第兩百五十九章:悲劇的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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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火四月的天氣不算炎熱,哪怕太陽高懸但也隻是帶來淡淡的溫暖。

    這是少年最喜歡的天象,這種天氣裏他一般都會找個地方好生曬曬太陽,在吹拂著微醺的暖風之中漸漸安然入夢。

    山寨建設已經告成,訓練上也基本上完成,剩下的隻是水磨工夫。

    所以少年這才有時間偷的半度閑暇,畢竟最近整個山寨上下忙碌,雖然說看著很充實,但忙碌卻也一點都不假。

    自從十萬裏大山中被五大山寨分割之後,便迎來了一段默契的高速發展期。

    一直以來各種紛亂不休的山賊勢力,也都因為統合之後變得安靜了下來,這是大山中難得和平安逸的一年,比起往年的混亂來說,現在的大山秩序已經逐漸鮮明了起來。

    拖改革的福氣,清風寨哪怕是大擴建之後,依舊留下了十分深厚的底子,不用像往年那樣勒緊褲腰帶,緊巴巴的過日子了。

    但有人歡喜就有人憂愁,在山賊歡呼雀躍的日子裏,聖輝城內卻一片慘淡景象。

    大街上一片冷清,店鋪十有八九是關上的,連街旁時常看見流民和乞丐,此刻也早就不知蹤影。

    一支風塵仆仆的隊伍快馬奔入城內,一直以來會趁機勒索入門錢財的城衛此刻站得筆直,對入城的隊伍視而不見。

    守在兩旁的城衛兵眼見隊伍都進了城內後,其中一人才開口道:“這已經是八批進城的搜山隊了,看來那市井中才傳聞一點錯誤都沒有,搜山隊果然空手而歸,也就說山裏的山賊已經成了氣候,徹底占據那片大山了吧?”

    “這種事情和我們無關,老老實實站崗就好,哪怕是要進山打秋風,也不會輪到我們城衛兵身上,更何況聽小道消息說現在山裏的山賊都不得了,一個個凶悍無比,而且人多勢眾,即使咱們城主全軍出動也未必討得了好處。”

    “也是,咱們呀,就守著這城門,吃不飽也餓不死就是了。”

    往年開年的時候,城主一般會命令搜山隊進山,一家家山寨的勒索過去,往往能帶回來一大批的金錢,這也算是每年的固定節目了。

    但今年卻發生了根本上的變化,多如牛毛的小山寨一一被滅,僅剩的五大山寨卻都不是什麽軟柿子,這讓聖輝城主十分惱火與焦急,他今年本想派遣搜山隊再度搜刮一把錢財,但卻每次都空手而歸,自己手中掌握的山寨地點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

    要知道搜山隊可是他花了大價錢才組織起來的,不僅僅是他城主的搜山隊,其中還有個大貴族的影子。

    城主府內,城主焦慮不安的來回走動。

    剛才傳來地第一手消息就是搜山隊空手而歸,這已經是這一年的第八次搜索行動了,往年哪一次不是帶回了大量的財富,但沒想到今年卻偏偏撞了邪,連續八次都撲了個空。

    城主雖然貴為一城之主,本地土皇帝一樣的存在,但在大山中卻沒有什麽眼線,甚至不存在安插內奸的可能性。

    他往年得來的山寨名單和資料,都是搜山隊一次次探索的產物,但沒想到今年卻已經徹底失效了。

    “該死的山賊,居然連續撲了個空。”

    城主猛的一拍桌子,桌上的杯子頓時跳了起來,再度落下後杯子中的水已經灑在了桌麵上,城主鷹鷲般的眸子四下掃過,似乎在努力思索著什麽。

    “不對勁啊不對勁,難道市井中的流言都是真的不成,大量的流民乞丐全部跑進了山,甚至開鋪子的活計也有不少跑掉了,大量店鋪隻能關門不說,難道那群貿然進山的家夥,一個個都真找到了路子成了山賊,而不是四在大山某些猛獸凶蟲的爪牙下了嗎?”

    說實話,當初流傳在聖輝城內的小道消息,城主大人根本信都不信,這種蠢事誰信誰白癡。

    畢竟他這麽多年呆在聖輝城,對於誰山上勢力的混亂,自然一清二楚。

    若真有個大寨子崛起,早就其他寨子群起而攻,分割案板上的肉塊了,但事到如今,看著街道上冷清的樣貌,卻也由不得他相信。

    “來人,吩咐下去,就說本城主有事相商,特別開一場宴會宴請賓客。”

    把事情吩咐下去後,城主一雙眸子陰晴不定,最終悄然歎了口氣。

    開宴會宴請貴族是無奈之舉,他雖然貴為一城之主,但畢竟是空降來此,掌握著五萬軍隊不假,單論起兵力來說絕對是聖輝城中最強的勢力,但問題卻不在這裏,他底蘊太小,時間上根本不允許他經營出自己的勢力圈子。

    在情報方麵有著致命的缺點,別看之前一群貴族跟著他一起笑話那小道消息。

    但人心隔肚皮,誰也不知道那群當初跟著他一起笑的人,會不會就知道其中的真相,知道一些連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才會選擇舉行宴會,把那些老牌貴族都叫來,哪怕是不要臉了他也想弄明白,這件事情的經過,以及大山裏詳細的動向。

    宴會舉行並不麻煩,甚至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去準備。

    畢竟宴請的人雖然多,但誰都在知道這次宴會的主要目的在哪裏,根本不用花費太多心思去布置,隻要不丟了臉麵即可。

    晚上,宴會開始的時間。

    基本上隻要是他邀請的貴族,都到了現場。

    宴會的舉行地點就在城主府,這裏裝扮本就豪華,隻需要擺上餐桌以及各種點心酒水杯子,還有各種侍從女仆全部到位,就是一場不俗的宴會。

    一群貴族笑眯眯而來,城主也一一招待了過去。

    在基本上到齊後,城主客套了兩句後,二話不說直接開口詢問道:“這次宴請各位其實是有件事想跟各位商量,咱們之前合作組建的搜山隊大家都應該知道,畢竟不是我一個人的產業,所以我也在這裏跟大家說一聲最近的情況。”

    “今年搜山隊先後入山八次,……”

    所有貴族凝息屏氣,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城主身上,畢竟搜山隊往年成績突出,可以說為他們帶來了大批的利益,現在聽到城主即將公布結果,自然相當關心自己自身的收獲。

    “八次進山,一無所得!”

    城主下半句一出現,整個宴會大廳頓時安靜了一下,接著嗡嗡的嘈雜聲接連響起。

    一些早有所料的貴族眯著眼睛老神在在,隻有那些底蘊不足的貴族,才在交頭接耳,驚訝之後便開始猜測起原因是什麽。

    “之前為大家提供大量利益的山寨,現在全部隻剩下一片殘骸,什麽都沒有了。”.

    “這怎麽可能?難道,……”

    “難道傳聞是真的!”

    “什麽傳聞?”

    七嘴八舌談論起來的貴族,另城主腦子有點亂,不得以壓了壓手掌,讓所有貴族暫時保持安靜,隨後城主目光落在了好幾個身影身上。

    “看樣子閣下似乎知道些什麽,隻是不知道能不能為我們解解惑!”

    “城主這說的是哪裏話,我這也隻是剛得到不久的消息,據說那片大山裏有個新的勢力崛起了,新勢力的崛起自然是踩著大量的小勢力屍骨才爬上去的,現在那片大山裏麵隻有五個寨子。”

    “統合了所有小勢力,構建成了一個大勢力嗎?”

    “可以這麽說!”

    貴族兩眼笑眯眯的模樣,直接含糊其辭的點頭稱是,並且說道:“我也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真實度可以信任,不過具體如何卻也相當模糊。”

    “如此已經夠了,而且我還有一事想跟大家商量一下。”

    ……

    大山中,黑山寨。

    作為五大山寨中當之無愧的龍頭老大,黑山寨的規模十分巨大,建立在一座光禿禿的大山上,到處都是黑色的碎石,似乎徹底讓這座大山染成了黑色,黑山寨也因此而得名。

    此刻主寨裏麵,正端坐在寨主位置的人,留著一個光頭,赤裸著上半身斜靠在椅子上,一把大劍擱置一旁,錚亮上的光頭上紋著一顆猙獰的龍頭。

    一名山賊很快闖了進來,看也不看椅子上看上去正在休息的寨主,彎腰恭敬道:“最新消息,根據內線說今日城主宴請貴族,並且和所有貴族達成了一個共同決定,聖輝城主打算出兵進山打秋風,而目標正是我們的五大山寨。”

    .有些迷蒙的睜開眼批,那光頭寨主繼續眯了一會眼睛後,才突然開口問道:“距離聖輝城最近的山寨是我們對吧,既然這樣的話,你下去派人送信到其他四個山寨,就說聖輝城主派兵攻山,打算把我們五個山寨一起一網打盡,他們務必到時候派遣人手阻擊對方,將他們的腳步攔在大山之外。”

    說完後,這位寨主再度閉上眼,隱約有呼嚕聲響起。

    ……

    血狼寨,主寨大廳。

    血狼寨的寨主是個才三十出頭的年輕人,留著一頭長發,臉色蒼白,雙眼狹長,一片眸光中帶著玩味和凶殘。

    “有意思,攻山嗎?回去告訴那光頭,就說我們血狼寨準了。”

    “曲曲聖輝城,外加一群酒囊飯袋的貴族,就想攻打五大山寨,拔掉所有山賊,他這是在做的什麽白日夢,也好,不如趁機看看其他四個寨子發展之後的實力。”

    哼哼了兩聲後,血狼寨主很快轉身,眸子一轉後發現四周已經沒人了,當即彎下了一直挺拔的腰部,整個人直接縮在了椅子上,悄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本子,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不時還發出一陣奇怪的笑聲,……

    ……

    水月寨,彌月正在泡茶,對於眼前這個正在通報的信使,連瞧都沒有瞧一眼,似乎整個人都沉侵在了茶水當中,那信使對著紗帳說著話,憑空感覺有些尷尬。

    “所以說,我們寨主希望水月寨能,……”

    “好了,茶終於泡好了!”

    彌月十分開心的自言自語,打斷了信使的話,然後似乎才終於看到外麵的信使,這才說道:“嗯,剛才我沒聽清楚,你能再說一遍嗎?”

    “這已經第八遍了,……”

    ……

    流霜寨,藍發女子麵若冰霜,雙眼直視前方。

    信使站立不安,感覺那視線掃過自己的時候,能將人憑空凍成冰塊,好半響都沒有說話,藍發女子秀眉微皺,眼睜睜看著信使打著抖索就是不說話,終於開始默默發呆起來。

    信使低著頭,很努力悄悄一眼看上去,隻感覺這個冷冰冰的女子,全身散發的寒氣,於是更加不敢說話了。

    “……”

    “……”

    望著相互沉默中的兩人,一旁的護衛截然無語當中。

    ……

    清風寨,埋首在各種資料中的愛莎,難得從堆積的資料裏抬起頭來。

    下邊的信使嘴角帶著禮貌性的微笑,正打算開口的時候,隻聽上麵那位寨主忽然開口道:“我很忙,一點空都沒有,戰鬥的事情你去找墨和波頓商量,他們想怎樣就怎樣了,我不管,……”

    說著鹹魚一樣的喪氣話,愛莎再度歎息一聲,埋頭在了桌麵如山一樣的資料當中。

    信使有些不知所措的左右看看,其中站崗的一個野蠻人對著信使咧嘴一笑,他保證這是善意的笑容,但那信使渾身打了一個冷戰,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大哥,我不好吃!”

    “我不吃人!”

    野蠻人甕聲回答了一句,然後走出來對著信使說道:“走吧,我帶你去見墨大人,現在這個時間我正好知道他在哪裏。”

    “順便提醒你一句,再見到墨大人的時候,你最好還是簡單點把話說清楚,太羅嗦的東西就不要講,直接說重點就好。”

    “是是,多謝這位大哥。”

    野蠻人十分受用,回頭又是咧嘴一笑,弄得這位信使一路上心驚膽顫,生怕眼前這位笑容很嚇人的大哥,直接把他帶到某些沒有人的角落,然後生吃了他。

    不過還好,他的幻想沒有成真,兩人一陣趕路後,眼前突然出現了三道身影。

    野蠻人見怪不怪的直接說道:“主人說了,帶他去見墨大人!”

    兩個精靈點點頭,這個很愛笑的野蠻人再度咧嘴一笑,轉身離開,鏡和月話不多說,隻是前頭趕路,路過訓練場的時候目光一掃,很快在一塊大石頭上瞧見了自家主人的身影。

    接著腳下一拐,領著信使到了跟前。

    “這是我家主人,有事就直說!”

    信使看著眼前的大石塊,臉上其實是懵逼的,他的眼力沒有兩個精靈那樣好,所以遠遠看來並沒有看到上麵的少年,現在靠近了就更加看不到人了。

    所以他望著眼前的巨大石塊,咽了口口水後,十分的懵逼。

    難道大人物都這麽奇怪嗎?

    他默默回憶了一下以前見過了其他山寨的大人,以及自家那光頭寨主,突然有感而發的說道:“果然,大家都很幸苦啊!”

    他家的寨主是個逗逼,血狼寨的寨主是個裝逼犯,水月寨的寨主是個天然呆,流霜寨的寨主是一座冰山,結果清風寨的寨主是條鹹魚,難道眼前這個屬性是塊石頭嗎?

    果然能當上大人物的,都必將會有那麽一兩個閃光點。

    我們這種普普通通的家夥,估計這輩子就隻能當個信使了。

    但作為一個合格的信使,即使千難萬難,即使是要在旁人注視下,對著一塊大石頭報信,他也隻能認了。

    強忍著尷尬,將自家寨主的話傳到後,才鬆了口氣的信使,很快又再嚇了一跳。

    “嗯,知道!”

    “石石石頭說話了,……”

    又被嚇得一臉慘白的信使,哆嗦著後退了兩步,鏡眨了眨眼睛,說道:“我家主人說同意了你們山寨的條件,……”

    “同,同,同意就好!”

    被嚇得不輕的信使,很快離去,他感覺這清風寨處處都不對頭,等到終於離開了清風寨的大門後,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信好,幸不辱命啊!”

    ……

    信使走後,少年從石塊上站了起來,躍下後接住了直接撞過來的小雪。

    順勢將後者扛在了肩膀上,對著守在了一旁的鏡和月說道:“去準備,這次我帶隊!”

    “是,主人!”

    波頓倒是在山寨,但和少年不同,波頓除了要管理手底下五萬弟兄外,害的到處巡邏檢查,巡視劫道還有山寨內的風紀問題。

    可以說這家夥最近忙得很,而少年需要做的事情,除了偶爾接管一下五萬部隊的訓練問題外,就是往死裏去整頓三大王牌。

    至於其他時間向來空閑得很,所以這次自然也是少年親自出馬。

    黑山寨給出了條件和時間,希望每個寨子都能出動一萬人,他們黑山寨親自出動三萬人做主力,務必要將聖輝城的大軍阻擊在大山之外。

    畢竟整座大山到處都有劫道,劫道上到處都有各家兄弟的據點。

    一但讓對方軍隊長驅直入,能做的事情怕就隻剩下到處救火了,雖然山賊們認為自己是大山的主人,但這隻是一種名過其實的誇張說法。

    大山的主人隻能是大山本身,山賊作為寄居在這裏的存在,最多算個管理人員。

    少年這一次他隻打算帶上一萬普通部隊,以及十幾個幹部而已,其他隊伍他並沒有打算帶走,特別是清風寨的王牌,他一手訓練出來的隊伍,他自然明白,這三支隊伍目前還不能出戰,處在一種很微妙的狀態。

    因為是新的訓練,所以少年都抖出了不少藏貨,此刻正在進行地獄訓練的三大山寨,估計是痛苦並快樂著。

    而且這次阻擊畢竟不是清風寨作為主力,完全沒有必要那麽拚。

    調集隊伍的時候十分方便,波頓最近太忙了,忙得腳不沾地,畢竟現在的清風寨不同以往,大量的人口湧入後造成的間接影響就是素質上的降低。

    以前的清風寨是一股擰緊的繩子,但現在的清風寨那股凝聚力,在人口的大量增加上,開始出現的鬆弛,所以波頓必須到處巡查,把鬆弛的源頭狠狠整頓一翻,而他目前的舉動也確實造成了風氣的上升,逐漸有了一點以前的感覺。

    但伯頓不在,接手他訓練的就隻有少年了。

    幾次親密接觸下來後,很多刺頭都被少年削了一邊,外加上訓練的時候,少年一般比波頓還要狠,幾次交鋒下來完全慘敗的他們,很快就從齜牙咧嘴的狼崽子,退化成了一隻隻溫馴的綿羊,所以當接到準備命令的時候,基本上不存在什麽風波產生。

    而至於幹部的集結,那就更輕鬆了,隨便一聲令下,這群已經形成習慣的家夥,很快就會屁顛屁顛的趕過來。

    誰也不敢怠慢哪怕一小下,所以少年調集隊伍的速度十分的快。

    當然這隻是少年自己的想法,用恐懼支配從來都隻是下策,這群小狼崽子之所以回那麽快退化成綿羊,那群被他一手教導出來的家夥,在成為幹部後依舊擁戴他的主要原因,可不是什麽因為被打怕了,被嚇壞了的原因。

    或許最主要的是,在訓練的時候,少年很認真的關係。

    他從來沒有敷衍過任何一個人,誰有什麽問題他都會解釋的很清楚,哪怕語言簡短,若是實在聽不明白,他也會在隔天采用一些很特殊的方式讓你弄明白自己錯誤在哪裏。

    也正是因為他這種認真,不敷衍,平等的對待任何一個人,所以才會在短時間內,擁有大量的人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