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領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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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啟回到千夫營後,又過了半個月,正是十一月十四。
這天早上,大家跑完圈,卻沒有見到那些陪練的老兵,霍教頭說:“你們這樣訓練已經有二十天了,今天我就來測試你們一下,每人到我這裏來領九張月牌,然後每隊的所有隊員分別和其他九隊的隊員比武,因為有幾名隊長傷還沒好,所以隊長暫時不用參加。
勝者獲得對方的月牌。比完後。按手裏的月牌的多少排名次,第一名,每人獎勵一兩銀子,相當於你們兩個月的月錢。第二名沒有獎賞,反而有罰,因為在戰場上,隻有第一名,所有的第二名都死了!第二名,隊長罰十鞭,每名隊員五鞭,每往後一名,隊長加兩鞭,其他人加一鞭。比賽的順序我這就叫人掛在牆上,現在開始吧。別拖拖拉拉的,什麽時候比完,什麽時候吃飯,比不完,你們下午的課就別上了,我已經和滕學士打好招呼了,我不叫他他是不會來的!你們比吧!隊長過來。”
現在能參加訓練的,一共七名隊長,他們都是在其他士兵忙於挑戰時到後麵由專人指導刀法。鄭思源和林諸因為是由白鉞親自指導而得意了好久,當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嫉妒,而蕭啟雖然是由霍教頭指導,因為大家都摸不清這個活閻王的底細,所以反而倒不是很引人注意。另外四人也是由教頭親自指導,因為不在一起,不清楚彼此的情況,所以也就相安無事。
霍教頭見隊長都到齊了,就說:“你們給自己的隊員發完月牌後,不放心的可以在這裏看著,但不能上前幫忙。不願意看的,今天繼續訓練。”
拿到月牌,蕭啟才明白這個東西為什麽叫這個名字。月牌呈彎月形,是木製的,入手很薄,上麵還有編號,看來是千夫營訓練專用的。
發完後,蕭啟回到霍教頭身邊,道:“教頭,蕭啟願回去訓練。”
霍教頭問他:“你不看著他們?”
蕭啟苦笑道:“他們怎樣也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已經在訓練時盡最大努力了。”
今天的訓練,感覺似乎特別漫長。
估計已經過了午時,才有一名衛兵走了進來,道:“教頭,都比完了。”
霍教頭點點頭,問:“結果出來了嗎?”
衛兵忙呈上一張紙,霍教頭拿起來看了看,抬眼打量了一下正在認真練刀的蕭啟,喊道:“停!走吧。”
說著,把紙還給那名衛兵,站了起來。
蕭啟也看見了那張紙,卻沒有多問,跟在霍教頭身後走了出去。路上,霍教頭問蕭啟想不想先知道他們對的了第幾,蕭啟搖搖頭。
院子裏,千夫營的士兵們已經整齊的站好,比賽結果也貼在了牆上,蕭啟看了一下,第四隊共有月牌四百六十一張,以一張之差屈居第二,超過第三名四十一張。
第一名是第二隊,第二隊的隊員大多來自大齊最北邊,本身就驍勇善鬥,剛剛訓練二十天自己的四隊就有這樣的成績,蕭啟很是滿意。
霍教頭在前麵講道:“這次的結果你們已經看到了,有的人滿意,有的人不滿意。有的人可能奪七張乃至更多的月牌,但自己所在的隊並沒有拿第一,心裏肯定不服氣,但你們記住,一場戰爭的勝敗,起決定作用的永遠不是由單個士兵的能力,而是一支軍隊整體的實力!你能力強,為什麽不協助隊長和副隊長把你們隊的整體實力提升上去?所以,你們隊的失敗,你也要負一定的責任的!我大齊需要的是一隻有整體意識的軍隊,而不是個體強大的士兵。如果你們在這裏都不能明白這點的話,以後就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千夫長,校尉,都尉,乃至將軍。等明天休息完,後天我們還要再比一次!好了,除了二隊去吃飯外,都到練武場領罰去!從第十名開始!都給我利索點!領完罰就可以去吃飯了!”
大家忙敢怒而不敢言地挪向練武場,第十名七隊已經脫了上衣站在練武場上挨完了鞭子。灰溜溜的走下了台,去吃飯了。
每人幾鞭,行刑的士兵又多,很快就輪到蕭啟所在的四隊,有的剛挨完鞭子的人也不願走開,想留下來看第二名的笑話。
四隊的人也都無精打采的走上練武場,準備脫下上衣。
蕭啟一見,忙喊道:“慢!”然後衝上去跪在了霍教頭麵前,朗聲道:“四隊隊長蕭啟願代全隊受罰,請教頭成全!”
霍教頭一愣,看著蕭啟道:“憑什麽?”
蕭啟道:“教頭說過,一個小隊是一個整體,蕭啟忝居隊長之位,四隊沒有奪冠是隊長的失職,故蕭啟願代全隊受罰。”
霍教頭緩緩道:“照你這麽說,副隊長和那些自己表現不錯的士兵也應付責任了?”
蕭啟道:“他們確實也有責任,但歸根結底是隊長督促不力所致,故隊長應負全責,願教頭成全。”
霍教頭用審視的眼光看著蕭啟,點了點頭,道:“你知道全隊加起來一共多少鞭嗎?”
蕭啟沉聲道:“回教頭,一共一百九十五鞭。”
霍教頭又說:“你可想好了,我們行刑的士兵可不會因為你挨得鞭子多而手下留情!而且,我不會對像其他隊長一樣允許你請假,後天,你要照常訓練。”
蕭啟道:“蕭啟絕不反悔。”
霍教頭見他心意已決,輕聲說:“那你上去吧。”
蕭啟叩首道:“謝教頭成全,我們四隊的兄弟可以去吃飯了嗎?”
霍教頭道:“如果他們不願在這裏的話,就去吃吧。留下的都給我安安靜靜地,別吵的人心煩!”
蕭啟叩謝霍教頭後,就站起來走上練武場,脫下上衣,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站著,而是跪了下來。
因為練武,蕭啟的身體要比同齡人強壯,但畢竟隻有十四歲,跪在空蕩蕩的練武場上,顯得十分單薄。
李有才忍不住大喊了一聲:“老哥!”就要衝上去,卻被趙寶兒拉住了,輕聲說:“別喊了,霍教頭要是發火了更可怕。”
李有才低聲說:“我要去求霍教頭,和老哥分擔這二百鞭。”
趙寶兒說:“還是別去了,霍教頭能答應他已經很反常了,你要是再衝上去,恐怕真的不好收拾了。”
李有才急道:“你怎麽知道這樣?你了解霍教官嗎?你就忍心讓隊長替我們挨鞭子啊!”
趙寶兒道:“我四叔是從千夫營出來的,他告訴我的,你就信我一次吧。”
李有才看了看趙寶兒,趙寶兒衝他點點頭,李有才也就放棄了衝上去的打算,站在那裏緊張的盯著蕭啟。四隊其他的人也都沒走,全都圍在那裏看著蕭啟。
行刑的衛兵每十鞭換一個人,可謂是鞭鞭見血。開始時,蕭啟還能挺直身體,等打到八十鞭左右時,就已經直不起腰來了。
四隊隊員都緊張的看著蕭啟,剛開始蕭啟提出代他們受罰時,畢竟隻相處了二十幾天,他們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但當看到蕭啟後背**淋漓仍勉勵支撐時,誰心裏也不是滋味。
大家畢竟都是十幾歲的熱血男兒,輕生死,重道義。雖礙於霍教頭的命令都不敢喊出聲,但都在心裏為蕭啟打氣。等打到一百五十鞭時,蕭啟基本上就趴到了腿上,雙唇抿得緊緊的,麵色慘白,但仍沒有喊出聲。
鞭子沾著**呼嘯而下,重重的落在蕭啟背上,又高高舉起,周圍已經濺了一片血點,很多人已經不忍的閉上了眼睛,李有才更是哭了出來。練武場周圍一片安靜,隻能聽到衛兵在數:“一百八十九,一百九十,一百九十一……”等數到一百九十五時,四隊的隊員一起衝了上去,七手八腳地把近乎昏厥的蕭啟扶了下來。
路過霍教頭身邊時,這個久經沙場的鐵血漢子,也向蕭啟豎起了大拇指。從懷裏掏出一瓶藥遞給趙寶兒,什麽也沒有說。
大家扶著蕭啟趴到了床上,蕭啟支撐著抬起頭,看向大家,笑道:“謝謝大家了,快去吃飯吧。”
大家都沒有動。蕭啟以為自己聲音太小,大家沒有聽到,就想撐起身子再說一遍,誰想一動胳膊就牽動了後背的傷口,冷汗頓時就冒了出來,重重趴在了床上。
趙寶兒忙道:“隊長,別動了,先上藥吧。”
蕭啟點了點頭,虛弱的說:“讓大家快去吃飯吧!麻煩你和有才了。”趙寶兒點點頭,對其他人說:“隊長讓大家快去吃飯吧!都累了一上午了。”
見大家都不動,李有才隻好說:“你們圍在這裏也幫不上忙,快都出去吧。”
大家這才去外麵吃飯。李有才從外麵打了一盆水,趙寶兒一邊為蕭啟清洗傷口一邊上藥。
李有才見幫不上忙,就湊過去握住蕭啟的手。蕭啟的手蒼白而冰冷,握在手裏猶如冰塊。
李有才哽咽著說:“老哥,你這是何苦啊?”
蕭啟慘白的臉上漾著淡淡的笑意:“我是隊長,咱們隊是一個整體,沒有拿到第一是我的責任。而且,我不想因為今天的失利影響大家後天在比賽中的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