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三章 臣虜之辱
字數:4207 加入書籤
感謝即將來臨時的11朵花花~~~
蕭啟從昏迷中睜開眼睛,全身傷口的疼痛讓他覺得眼角都微微發酸。望著窗欞上繁複的雕花,蕭啟心中急速飛轉。
自己……是死了嗎?如果死了,怎麽可能還可以感覺到如此深刻的疼痛,如果沒死……怎麽可能沒死……自己可是吞下越毒子親製的黑丸……
掙紮著坐起身,腰上的傷口被扯的生疼,眼前也一陣陣發黑。
蕭啟檢查了身上,發現所有的傷口都已經上藥包紮,血衣也被換成了上好的白綢睡袍。
這時,雕花的大門猛的打開,雖然逆光,蕭啟隻能看出來人的輪廓是一個少女。少女見到蕭啟醒來,微微怔了一下,轉身合上門出去了。
不對。看來自己真的還活著。那麽,這……是哪裏呢?是在弼州還是在……中州?
忽然,門又開了,一隊宮女魚灌而入,為首的幾個利落的去開窗戶,拉開床縵,眼前頓時亮堂起來。
最後一名宮女將一個托盤放在蕭啟的膝蓋上。
蕭啟低下頭,看到托盤裏放著一碗白粥,幾樣小菜。
看來,這裏是中州,而自己已經成為階下之囚。
所以自己睜開眼睛沒有看到伊娜,沒有看到焦先生,沒有看到白將軍。隻看到默默無言的宮女。
想到這一點,蕭啟隻覺胸口發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而肩頭的傷口讓他的胳膊不能及時抬起,那口血,正好噴在粥碗裏。
那宮女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叫,轉身跑了出去。
蕭啟沒有抬頭,隻是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血在粥碗中漾開,這一次,自己真的成為了俘虜。
想到這裏,蕭啟再無食欲,隻是呆呆的望著隨風擺動的床縵出神。
熊熊燃燒的大火,撼天動地的喊殺聲,以及怎麽也殺不盡的敵軍。
蕭啟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戰場的喊殺聲猶在耳側,可自己,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門又一次打開,那個宮女端著一碗粥,領著一個麵色發黃的老人走了進來,老人打量了蕭啟一眼,嘴角的鮮血使他的臉色更見蒼白。
老人歎了口氣,示意宮女將托盤拿開,整整被子坐在蕭啟身側,然後伸手去探蕭啟的脈門。
蕭啟下意識的縮了縮手,又想到自己的處境,隻得任那人按著。
看那人撚須沉思的樣子,讓蕭啟想到了焦先生,不由又有些出神。
那人收回手,起身走了出去,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說話。
那宮女見老人離去,急忙將托盤端了回來,而蕭啟已經全然沒有胃口,那宮女以為蕭啟因受傷而行動不便,就舀了一勺遞到蕭啟唇邊,粥的香氣強烈刺激著蕭啟的味蕾,可他還是輕輕偏過頭去。
宮女著急的張了張嘴,又想起上麵吩咐不可以和他說話,隻得又將勺轉到蕭啟唇邊。
蕭啟緊緊抿著嘴唇,看到那小宮女因為急切額頭已經全是汗珠,眼圈也微微發紅,蕭啟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閉目搖頭,示意自己不想吃。
那宮女無法,隻得訥訥的將托盤拿走。而蕭啟,隻是對著床縵沉思。
兩日後,蕭啟堅持水米未進。南景王洛江山心中開始暗暗著急。於是召集包括李路在內的朝廷重臣商量此事。
李路狠聲道:“皇上,依我看,那蕭啟絕對不可能投降,請皇上處死蕭啟永絕後患。”
其他重臣對李路的傲慢自大頗有微辭,可誰也不敢麵露忿色。
洛江山也不緊不慢道:“朕命你將蕭啟押來,隻是想親眼見見名動天下的展邦將軍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
李路道:“皇上,請皇上將蕭啟交給我,我已算出,用蕭啟威脅,定可讓齊狗退兵,待危機解除後,皇上再見蕭啟不遲。”
洛江山道:“李愛卿,不必多言了,我們能夠撐到現在全靠你,可想必你也明白,大齊打到中州城下,是斷斷不可能退兵的。”
李路急道:“皇上不相信曹氏密法了嗎?”
洛江山道:“怎會不信,隻是今日之局已經不是天命可以挽回。如今,朕隻想見一見這個被人傳的近乎天神的少年將軍。”
李路道:“還請皇上將蕭啟交給我,我就不信,我手裏的上百種刑具都不能讓他開口!”
洛江山搖頭道:“蕭啟也是當世英豪,不可輕辱。”
李路還欲再說,被洛江山搖手製止,洛江山轉向承相金海若,道:“金愛卿有什麽建議呢?”
金海若看了一眼李路,戰戰兢兢道:“啟稟皇上,臣以為,無論是皇上想見,還是李路需要招降,這蕭啟都不能水米不進啊!不若找人勸勸吧。”
洛江山點點頭,道:“聰慧如蕭啟,恐怕早已經知道自己的處境,絕食自裁也是有可能的,一會兒,還請金愛卿去勸勸他吧。”
金海若看了李路一樣,點點頭,道:“臣遵旨。”
這時,洛江山的貼身太監進來道:“啟稟皇上,那蕭啟開始進食了。”
洛江山一愣,猛的坐直的身子,道:“他……不絕食了?”
那太監道:“回皇上的話,今天早上送進去的白粥和參湯他都喝了。”
李路插嘴道:“你們看著他喝的?”
太監躬身道:“回元帥,小的看著他喝的。”
洛江山長出了一口氣,道:“那太好了,你下去叫太醫們好好打點著。”
太監應諾退下,李路看了一眼退下太監的背影,輕蔑道:“剛烈?不過如此而已。”
此時,蕭啟剛剛用了早飯,便躺會床上休息。
他並非不想絕食而死,隻是,不想放棄任何逃脫的機會,他需要保存體力,一旦尋到機會,定要全力以赴,逃出生天。
可是,自己會有那一天嗎?
蕭啟仰麵躺在床上,默默問自己。
十日時光轉瞬而過,除了院中重重看守的南景高手,這裏的人待蕭啟如同座上之賓。
一日三餐全是滋補之物,每日早晚還有專門的太醫過來為蕭啟小心翼翼的換藥。天氣好時,還有內監過來扶他到院子裏麵曬太陽。
隻是,沒有人和蕭啟說一句話。
蕭啟雖然生性寡言,可是也難免寂寞,更多的時候,他也隻是看著床幔發呆。
沒有戰場的消息,沒有兄弟們的音訊,什麽也沒有。
每每閉上眼睛,蕭啟就能看到點將口的熊熊烈火和屍山血海。
為什麽,隻有自己活了下來?蕭啟輕輕一歎,這幾日,不是沒有想過自裁,可是,一想到死去的兄弟,一想到占卜的結果,一想到自己的誓言,蕭啟就在提醒自己,不能死,必須活下去,畢竟,還不是完全沒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