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青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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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越,青牛城。

    三月的陽光傾瀉在城外的青牛雕像上,青牛渾身流轉著如玉的光澤,守城的老兵賴洋洋的雙手舉過頭頂,舒展身體,這一天恐怕又要這樣平靜的度過了。

    身邊的小兵抬頭道:“大哥,站完今年你就不幹了吧?”

    老兵點點頭道:“最後一年啦!我家大女兒出嫁我都沒在身邊,當兵不容易啊。等過幾年你也找個別的活計吧,當兵太辛苦了,這兩年雖然太平,可難保以後不會出事兒,咱們離著漢人又近,萬一打起來,咱們最危險啦。”

    小兵忙不迭點頭道:“嗯,明年大哥走了,我也不幹了,天天這麽站著太沒勁兒,還就拿一點軍餉,不如去賣苦力呢!”

    “等掙了錢,好好娶房媳婦就好。”

    小兵憨厚的笑著,不停的用手搔著後腦,老兵也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忽然,老兵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驚恐的望向北方。

    一馬平川,在天地交界之處,一股煙塵正在上下翻滾,煙塵中隱約分布著星星點點的黑點。老兵蹲下身,摸了摸地麵,繼而一躍而起,拚命去敲門口的銅鍾,小兵剛要詢問,就聽老兵吼道:“敵襲啊!”

    小兵大吃一驚,他雖然幹了兩年多,卻從未見識過戰場,隻聽打過仗的老兵談起過三年前的那幾仗打得有多麽慘烈,白虎噬人有多麽可怖,他也經常想象自己如果麵對戰爭,會不會是一個所向披靡的英雄,可當戰爭就在眼前時,他卻沒來由的感到萬分恐懼,雙腿顫抖,絲毫使不上力氣。

    就在這時,一支箭羽向小兵激射而來,小兵慘叫了一聲跌坐在地上,箭矢貼著他的額頭飛過,正中老兵的後腦,又從人中穿了出來,腦漿和鮮血順著箭尖蜿蜒而下,刺目而驚心,老兵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便栽倒在地,鮮血和腦漿滴到土地上,與泥土虯結在一起。

    小兵眼睛發直,襠中一片溫熱,想來是尿了一褲襠,就在這時,又一支箭飛來,正中小兵前胸,小兵捂著胸口慢慢倒下,最後的意識裏,他仿佛看到了一張猙獰的鬼臉,這恐怕就是地獄吧……

    蕭啟將長刀背在背後,帶著一千人向青牛城急奔而來,剛剛那兩支箭便是他所射出,兩箭解決掉守衛後,一馬當先已經衝到青牛城近前,此時,得到警報的城中守衛也已經在城內集結,守衛長見蕭啟到了他們射程之內,便一聲令下,鋪天蓋地的箭雨便向蕭啟襲去,蕭啟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手腕一翻,隻見白芒閃動,箭雨在距離蕭啟半尺處紛紛墜地,又一呼吸間,蕭啟已經衝到近前,守衛長急忙變換戰策,命令弓箭手轉向兩翼,襲擊蕭啟身後的衛兵,長槍兵轉到中間,槍頭齊齊從木盾後麵伸出,想趁蕭啟來不及勒住馬韁借助戰馬奔跑的速度將他刺穿。而蕭啟一旦停下,兩翼的弓箭手也會立刻向他發起攻擊,而急於控製戰馬的蕭啟根本來不及擋格箭雨,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誰料蕭啟根本就沒有勒住馬韁,而是催動戰馬向長槍衝去。在距離槍尖隻有一寸之遙時,胯下戰馬忽然一聲長嘶,一躍而起,跨國從三尺多高的木盾,縱身跳入敵營。

    敵軍登時大亂,紛紛調轉槍頭,奈何距離太近,長槍根本排不上用場,蕭啟借著馬上的優勢,長刀急速舞動,所過之處,必有敵軍流血五步。

    弓箭手那裏也亂了陣腳,一時不知是進攻被蕭啟甩在後麵的騎兵,還是進攻蕭啟,守衛長暴喝一聲:“射!都他媽向外射!”然後一揮手中的狼牙棒,吼道:“七將軍,你撕毀盟約侵略百越,今日我就讓你命喪黃泉!”

    “不自量力!”蕭啟冷笑著用長刀輕易化解守衛長的攻擊,繼而迎頭看向那守衛長的頭頂,那守衛長雖然身為青牛城守衛頭領,但並不精通格鬥技巧,眼看著刀芒閃動,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覺得頭頂一涼,繼而他的右眼就看到了左邊的身體,鮮血四濺,蕭啟的鬼麵黑紅猙獰,守衛長的兩半身體重重落在地上。

    見守衛長慘死,長槍兵和弓箭手也被駭的全無戰力,猶豫間,蕭啟身後的騎兵也已經衝到近前,為首的鬼麵副將一刀刺穿了木盾,用力一挑,木盾從中間開裂,身後扶著盾牌的小兵驚叫一聲,還沒來得及收回手,便被那小將一刀劃開了脖頸。

    衛兵的最後一條防線被豁開,騎兵紛紛從缺口湧入和蕭啟會合,眾人越戰越勇,不出半個時辰,便將負隅頑抗的守衛清洗一空。而殘存餘部紛紛跪地受降。

    蕭啟咬了咬嘴唇,看著腳下血肉模糊的屍體,輕聲道:“葉大哥,這才是開始,你等著我用整個百越,為你殉葬。”

    神牛城。

    百越王閉目靠在坐榻上,閉目不語。

    而巫王已經耐不住吼道:“什麽?七將軍占領青牛城?”

    “是……”跪在腳下的士兵戰戰兢兢道:“他還將守衛長一刀砍成兩半,掛在城牆上示威。”

    “七將軍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公開破壞盟誓,他不怕天下鄙夷嗎?”

    百越王不疾不徐的開口道:“七將軍為人謹慎,想必也是有了把柄,而殺那個人也是我們草率了……”

    “草率?落英死在蔽日山莊,我們殺了他也算是給落英報仇了。”

    越毒子歎口氣,道:“這件事我們自認為做的隱秘,但也不是毫無破綻,想來他這樣做也是為了給那人報仇。”

    “一個將軍,能和江湖人有多深的感情?”巫王毫不在意道。

    百越王掙開渾黃的眼睛,半響道:“巫王大人是否還記得去年咯衛什來人打聽英郡主時,說起還有人去北地詢問最近幾年神秘的江湖人物,當時沒有在意,現在細想,是不是也是因為七將軍……”

    “你是說,七將軍和江湖有糾葛?”神巫猛然站了起來:“不行,我得派人去查。”

    “不必了……”越毒子擺擺手道:“年齡相近,身世神秘,乍現江湖又莫名其妙的離去,與葉遮天感情深厚,隻有一人。”

    “你是說……風起?”神巫看了看越毒子,又看向百越王,道:“那風起不是首鼠兩端的賤奴史多嗎?被大齊抓走,恐怕早就被處決了。奴隸逃跑可是死罪。”

    “史多被抓走一個多月,七將軍就出現了。難道是巧合嗎?而且如今南方盛傳七將軍就是當年的展邦將軍,而風起重出江湖,恰好與展邦死去隔了一年半,完全可以推測為養傷時間。當年風起一人與我大軍對抗,仔細想想,與當年展邦將軍和今日的七將軍,確有相似之處。”

    巫王點點頭:“我會派人細查,隻要他與那展邦將軍有半點聯係,我一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百越王道:“為今之計,不是考慮如何找到七將軍的真實身份,而是怎樣解燃眉之急啊!幽朵還在中原,難保七將軍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大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而朵郡主冰雪聰明,想必不會有事。”

    百越王求助的看向越毒子,越毒子將臉別到一邊道:“幽朵不會有事的。”

    百越王下定決心道:“我想派上百死士去中原接幽朵回來。”

    “不可。”巫王立刻阻止道:“如今大齊還沒有我們的把柄,如果我們大張旗鼓的接朵郡主回來,等於承認了我們一切是我們設計。”

    “可是……”百越王常常舒了一口氣,將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下,閉目不語。

    巫王道:“青牛城就算了,後麵的銅牛城無論如何也要守住。”

    “巫王大人可有良策?”越毒子不冷不熱道。

    “自然是有。叫萬土生過去吧。”

    “他……”百越王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口。可巫王卻猜透了他的心思:“單玉章帶著血蟬蠱都沒有弄死他,不能大意啊!”

    百越王隻得點頭道:“隻是這樣耗費巨大,百姓們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一些。”

    “大王不能隻看眼前,等我們一路北上滅了大齊,金銀珠寶良田美宅應有盡有,到時候老百姓的日子隻會更好過!”

    百越王點點頭,終究什麽也沒說,可他的眼神毫無神采的飄向帳外,帳外,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衝了進來,第一句話便是:“給我一百人,我要救幽朵回來!”

    “錦繡……”百越王閉上雙眼,搖了搖頭。

    “父王,你……”

    “這個問題你父親也提過,為了大局,隻能先委屈朵郡主了。”

    “憑什麽?”秀郡主冷冷看向巫王:“那可是我妹妹!”

    “她首先是百越的郡主!”

    秀郡主一愣,腦海中浮現出神巫那張浮腫的臉龐,是啊,她們是百越的郡主。為了國家,為了百姓,必須付出自己的一切。

    她為了百越,不惜出賣自己美麗的身體,和各種男人睡覺,如今她年幼的妹妹,也要為了百越身陷險境。人人羨慕郡主錦衣玉食,可誰又知道這後麵的代價?

    秀郡主黯然神傷,而百越王卻隻是閉緊雙眼,似乎什麽也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