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鷸蚌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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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不遠處延綠軒的殿門,若鵷不由頓住了步子,她隻覺得自個的頭都要炸了。疏影見若鵷停下了,雖有疑惑,卻也跟著止了步子,忽聽得若鵷道:“去前頭瞧瞧八爺可在,若是找著了,請八爺來一趟延綠軒。”
“格格,您自個進去,能行嗎?”疏影不大放心地道。
若鵷卻搖了搖頭,道:“我不進去了,這八福晉一招惹上便是如牛皮糖般甩都甩不開,我在旁邊殿閣裏等著,你就同八爺說,我有東西丟了,被八福晉拾到,相見不便,望八爺替我取回東西。”
疏影見若鵷不打算進去,放下心來,旁的她也管不了那許多了,即刻應了一聲,快步去尋八爺。
若鵷溜達到挨著延綠軒的清涼殿,尋了個避風處歇腳,這八福晉難應付,她是再也不想同她打交道了。那玉佩叫八爺瞧見便瞧見了吧,當日她與八爺已交割清楚,即便如今叫他知道自己便是當日他送過玉佩的小女孩,又能如何,畢竟已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依八爺的人品,若鵷有信心,他不會因此而再做糾纏。
心中微微落定,若鵷便打起精神,等著八爺的到來,屆時,她隻管在一旁瞧著便是,相信八爺知道輕重,即便那玉佩要不回來,他也會想法子消了去。
八福晉好歹有八爺能轄製,倒是寧嬪這邊有些棘手,她雖說是沒瞧見玉佩,但她無法肯定她說的是不是實話,也無法確定她是否認得那玉佩,若她將事情告知了胤禛,她做這些便全都白費了。
若鵷心中思量著,便聽有腳步聲漸近,她悄悄挪到門口,果然,疏影請了八爺來,八爺身後卻並未帶人,兩人一同進了延綠軒所在殿閣的大門。
若鵷略等了等,這才跟著進去,她並不想現身,卻又急於了解情況,左思右想也隻有如此了。
若鵷還未走近,便聽見八福晉挾著怒氣的聲音傳來:“她就那麽好嗎?她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你來替她要東西,我偏不給!”
這當口,疏影從屋裏出來,見著院中的若鵷一怔,快步走到若鵷跟前,壓低了聲道:“格格。”
若鵷搖搖頭,衝疏影示意了下門口,亦小聲道:“到門口守著點。”
疏影應了一聲,放輕了步子走向宮門。
裏頭八爺回了什麽,若鵷並沒有聽見,而後便是八福晉的聲音:“你站住!你聽見沒有?你給我回來!”
若鵷一驚,八爺這麽快就要出來了?她還沒來得及躲開,便見延綠軒的門“嘭”地一聲,被人從裏頭推開,八爺踏著大步走了出來,麵若凝霜。
八爺抬頭瞧見遠遠站在一旁的若鵷,一愣,而後便朝著若鵷走了幾步,卻又頓住了,道:“改日我會將東西送到你府上。”八爺這樣一說,若鵷便明白了,想來今日,他並沒能從八福晉那裏將東西要來。
八爺說完,便又朝宮門走去。
這時,跟在八爺身後追出來的八福晉,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胤禩!”前頭八爺卻沒有因為八福晉的呼喊而停下來。
八福晉的精神太過專注,並未發現一旁的若鵷。若鵷有些尷尬,此刻又不好出聲,想著八福晉沒瞧見她也好,盤算等二人都離開了,自己回鳳音閣就是。
突然,她瞧見八福晉手上寒光一凜,那是……若鵷瞠目而視,幾乎是下意識地衝向八爺的背後,口中驚呼:“八爺小心!”
“若鵷小心!”另一道聲音幾乎同時自宮門口響起。
電光火石間,若鵷推開八爺,而八福晉手中的匕首則自若鵷手臂滑過,霎時便割破了厚厚的冬衣。殷紅的血自割開的口子處向四周蔓延開來,透著詭異的暗色。
八爺自聽見若鵷的那聲驚呼時,身子被推得向前踉蹌而去,卻仍是立刻回身,奈何已晚了一步。他立刻跑到若鵷身邊,將若鵷攬住,抬腳踢飛八福晉手中的匕首,而後低頭查看了下若鵷的傷,道:“若鵷,你怎麽樣?”
方才走到宮門口便目睹了這驚險一幕的十三顧不得腿上的舊疾,拚命向若鵷跑去,他眼睜睜地看著八福晉手中的匕首刺傷了若鵷,那傷口處流出的暗紅色血液,令他心頭一震。
他顧不得一旁的八爺與八福晉,幾乎是從八爺懷裏將若鵷搶走,下一刻,便打橫將若鵷抱了起來。
“十三弟?”若鵷突然被人從他懷裏抱走,八爺有些怔愣,轉頭瞧見臉色發青的十三。
十三沒有言語,抱著若鵷便要往外頭走,胸口處的衣裳卻被人拽了拽,十三垂頭瞧向若鵷。
“等……等等。”若鵷聲音有些發顫,手臂處的傷口先是一陣陣酥麻,繼而似有小蟲在咬噬,鑽心地疼,她轉頭看向因出現意外而定在原地的八福晉,皺著眉頭道,“八福晉,可否將玉佩還給我。”
既然受了傷,她自然要將玉佩討回,否則不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麽?
“我這裏沒有你的什麽玉佩。”
八福晉的話令若鵷先是驚詫,而後便是憤怒:“明明是你說……”
“若鵷,你的玉佩我回頭替你討回來,這刀刃恐怕粹了毒,你的安危要緊。”十三匆忙解釋了一句,揚聲道,“來人,將地上的匕首一並帶走,去請陸太醫來鳳音閣。”交待完,便大步流星地往鳳音閣而去。
眾人離開,延綠軒的院子裏便隻剩下八爺與八福晉,八爺不敢置信地望向八福晉,聲音低沉寒戾:“你在匕首上,粹了毒?”他知道她性子急,脾氣大,也知道她教訓下人從不手軟,可從沒過,竟會對他用毒,“你今日這毒,是為我準備的?”
八爺的眼眸中是從未有過的情緒,令八福晉不由瑟縮了一下,想要開口解釋,旋即便又梗著脖子嘴硬道:“我本來是要給若鵷那個賤人點厲害瞧瞧,是你自個要過來,既然你要替她出頭,那這刀子替她受了也無妨!”八福晉瞪著八爺,口中吐出的話比毒蛇還毒,“老天開眼,即便是你從中作梗,到最後,這刀子還是落在了若鵷身上,這便是她的報應!”
八爺瞧著自個眼前這個已經變得偏執瘋狂的女人,不想再同她糾纏,問道:“你下的是什麽毒?”
八福晉仰頭便是一陣冷笑:“對付她,我怎會留後手?”她瞧著八爺霎時燃起怒意的眸子,心中一陣快意,一字一頓輕語,“無、藥、可、解。”
八爺身側的拳頭不住收緊,手背上青筋畢現,這一刻,他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若鵷的玉佩呢?”八爺拚盡全身的力氣,才忍住不將拳頭揮出去,嗓音已有些嘶啞。
此刻,倒是八福晉反倒無所謂起來,她攤攤手:“什麽玉佩?鬼知道若鵷到底是在找什麽,我不過是誆她,她便輕而易舉地上鉤了,可見她心裏有鬼!”
見再問不出個什麽來,八爺猛地一甩手,轉身欲要離去。
“八爺!”身後,八福晉忍不住喚了一聲,向前邁了一小步。
八爺頓住,微微側頭:“胤禩身邊,不敢留這樣歹毒之人。”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空曠的小院裏,八福晉身形有些踉蹌地立在原地,八爺已走了好半晌,她才似漸漸回過神來,從口中溢出一陣陣笑,那笑聲自微不可聞,很快便變得淒厲駭人。
“歹毒之人,歹毒之人……”八福晉的眼中滿是諷刺,是嗬,她是歹毒之人,她是這天下最歹毒之人……
寧嬪趕到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她下的餌,她布的局,她收的網,然而方才聽宮人的稟報,她這張毒網裏網到的不是若鵷格格,而是八爺,怎麽會是八爺?怎麽能是八爺!
她聽見消息時,已是失了往常的分寸,匆匆便往延綠軒趕。然而當她到來時,這裏除了一個瞧上去有些瘋癲的八福晉,再沒旁人了。寧嬪匆匆打量四周,看見了地上的幾滴暗紅色的血跡,她的心似乎被誰猛地抓緊。
“八福晉。”寧嬪努力克製著心內的情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這裏是怎麽了?哪來的血?”
對於寧嬪的話,八福晉置若罔聞,她仍沉浸在自個的世界裏,無法脫身,他說她是歹毒之人,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他竟然說她歹毒?
見八福晉不語,寧嬪不由愈發焦急,門口有她的人守著,她便也大膽了許多,雙手鉗住八福晉的肩膀,搖晃了幾下八福晉,急聲道:“這是誰的血?”
八福晉微微清醒了些,她慢慢瞧清楚眼前之人,哼笑了一聲:“你來做什麽?”八福晉朝地上的血跡瞥了一眼,道,“誰的血又如何,總之沒叫你的毒浪費就是了。”
“你!”寧嬪咬著唇,恨恨地推開八福晉,這會她腦子亦清明了許多,在宮中見血,可不是小事,說不得過會就有人前來探查,她久留不得。這八福晉是個燙手的山芋,她不能再沾染,必得同她撇清幹係,想明白這些,寧嬪雖有不甘,到底領了婢女尋小徑先回了宮,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