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出現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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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鵷房中隻在外間點了一盞小燈,康熙剛邁進屋中時,有些疑惑,回頭瞧了眼跟在後頭的雲澈,雲澈福了福身,解釋道:“稟皇上,格格覺輕,屋中若有光亮,常常夜不安寢,平日裏屋中都是不點燈的,隻是如今格格病著,為了奴婢們服侍方便,隻在外間點一小燈。”

    康熙點點頭,進了屋子,屋中點著腳爐,木香混著藥香像是要將他包裹住,心中也舒坦暖和了不少。

    雲澈搬了錦凳與康熙,康熙甩袍落座,繼而揮退了眾人。

    屋中極靜,因而顯得若鵷有些沉重的喘息聲愈加明顯。方才雲澈退下時,康熙阻止了她掌燈,也沒留下盞宮燈照亮,因而屋中隻剩下窗棱透進來的月光,斑駁稀疏。

    康熙看不清若鵷的表情,他想湊近些,身子才前傾些,忽而自顧自笑了起來,若鵷正是沉睡,又怎的會有什麽表情,他就算看清了,又能看著什麽呢?

    強烈的不安感衝擊著若鵷,她還未有意識,可似乎是本能,推著她快點醒來,快點醒來,這裏不安全,要離開,要離開!

    終於將眼皮睜開,一個朦朧的黑影就在咫尺之間,她下意識地開口喊叫,嗓子卻因燒熱喑啞得發不聲音來。

    康熙沒想到若鵷此刻會睜開眼睛,方才雲澈還稟告說,若鵷自發熱一直沉沉睡著,未曾醒來過。但既是醒來了,康熙自然地伸手想要將若鵷扶起來。

    見黑影伸出手來,巨大的恐慌與以前的影像一同衝擊著若鵷,她拚盡了力氣逃開,腳才著地,便因虛弱無力而跌倒,狼狽不堪。

    若鵷的舉動讓康熙一下子愣住,他沒有想到若鵷的反應會如此大,因而一時竟沒能攔住她。待他反應過來時,若鵷已然跌倒在地,他忙起身要將她扶起來,卻在自己的指尖剛觸到若鵷的衣衫時,引來她更大的反彈。

    不及她掙紮起身,隔著薄薄的衣衫,若鵷感覺到那人的手已然碰觸到了自己,她僵硬了身子,渾身發抖。站不起來,發不出聲音,她轉過身子,瞧見那黑影站起來,正一點一點逼近自己。

    “不要……過來。”終於發出點聲音,嗓子已是燒疼燒疼的,可她已股不得那許多。她要逃,要逃走,腦袋好沉,她是在做夢嗎?可夢境為何這般真實,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地麵冰涼的觸感。

    “若鵷,地上涼,快起來。”康熙不明白若鵷為何對他這樣排斥,她似乎,在躲他?

    那黑影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好像有點熟悉,可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根本就沒有辦法思考,她隻有不停退開退開,慌亂地搖頭,叫他不要過來。一定是做夢對不對?不然她為什麽使盡了力氣,也隻能發出一點點聲音?不然為什麽她覺得渾身無力,沒辦法好好掌控自己的身體?

    康熙終是一把將若鵷從地上撈起來,轉身往床榻走去,入手間,衣衫的冰涼與衣衫下的滾燙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懷中輕飄飄的重量更是讓他不禁蹙起了眉頭。

    不要,不要,她已經看到門了,不要,杜鵑,救我,救我!不要,她不要!

    步下一頓,不是因著懷中人兒不停的掙紮,而是他似乎聽到她說,救命?盡管聲音很小,可他沒聽錯,她說救命?杜鵑?

    似乎是脫力了,若鵷漸漸安靜了下來,康熙重又將她安置在床榻上,將雲絲被蓋嚴實,轉身動手點起一盞燭台。

    她在哭,盡管整個人已昏睡了過去,可她眼裏的淚卻不斷湧出來,緊蹙的眉頭也顯示出她此刻睡得並不安穩。

    “雲澈進來。”

    “吱呀~”門被輕輕推開,下一刻,雲澈已垂首立在康熙身側。方才屋中有動靜,她就聽到了,雖然擔心格格,可皇上在裏頭,她隻有幹著急。悄悄瞥了一眼格格,格格在哭?

    “你家格格常常做噩夢?”康熙開口,此刻的若鵷素淨著一張小臉,眼下的陰影格外刺眼。細想起來,似乎就是在南巡之後,這丫頭開始敷粉,起初他不在意,隻當是她成大姑娘了,也同其他格格小姐一樣知道愛美了,他甚至有荒唐地想過,許是成了太子的人,開始上心了?可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麽?是嗬,如今看來,真是荒唐的想法。

    “回皇上的話,格格怕黑,原先是紫蘇姑姑陪格格安置,自年初回來,格格已然好多了,每日也能睡上兩三個時辰。現下大約是正病著,格格才又做起噩夢來。”若鵷的身子如何,雲澈最清楚,她日日不遺餘力地為若鵷調理身子,又時常開解著,若鵷這才見起色,沒好好兒過幾日,便又是如此了,她怎能不心疼?

    “兩三個時辰……”康熙低喃。

    雲澈以為康熙會有何表示,她冒著被康熙問罪的風險,故意將這些話說出來,她在賭,賭皇上到底疼格格有多少,賭皇上到底是會因她的僭越一怒之下賜死她,還是會因為心疼格格而不再為難格格。可是康熙離開了,一聲不響離開了。

    如今,雲澈隻餘忐忑。

    顏兒的生辰因為若鵷的時好時病而平淡過去。今年的正月,因著太子的複立,加之適逢太後七旬萬壽,該是“一廢”太子後最熱鬧的一個正月了,康熙竟是親舞稱觴,一時在皇城內外傳為佳話。其中更不知有多少人已經認為如今的時局風平浪靜了,是啊,如果不是她知道曆史,又怎麽會想到“二廢”太子不日將至?

    兩廢兩立,哪朝哪代曾有過這樣的太子?這怕是那些臣民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隻是不知深沉如四爺,謀劃如八爺,可否有想到這一點?

    第十七卷閑潭雲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第一百二十八章山中一日

    暮鼓晨鍾,若鵷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過上這種生活。五台山,一個她決計想象不到的地方,她被康熙留下了,孤零零一個人。

    浩浩蕩蕩的皇家車馬已離開數日,作為寺中唯一的女客,若鵷的存在似乎有些唐突,卻又出奇的有種和諧。

    “皇伯伯早。”敲過門,不待裏頭有回應,若鵷同往日一般,輕輕推開門走進去,一老僧正在左手邊的隔間做早課。

    “當——”清音落定,老者緩緩起身,坐到一旁,緩聲道,“貧僧早已同皇宮斷絕塵緣,闔該稱貧僧法號‘行癡’。”

    若鵷不理他那一套,當初她急於回到宮中,出來時日不短了,顏兒不曉得如何了,可偏偏日盼夜盼,盼到了聖駕回鑾,方知曉,康熙早已因這老頭一句話,做了將自己留在此處的決定。至此時,若鵷方回過些味來,怪不得康熙派人來通知時遮遮掩掩,避人耳目,出遠門自己身邊也未能帶上一個侍婢,原來康熙是作了這樣的打算,隻怕除了鳳音閣裏的人,宮中還不知道她早已不在宮裏。雖然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若鵷卻或多或少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康熙會怎樣安排她的未來,更擔心被留在宮中的顏兒。而麵對眼前的這個“始作俑者”,若鵷自然恨得牙癢癢,她知他最不願便是同皇室的這一番牽扯,故而日日不離左右,左一句“皇伯伯”,右一句“皇伯伯”地找他不痛快。

    她又怎會不知這老頭的身份?沒有人同她說破,可要猜他的身份實在太容易:五台山,和尚,康熙謙恭的態度——順治爺。雖然曆史上對於順治帝最後是出家了還是得天花而死仍有爭議,但在現代時,若鵷一直相信順治帝最終的結局是後者,說不出來為什麽,或許隻是直覺吧,可當她在五台山看到這個老頭時,她的世界觀霎時被顛覆了。

    “皇伯伯,你把我留在這裏做什麽?給你解悶嗎?”若鵷不大有形象地拈起一塊本是端進來給順治用的素餅吃起來,說實話,味道確實不錯,清淡飴口,可她卻是偏愛鮮辣的味道,因而吃過一個後,撇撇嘴,淨了手。

    “你既是在那裏住得不痛快,在這清修地裏豈不安心?”對於若鵷已屬冒犯的舉動,順治並未有不悅,繼續用他的清粥小菜。若鵷的到來,早已打破他許多規矩,比如這一項——食不言,寢不語。

    “這裏雖清靜,可我的女兒卻還在宮中,我不放心她。皇伯伯若能可憐可憐我,給皇上修封書信,著人將孩子送過來,若鵷定當感激不盡。”若鵷心內期盼,連身子也不由前傾幾分。

    白瓷碗中的小米粥已然盡入順治腹中,順治漱了口,淨了手,方轉向若鵷緩緩道:“如今再沒有什麽‘你的女兒’了,有的隻是當今太子側妃李佳氏新添的女兒,太子的二格格。”

    若鵷原本殷切的眸子猛地收縮,繼而不可置信地眨著眼睛,喃喃道:“你說什麽?你在說什麽?”

    “阿彌陀佛,孽緣早斷,於你於孩子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順治撚著手中的佛珠,語重心長。

    撇開初時的震驚,若鵷很快便恢複了過來,這個結果她早已想過,從她被巴根“出賣”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對未來可能的下場做過了無數次的設想,而現下這種情況,也是其中之一。尤其隨著太子複立,以及上次康熙的召見與口風,她大概已經可以猜想到要出現變故,隻是沒想到來得這樣快,讓她措手不及。隻是,康熙這次沒有再勉強自己回毓慶宮,莫不是他到底算是放了自己一馬,不再勉強自己同太子在一起了?可這樣的局麵對顏兒會有什麽影響?太子是否會因此遷怒到顏兒?若鵷咬著下唇的貝齒不由愈發收緊。

    終於,若鵷還是開了口:“太子雖是大清的儲君,可說句大不敬的話,把顏兒送去毓慶宮撫養,我不知道顏兒是不是安全,會不會受到傷害……皇伯伯,可不可以求您……”

    “既已無緣,何必不忘。”順治的歎息打斷了若鵷的話。

    若鵷不欲落淚,隻是眼眶已紅了,扯出一抹笑,卻恁地淒涼:“母子血脈之親,若能說斷就斷得了,又哪裏會有天下那許多為了兒女嘔盡心血痛斷肝腸甚至送了性命的娘親。”

    若她能選擇,她寧可沒有這個孩子的到來,即便她血脈貴重又有何用,親生父親無法光明正大地認下她,親生母親亦無法好好保護她,她的血親反倒是使得她命途多舛前路難料的凶手與幫凶,這叫她情何以堪?

    許是若鵷的神情與言語觸動到了順治,許是他從若鵷這裏想到了什麽往事與故人,耄耋之年,他的麵上竟又再出現了難得的波動,隻是若鵷此刻心緒紛雜,並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去顧及旁的,因而未能瞧見。

    “糊塗啊糊塗!”順治突然大聲喟歎了一句。

    若鵷聞聲看向順治,不知順治所指到底是何人何事,也並未發聲。

    “皇上從小不受先皇喜愛,先皇那時一心疼著四皇子,其他孩子是半分也瞧不進眼裏,即便皇上他得了皇位,也沒得到過父愛。”順治,不,行癡大師喃喃道。

    “你……”

    “你這些時日雖時時口稱我為‘皇伯伯’,我也知你所想,隻是我卻不是先皇。先皇早在順治三十五年殯天,我不過是先皇身邊的近侍,秉承先帝遺願,代其出家。皇上這幾十年來對我照拂有加,尊重非常,不過是把我當做了先帝的替身。”

    “替身?替身……”若鵷咀嚼著這兩個字,輕聲道,“他敬重大師,也好似敬重父親,同大師說話,就好似同父親話家常,就好似……他還有父親罷。比起曆朝曆代的帝王,皇上確實努力在做一個慈父,尤其是對太子,更是傾注了莫大的心血和關愛,許是他自個不曾嚐到父愛的滋味,便不希望自個的兒子也同自己一般。”

    行癡起身踱到窗邊,目光幽遠:“你可知先帝的董鄂妃?”

    她太有名了,在後世被無數次地寫進影視劇題材中,更是野史的寵兒,可董鄂妃在此時還是個禁忌,若鵷回道:“隻有耳聞,不曾有了解。”

    “她是我見過的最賢淑最美好的女子,每次主子和她在一起都格外開心。”行癡此刻已不再是平日裏得道高僧的神態,仿佛重新變回當年那個隨侍在順治爺身邊的小跟班。

    “這麽說,董鄂妃娘娘是先帝最寵愛的妃子了?”

    搖了搖頭,行癡繼續道:“主子和董鄂主子之間不是帝王與後妃,而是像尋常人家的夫妻,主子每次去董鄂主子那都像是回家,而不是臨幸。”

    “這樣的溫馨,宮裏怎能容得下……”若鵷苦笑。

    “是啊,怎能容得下……”行癡重複著若鵷的話,話頭一轉,“你比先帝和董鄂妃幸運。”

    若鵷目光清明,迎向行癡的目光,似乎捉到些什麽訊息。

    “先帝當年沒能護得住董鄂妃,如今你卻有皇上照拂,皇上到底是疼愛你的,你不願的,他終究沒有再勉強你,即便日後皇上無法再護著你了,想必也會為你尋好出路。”

    若鵷沒有接這個話,而是問道:“顏兒她……真的不會有事嗎?”

    行癡唇邊似乎溢出一聲歎息,隻是太輕太淺,若鵷又怕是自己聽錯了:“孩子養在太後宮中,佳期、阿燕也仍在身邊服侍,這倆人一個是孝懿仁皇後留給雍親王的人,一個是孝莊太皇太後族裏出來的人,你不須再掛心了。”

    許久沒有和他有交集,乍一聽“雍親王”三個字,若鵷心不由漏跳一拍,麵上卻不敢露出半分,生怕這個當口再出什麽岔子。原來他悄悄送了人進來,原來他也是牽掛孩子的,或許,也是牽掛她的,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他也盡力做了他所能夠做的。

    可行癡大師能道出佳期的身份,想必康熙也是知曉的了,難道說,至少從佳期進鳳音閣開始,康熙就已經知道了?可是他卻默許了,真的隻是康熙對自己的縱容麽?而眼前這位行癡大師,人雖距京城百裏之遙,這樣細碎的事,卻了如指掌……

    “雍親王的人,為何沒有在雍親王府服侍,卻被皇上派來了鳳音閣?”若鵷問的小心,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她與他,康熙,應該是不知道的吧,可是佳期……

    “他日太子登基,你與他能不能保住性命,就要看你們能不能守得住這個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