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筱拿著紙條，清了清嗓子以後，大聲念道：“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在眾人的洗耳恭聽的安靜中，琪筱清亮悅耳的嗓音繞梁於耳，而這飽含思索和情緒的詩歌瞬時間打動了所有人！原本嘲諷的笑容變成了震驚，崇敬。一時間鴉雀無聲。

    站在旁邊的那些才子們個個臉色尷尬，神情閃爍，看向蘇子文的目光滿是複雜。所謂文無第一，文人自古相輕，會寫詩的人大多自視甚高，看不起他人的詩作，更何況他們剛剛欣賞了李有才的大作，心中無不滿滿的優越感，等著看蘇子文這小白臉的笑話。結果竟然發現這小子是個大才子，如此大氣磅礴，卻又充滿哲理和感悟的詩歌實在是難得的佳作，自己的詩完全拿不出手，一時間都有點訕訕的不知如何麵對。想要表現風度誇一下蘇子文，卻抹不開麵子。

    但是女眷們卻沒有這樣的小心思，像琪筱一樣，望著蘇子文的目光充滿了崇拜和迷戀。如此大氣憂鬱的詩歌，和他英俊的相貌，平和高貴的氣度配合在一起，真是讓人癡迷。一個個用繡扇遮臉，竊竊私語：“這位公子真是風流倜儻，人俊詩也俊！”“好詩！真是好詩！”“不知他高姓大名，卻是京城大學堂哪一級的才子？”

    而俞佳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讚賞，兩眼放電，臉上綻放最美麗的笑容，隻希望蘇子文的目光能在自己身上逗留一秒鍾。

    李有才更是臉上火辣辣的疼，勉強道：“你這詩寫得也是一般，要想掛在塔上還不夠格。”

    他的豬朋狗友連忙點頭道：“沒錯，沒錯！”“何止一般，簡直不堪入目！不堪入耳！”

    “你們幾個夠了！”一聲爆喝，眾人一起扭頭，卻見那看樓的老漢拍著桌子怒視幾人：“你們幾個不學無術的蠢貨！快滾！簡直丟人現眼！”

    “你才不學無術！你一個看樓的，竟敢這樣侮辱斯文！混蛋！”

    “就是！你以為你是誰？”

    “老頭，信不信老子把你拋下樓去！趕緊給我閉嘴！”

    那老漢咬牙切齒大聲道：“老夫柳元！原禮部侍郎，現京城大學堂文學院教授！”

    李有才等人頓時如同被雷劈下，震得全身麻木，嘴唇哆嗦的看著他，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我靠！完蛋了！剛才老子罵他混蛋！還要把他拋下樓！

    四rén miàn麵相覷，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懊悔和絕望，他們是進京趕考的，還想要入學京城大學堂，結果還沒開始行動就把學堂的教授給得罪慘了，豈不意味著再也沒有出仕的希望？那人生還有什麽意義和追求？

    李有才隻後悔剛才自己唯恐別人記不住自己的名字，現在想要讓人忘掉，恐怕千難萬難，臉上擠出難堪的笑臉：“額，柳教授，我，我不是故意的……”

    柳元不想聽他廢話，直接給他一個滾字，李有才頓時捂住火辣辣的臉，抱頭鼠竄。因為魂不守舍，手腳發軟，在下樓梯的時候還拌了一下，差點沒滾下去，不過還是咬著牙迅速的消失在眾人的視野當中。

    大家看他無比狼狽的樣子，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完了以後又有點不是滋味，自己剛才對柳元也流露出輕視，不屑，甚至懷疑他和蘇子文有勾結的懷疑的神色，恐怕也早被他洞若觀火了。

    俞佳看了一下蘇子文，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先追隨李有才而去，向柳元和蘇子文行了個禮，帶著自己的婢女快步離開。

    柳元吹了幾下胡子，繼續臭罵道：“蠢貨！”

    蘇子文微笑了笑，向柳元抱拳，準備告辭，柳元招手道：“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呀？”

    眾人看著蘇子文的目光充滿了羨慕，柳元雖然已經致仕，但是在朝中還是有許多故舊，得他的提拔那很容易就能平步青雲。

    蘇子文笑道：“柳教授您好，我姓蘇，名子文。”

    柳元看了蘇子文一眼，點了點頭，把圍觀的人都驅散了：“你們走吧！該幹嘛幹嘛！有什麽好看的！”

    大家不敢得罪他，一起向他行禮後慢慢離開。有幾個心思活泛的，想著回去就好好醞釀一首詩，到時候也在柳元麵前亮一手，不失為終南捷徑。

    柳元很是讚賞的道：“小夥子不錯。”不管蘇子文詩寫得怎麽樣，他這份從容氣度和不卑不亢的舉止都是很難能。在李有才辱罵他的時候他能平和對待，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依然不為所動，很難讓人不對他產生好感。

    蘇子文笑道：“不敢當。”頓了一頓：“柳教授，我這裏約了人，所以需要走了。”

    柳元眉毛一挑：“哦？什麽人？”你約什麽人會比我重要？

    蘇子文笑道：“一位朋友。”

    琪筱在旁邊急得要死，用力跺腳，小聲道：“公子。”

    柳元本來有很多話想和蘇子文說，也很愛惜他的才華，甚至想要舉薦他的，但是看他這麽不重視自己，所以就很平淡的道：“好，那你去吧。”

    蘇子文歉然的告辭，拖著猶豫不決的琪筱下了樓，柳元看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心中很是不爽，但是默默的回味著蘇子文那首詩，又覺得有些後悔，如此佳作，必將流芳百世，千百年後依然有人會吟誦這首詩，作這首詩的人也會寫入曆史。將來的人恐怕都不記得什麽柳元，卻依然會記得蘇子文。這麽一想，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馬虎了點，應該對蘇子文態度更好的，大才子嘛，驕傲點豈不正常？

    琪筱卻是很惋惜：“蘇公子，你怎麽能這樣走了呢？柳教授那麽賞識你，你和他好好說話，他肯定能幫你做大官的！”

    蘇子文微微一笑：“琪筱，你別傻了，我連東國的文字都不會看不會寫，怎麽做大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