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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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傅西棠的話,男人再次仔仔細細打量了許白一眼。傅西棠這小qíng rén別的不說, 膽量倒是大, 現在居然還他媽的在吃豆腐。

    他就一點都不怕麽?

    浪裏白條無所畏懼, 他隻是吃塊豆腐壓壓驚。

    不知道為什麽,剛才傅西棠說那句話的時候, 他心跳有些快,感覺有點像腦充血。就是傅先生說他是他家小朋友這一點, 許白不大認同。

    他哪裏小了?從外表看,他也就比傅先生年輕了幾歲。

    這時,男人又說道:“少廢話, 我看你也老了,現在還打得過我嗎?”

    說得好像你比我家傅先生年輕多少似的,許白如此腹誹著,麵上卻還淡定。傅先生在前,大妖打架, 他可不敢貿貿然開口拉嘲諷。

    說好聽點那叫勇敢,說難聽點叫蠢。

    傅西棠說:“你可以來試試。”

    那男人抬手間俱是黑霧繚繞, 看著像是哪兒來的混世魔王一般。可他卻沒有立刻出手, 說:“現在城裏管得嚴, 我也不想輕易跟你動手。你把東西還給我, 我保證不去找你家小朋友的麻煩。”

    “小茶園,四道牌局。那是你夫人在局上輸給我的, 理應就是我的東西。”傅西棠說著, 聲音微冷, “你想壞了規矩嗎?”

    牌局?打牌麽?傅先生跟他太太打牌?許白好奇不已。

    男人冷哼一聲,像是有所忌憚。

    這時,黑霧中忽然彈出兩個小黑球來,骨碌碌滾到了男人腳邊。許白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影妖。

    隻見那幾隻本該見了大妖就跑的影妖,像是一點兒都不怕男人一樣,一蹦一蹦地似乎在跟他傳遞著什麽消息。下一秒,男人的臉色就顯露出一絲不自然來,可是偏偏他的眼神又變得溫和了許多,讓人不由好奇他究竟聽到了什麽。

    結果那男人聽完消息,竟然撂下一句“下次再跟你算賬”,就跑了。

    許白看著他如一篷青煙般消失的身影,和四周漸漸散去的黑霧,訝然道:“這就走了?”

    傅西棠轉頭看了一眼空空的豆腐盒子,說:“應該是他夫人派人來叫他了。”

    “他很聽他老婆的話啊?”

    “妻管嚴。”傅西棠麵無表情地說道。

    傅先生這是在吐槽嗎?許白忍俊不禁。

    至於其他的什麽牌局什麽小茶園,他都沒過問,笑笑就過去了。隻是今晚那個男人奇奇怪怪的,一方麵來勢洶洶,可就跟傅先生簡單過了幾招、打了個嘴炮,也沒大動幹戈。而且許白還是隱約感覺到剛才那個男人的氣息有點熟悉,結合後來看到的那幾隻影妖,許白心裏有了個猜測。

    “剛才那位是……”許白試探著問。

    “影妖。”傅西棠答道。

    “影妖也有那麽厲害的嗎?”雖然這dá àn跟許白心裏的一樣,可他還是有點驚訝。影妖這種隨處可見的小妖怪,在妖界沒有什麽地位,出了名的弱。一隻影妖要想修煉到像剛才那個男人的境界,那得花多少年?

    那得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修煉吧?

    此時黑霧已經徹底散開了,傅西棠抬頭看了一眼月亮,說:“邊走邊說吧。”

    許白便連忙把手裏的空盒子扔進垃圾桶,繼續跟傅西棠往回走。兩人沿著街道慢慢走著,猶如閑庭漫步,好似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傅西棠:“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什麽絕對的強弱之分,影妖雖然小,可小則小矣,能容萬物。”

    許白:“這怎麽說?”

    傅西棠:“越是低微的妖怪,對食物越是不挑。影妖從古至今都生活在各個角落、陰影裏,吸食最駁雜的天地元氣,他們什麽都能吃、什麽都不排斥。你剛才看見的那位,叫祛黎,曾經吃過一隻千年修為的大妖。”

    許白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一隻小小的影妖承受了千年修為的衝擊,竟然沒有爆體而亡,實在厲害。無怪乎那些老妖怪總瞧不上他們這些建國後出生的小妖,說他們沒見過世麵。現在看來,是真沒見過啥世麵。

    傅西棠看著他的驚訝模樣,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說:“其實那也不算什麽,那隻大妖原本就要死了,他不過撿了個漏,得了一場造化。你以後如果碰見他,繞著走就是了。他雖然看起來囂張跋扈,卻不會隨意為難你們這些小妖怪。”

    “他還會再來嗎?”

    “也許吧。”

    兩人慢慢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北街。阿煙這個小門房今日難得敬業地搬著小板凳坐在門口,看到他們回來,忙不迭迎上去。

    “先生,你們可算回來了!”

    許白將手裏帶的小吃遞過去,笑說:“給你的。”

    阿煙喜出望外,連忙去接,可手伸到一半又小心翼翼地打量傅西棠的神情。等傅西棠點頭,他才急吼吼地接過來,插了個章魚小丸子放進嘴裏,滿足得眯起了眼。

    傅西棠放過了阿煙,卻沒漏掉許白,“你跟我進來。”

    許白還沉浸在剛才月下漫步的美好氣氛中,沒多想就跟著他進去了。結果進去之後就見傅西棠往沙發上一坐,雙手交疊著放在手杖頂端,神色冷峻,“說說你跳樓的事情吧。”

    許白:“……”

    “腳好了?”

    “……”

    “又能蹦能跳了?”

    “……”

    許白沒想到傅西棠在這兒等著他呢,原來先前在警局外,那隻是礙於外人在場所以給他個麵子不計較麽?

    “傅先生,那真的隻是意外,我發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許白認錯態度良好,誠懇、坦蕩。他是四海的藝人,還在拍攝期,跳樓確實有點過於胡鬧。可許白可以解釋啊,“我學過一個法術,就像消防氣墊一樣,保證安全。”

    傅西棠不說話,許白知道他是要親眼看一下,於是他就主動施展了那個法術。

    許白拍了拍圓桌大小的如雲朵般柔軟的白棉花團,說:“這就是一個小法術,我把它叫做筋鬥雲。”

    傅西棠:“……”

    許白獻寶似地把筋鬥雲往前推了推,說:“傅先生你要來坐一下嗎?我一直把它當沙發來著,就是不大能飛。”

    許白,一個擁有奇思妙想的小朋友。

    傅西棠:“……不用了。”

    許白看著傅西棠看不出啥表情的臉,猶豫了一下,問:“傅先生你生氣了嗎?”

    傅西棠抬眸,“我為什麽要生氣?”

    “因為我……呃,欠缺管教?”許白忽然想起了傅西棠說過的這個詞。

    聞言,傅西棠看著眼前磊落大方的青年,再看看一旁睜著無辜的眼睛胡吃海塞的吃夜宵群眾,很負責任地說:“沒有,你很好。”

    許白忽然老臉一紅。

    “戲還沒拍完,你繼續在這兒住著吧。”傅西棠又說:“十點門禁,有問題嗎?”

    “沒問題!”許白連忙答應。

    那邊的吃夜宵群眾終於抬起頭來,跟許白比了個“萬事ok”的手勢。

    隨後傅西棠先上樓了,阿煙吃完了夜宵揉著肚子躺在沙發上,驀地又爬起來看向筋鬥雲,好奇地問:“你這玩意兒到底用來幹嘛?”

    “坐啊,你不覺得它很像筋鬥雲和懶人沙發的結合體嗎?這是筋鬥雲20,以前還有個版本的,存續時間太短了,我又改良了一下。”

    “你自己改良了法術?”

    “是啊,就一個很簡單的小法術。”

    “那也挺厲害了。”阿煙真心稱讚,然後好奇地坐到了筋鬥雲上試了試,效果出奇得好。

    許白就在後麵輕輕推了推,那雲竟然就開始載著阿煙往樓上飄。雖然離地很近,可勝在穩當。

    “yoooo!”阿煙玩得很開心。

    “是挺不錯的吧?”許白稍有些驕傲,感覺自己與偶像之間的距離稍稍拉近了點兒。傅先生會做那麽靈巧精致的飛機,那他也會召喚筋鬥雲啊。

    雖然搞這小法術的目的是懶得不想走路,可懶惰才是第一生產力。

    全程目睹了筋鬥雲20載人上樓實況的傅西棠表示自己並不想再多說什麽,讓他們樂著吧。

    這之後的幾天,許白安安分分地拍戲,再沒有出過什麽岔子。可他的書跟模型還是一直被扣留在傅西棠那兒,離刑滿釋放預計還差一段日子。

    他數次給傅西棠發微信,旁敲側擊“人質”的釋放日期,傅西棠隻回他八個字——專心拍戲,歸期可望。

    但這期間發生了一件讓許白特別不愉快的事情,他進局子的事情不知道被誰捅到了妖怪論壇上。這事兒還是整天沒事幹就愛八卦的薑生告訴他的,最近不知道為什麽,所有有關於許白的帖子熱度都很高。

    許白得到消息,登上論壇一看,十個帖子裏有五個是關於他的。從前朱子毅總說妖界按資排輩,越年輕越沒實力越不被人重視,現在可好了,許白終於在妖界也火了一把。

    可喜可賀。

    許白隨意掃了幾眼帖子,裏麵大多數人還是保持著以往的論調。年輕的對許白更熟悉,講起娛樂圈八卦來頭頭是道,有支持許白的,也有黑他的。老妖怪們對於許白的認知則還停留在“有個小妖怪當了人類的明星”這個概念,卻並不一定知道他的名字。

    畢竟許白一直在拍diàn yǐng,又不上真人秀,國民度不高。

    總之也不知是誰起的頭,許白跟貂的那件事兒曝光之後,大家忽然就都開始議論起他來。許白掃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id。

    就是你爺爺:許白你使個障眼法也把自己弄好看一點啊!你以為自己是平平無奇古天樂嗎?!丟盡了我們大西湖的臉,以後別說是我們西湖出去的!還浪裏白條呢,你能不把自己整成一條泥鰍嗎!

    許白忍不住披馬甲回了他一句:泥鰍招你惹你了?怎麽哪兒都有你?

    對方回複得很快:你誰啊你,我黑我的許白,關你啥事兒?

    你大爺:你的許白???

    就是你爺爺:他還欠我五毛冰棍錢沒還給我呢!堂堂大明星,天價片酬竟然還不出一根冰棍錢,震驚!

    你大爺:去你大爺。

    就是你爺爺:許白!別裝了我知道是你!

    你大爺:你大爺就是你大爺。

    就是你爺爺:你大爺的你真找了個大娘?

    你大爺:神特麽大娘?哪兒來的大娘?

    就是你爺爺:不是都說你處對象了嗎?

    許白一頭霧水。

    你大爺:我處對象了我怎麽不知道?

    就是你爺爺:就是警局接你走的那個啊!你處對象你粉絲、你媽她們都知道嗎許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一定是被壓的那一個,我賭上整個西湖的名譽!

    你大爺:走開。

    就是你爺爺:我就知道,你從小就gay裏gay氣的,我們都一起光膀子在湖裏洗澡,就你還要去浴室。你一個蛇妖,你羞不羞愧!

    你大爺:你們那叫洗澡嗎?中國花樣遊泳隊損失了你們這些種子選手,是他們的損失。

    往事不堪回首,許白注視當下,卻覺得也有點……不大妙。可是奇異的是他心裏竟然沒有一絲抵觸,所能想到的也隻是他跟傅先生傳這樣的fēi wén,會不會讓兩人的關係變得尷尬。之前隻是在秘密板塊傳也就算了,現在看那王八蛋的消息,論壇上的人似乎都在傳。

    許白又匆匆翻了幾頁,大家似乎還沒有察覺到去警局接他的就是之前“最帥妖怪排行榜”的頭名。

    妖怪裏會不會也有去當娛記的,許白不清楚。但他使了障眼法,倒不至於造成什麽困擾。在過去的五年裏,他都是這麽避狗仔的,也沒出過什麽問題。

    隻是這fēi wén……畢竟是傳開了啊。

    許白有心解釋幾句,不能真身上陣越抹越黑,那就用當晚旁觀者的口吻好了。可他剛打出一個字,整個頁麵就卡住了。

    他再一刷新,帖子沒了,被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