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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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防盜盜盜盜盜盜盜。  傅西棠看著他, 問:“覺得很冤枉?”

    許白在心裏狂戳小人並且大方一笑, 說:“沒有。”

    “沒有的意思就是——雖然我覺得我很冤枉但我不敢說, 即便我不敢說,我也要讓你感受到我的怨念。”傅西棠藏在冰冷鏡片後的眼睛平和卻深邃, 兩根銀鏈子蕩啊蕩的蕩出令人心顫的弧度。

    許白有點慫,但是又好氣哦。在那一瞬間他又仿佛浪裏白條附體, 不卑不亢地看著傅西棠, 誠懇地問:“那傅先生感受到了嗎?”

    來啊, 正麵肛啊。

    傅西棠好像又看到了那天晚上擼袖子去跟人幹架的許白, 小朋友的銳氣總是說來就來, 勇氣可嘉。

    傅西棠並不討厭這樣的銳氣。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本子, 放到許白麵前, “簽個名吧,朋友的孩子是你的粉絲,托我向你問好。”

    “嗯?”許白沒能從這突兀的轉折裏反應過來。

    傅西棠沒有再說什麽, 隻是把口袋裏別著的鋼筆取下, 放在許白麵前。

    許白低頭看著鋼筆,又看看那本印著他寫真tú piàn的小本子, 頓時明白過來了——傅西棠把他留下不是為了加訓, 而是讓他簽名。

    媽的,誤會了。

    許白隻好拿起鋼筆低頭寫字,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卻不知他這樣的姿勢, 正好把自己微微發紅的耳朵暴露在傅西棠麵前。

    隻是一個名字, 許白簽了足足三分鍾,期間還裝模作樣地把整本小本子翻了一遍,然後發現——這小本子上全是他的zhào piàn和剪貼畫,在傅西棠麵前欣賞自己的美貌,比誤會他更令人尷尬。

    許俊傑再次屈服了,抬起頭來把鋼筆還給傅西棠,老老實實地說:“抱歉傅先生,剛才我誤會你了。”

    “嗯。”傅西棠坐在書桌前翻著厚厚的原文書,語氣淡淡的。

    “之前……謝謝傅先生給我做的批注,很有幫助。”許白又說。

    “不用謝,簽完了就放那兒吧。”傅西棠依舊沒有抬頭。

    許白有點挫敗,覺得自己在大老板心中的形象大概已經全部垮塌了,以後的前途堪憂啊。朱子毅一直讓他看的那本書叫什麽來著?《職場六字箴言》?還是《縱橫職場的八**門》?

    他或許是該找幾本書來看看了。

    這麽想著,許白就識趣地告退了,結果走到一半,就又聽傅西棠說:“那兩個零件,如果你能裝回去,那架飛機模型就送給你了。”

    許白霍然轉頭,“真的?”

    傅西棠抬頭,“真的。”

    傅西棠知道葉遠心的智商,也知道自己做的模型到底有多複雜,憑葉遠心的能力是完全裝不回去的。那麽能把模型重新拚好的人隻有許白,雖然多了兩個零件,但也算厲害了。

    許白不知道這些,此時此刻他隻想著怎麽才能把模型拚好。道了聲謝,就高興地去拿模型了,剛才發生的那一切都被他拋到了腦後。

    與此同時,傅先生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又高大了起來。

    於是接下去的兩天,許白每天一有空就開始拚裝模型。拆了裝、裝了又拆,反複鼓搗,可卻始終不得其解。

    大晚上的,傅西棠從樓上下來倒水喝,就看到他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對著一堆零件冥思苦想,連有人下樓都沒有發現。

    不知為何,傅西棠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論壇上看到的聊天實況,也想到了那個小冊子裏無數的zhào piàn和剪貼畫,於是抱著求真務實的心態,端著水杯靠在廚房門口打量了他一會兒。

    許白的頭發有點亂,大概是自己抓的,淩亂的頭發讓他看起來多了一絲慵懶,和年輕人該有的桀驁。那張臉,確實長得很好,幹淨帥氣。

    xìng gǎn?

    傅西棠想起了這個曾經出現過的詞,卻不知如何套用在許白身上。

    恰在這時,思索中的許白下意識地咬住了下嘴唇,隻咬住一點點,可略微繃緊的下頜線便立刻很好地詮釋了那個詞。

    許白還是想不出來最後那兩個零件該怎麽裝進去,裝在哪裏。於是他長舒了一口氣,幹脆躺了下來。

    當無法前進的時候,就果斷躺下,這是慵懶男yǐng dì的人生準則之一。

    他用雙手枕在腦後,睡衣因為這個動作被拉了上去,露出了隱約的一小截腹肌。兩條大長腿隨意地伸著,光著腳丫子,好不愜意。

    過一會兒他換個姿勢,過一會兒又換一個姿勢,再過一會兒他好像忽然又有靈感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又開始擺弄他的半成品。

    傅西棠就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靜如癱瘓,動如脫兔,沒想到還挺有意思的。

    睡到一半覺得肚子餓下樓來找東西吃的阿煙站在樓梯口,發現自家先生宛如一個tōu kuī狂一樣看著許白,三觀碎了一地。

    傅西棠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阿煙就又慫慫地滾回樓上去了。

    許白聽見聲響回過頭來,看到傅西棠在,就一如往常般問了聲好。

    傅西棠也神色如常地走過去,靠在沙發背上看了一會兒,說:“錯了。”

    正拿著零件準備往裏塞的許白立刻頓時,抬起頭來,毫不扭捏地問:“那應該要怎麽做?”

    “如果我告訴你dá àn,之前的話就不作數。”傅西棠說。

    “別啊,我不問就是了。”許白趕緊收回前言,繼續低頭把注意力放在模型上。

    良久,就到他以為傅西棠已經離開了,他卻有又聽到耳邊傳來一句話,“這飛機是可以飛的。”

    許白愣住,抬頭問:“可以飛的?這不是模型嗎?”

    傅西棠沒有說話,隻是打了個響指。

    許白疑惑,可沒過幾秒,他就聽到了螺旋槳轉動的聲音。那聲音起初很遠,而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像一架小飛機在朝這裏飛來。

    聲音在背後,許白急忙轉頭去看,就見一隻橄欖球那麽大的機身圓滾滾的木飛機飛了過來。它像是受到了什麽指令,又像是裏麵本來就有人在操縱一樣,繞著客廳飛了一圈,懸停在許白麵前。

    許白驚喜地捧住它,它的機身並不是全封閉的,很大一部分做的鏤空設計。一眼望進去,就能看到無數卡得嚴絲合縫的堪稱精妙的齒輪和軸承在快速運轉,厲害的是這些零件全部是木頭做的。

    另外,這架飛機整個機身都塗了桐油,有些地方用白色的顏料進行了裝飾,用偏童話的風格畫著經典的骷髏圖案。機身靠前,也就是駕駛艙的地方,還做了一頂白色小禮帽戴在那兒。

    這可真是又酷又可愛,許白愛不釋手地觀察著它的每一個細節,然後再把它高舉在燈光下,遠遠一看——真像一隻生氣的河豚。

    “傅先生,它到底是怎麽飛起來的?動力是什麽?”舉著河豚看向傅西棠的許白,眼睛亮亮的。

    傅西棠卻不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放下水杯,說:“等你把另外一個拚好,你就知道了。”

    “哦。”許白也不氣餒,小心翼翼地把河豚放下來,然後問:“那我能把它留下來做一個參考嗎?”

    “可以。”傅西棠說。

    “謝謝傅先生,明早我幫您泡咖啡。不加奶,不加糖。”有了動力的許白,無師自通了職場寶典第一式——拍、馬、屁。

    於是第二天一早,當傅西棠下樓時,咖啡的香味就已經從廚房裏飄了出來。他往門口望了一眼,青年找來一把高腳凳坐下料理台前,那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一左一右的叉著,穿著白襯衫係著他的白圍裙,正瀟灑地往平底鍋裏撒鹽。

    他似乎有點愛上了這個動作,手上沒鹽了也繼續撒了幾下。

    不一會兒,太陽蛋出鍋。

    爬山虎好心地給他遞上盤子,他愉快地說了聲謝謝,就把蛋放進盤子裏,非常嚴謹地放到正中心。

    “阿煙?”他叫了一聲,想請阿煙幫忙把咖啡和蛋都端出去。至於其他的早點,一早都有人送過來了。

    可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手上一輕,一回頭,發現是傅西棠。

    “傅先生早啊。”許白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齒狗腿笑。

    “早。”傅西棠覺得今天的許仙小朋友,似乎格外有活力。

    一頓早飯,吃得異常和諧。

    隻有阿煙一個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吃得鬼鬼祟祟心事重重。等到許白去隔壁拍戲,他就殷勤地跟了過去,尋著間隙跟許白說話。

    “昨天晚上你倆在客廳裏幹嘛呢?那天晚上還偷吃我泡麵。”阿煙問。

    “拚模型啊。”許白一邊擦著汗,一邊回答。

    阿煙狐疑地看著他,“是嗎?”

    許白不明所以,“是啊,葉大少不是踩壞了傅先生一架飛機模型嗎?他說如果我能重新組裝好,就把它送給我。”

    阿煙便嘿嘿一笑,問:“你知道那些飛機模型都是哪兒來的嗎?”

    “哪兒來的?”

    “先生自己做的啊!到現在為止統共就送出去三架!”

    “這麽厲害?”許白有點驚訝,他還以為這是傅西棠在國外收集來的呢,畢竟他那麽有錢。可誰想到竟然都是自己做的,那意義就不一樣了。於是他立刻又跟了一句:“那你覺得我該回送點什麽給他才合理?”

    阿煙氣得翻白眼,“合理你大爺,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個問題是這麽考慮的嗎?”

    許白攤手,也不生氣,說:“不然該怎樣?我真的很喜歡那個模型啊,外麵又買不到。如果我不能要我自己喜歡的東西,我那麽辛苦工作拍他馬屁幹什麽?”

    老子信了你的邪。

    阿煙被他說服了,換了個問題繼續問:“你知道論壇上的人都說你是我家先生的小qíng rén嗎?”

    “我知道啊。”許白很坦蕩,反正那又不是真的,讓別人說說又不會掉塊肉。更何況對象是傅西棠,這買賣不虧啊。

    阿煙說:“如果,那些老妖怪看到你手上拿著先生送的模型,那你這小妖精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不是小qíng rén嗎?怎麽又成小妖精了?”許白挑眉。

    “你管他小qíng rén還是小妖精,你知道那本《芝麻圖鑒》是誰寫的嗎?”阿煙再接再厲。

    “誰?”

    “還是我家先生!唯一一本,他給你了!”

    “這個……情況有點兒複雜。不是給我的,是暫時……”許白想解釋來著,可阿煙很快打斷了他。

    阿煙很激動,他仿佛又看到了一個大好青年即將淪陷,臉上的雀斑都快激動得蹦出來了。“你就說吧,在你心裏你覺得我家先生是個什麽樣的人?”

    “很厲害啊,好像無所不能。”許白仔細想了想,忽然發現,好像真的是這樣。掰著指頭仔細數一下,“他會做飯,而且還很好吃。居然還寫了《芝麻圖鑒》,我小時候特別特別想看那本書,特別崇拜書的作者,還想過要拜他為師。呃……這個不提也罷。我沒想到他還會做模型,還很有錢、長得真他媽的……帥……”

    臥槽還能不能好了?他每天是跟這麽厲害的人住在一起嗎?

    阿煙看著許白略略呆住的表情,更擔憂了,“其實我家先生也沒有這麽厲害的,你可千萬別被他的表象騙了。”

    許白沉默了幾秒,說:“你難道沒有發現嗎?剛才那些都是你提醒我的。”

    阿煙:“……哈哈有嗎?”

    許白:“有。”

    操,失策了。

    “他們都出去了?”難怪一個人都沒有呢。

    傅西棠點頭,“坐。”

    許白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便落落大方地坐下了,隻是坐下之後他才發現麵前的茶幾上還放著一杯飄著熱氣的咖啡。咖啡上還有拉花,畫著一條……栩栩如生的白蛇。

    “這是……給我的?”許白問。

    “一勺奶,一勺糖。”傅西棠道。

    這確實是我的口味,但這確定不是在嘲笑我的拉花技藝?許白心平氣和地想。

    許白默默地端起咖啡喝著,餘光瞥向傅西棠。大老板今天雖然還是有種讓人想跪下叫爸爸的氣場,但整個人似乎放鬆很多,雙腿交疊、端著咖啡的姿勢稍顯慵懶。

    他一放鬆,許白也跟著放鬆了,慵懶二號立刻上線。

    誰知他一放鬆,傅西棠就轉過頭來說:“去擦頭發,衛生間的抽屜裏有幹淨的白毛巾。”

    許白其實已經擦過了,但隻隨便弄了幾下,這會兒又有水在滴下來。客隨主便,他答應了一聲便去找毛巾來擦。誰知他帶著毛巾回到客廳的時候,剛坐下,電視裏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愛上,甜甜的你。”

    臥槽。

    之前拍的甜筒廣告。

    許白抬頭去看,就見電視裏,鏡頭給了他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大特寫。浪漫櫻花的背景下,他輕輕咬了一口甜筒,眉眼含笑地看著鏡頭,還對觀眾眨了眨眼。

    當時拍這個的導演說,這個眨眼一定會迷倒萬千少女,可此時許白的感受,卻仿佛公開處刑。

    隔壁的傅先生從容不迫地喝了口咖啡,沒什麽表示。

    許白鬆了口氣,可是緊接著電視裏又在“愛上甜甜的你”了。甜筒公司到底多有錢投放了多少廣告啊?許白一邊擦頭發一邊去看,哦,對方讚助了一個真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