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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防盜盜盜盜盜盜盜。
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副畫, 一副隻存在於時間縫隙中的畫,讓許白舍不得去打破。
這時,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穿著背帶小西裝的少年急匆匆從那扇小鐵門裏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著:“先生你等等我啊!”
許白心裏有個猜測, 於是他往前一步把少年攔下, 友善地問:“你好, 這裏是私宅, 不允許外人擅闖。請問你們是……”
少年長著一張很漂亮的杏眼,頭發微卷, 發色偏淺,鼻梁兩側還長了一些可愛的小雀斑。他眨眨眼,說:“這裏就是我家先生的家啊, 這一棟和隔壁一棟,都是!”
果然。
許白回頭看向那個男人, 這人就是傳說中的幕後大老板?這可真是, 顏值碾壓全公司啊。
“你就是那個在先生家裏拍戲的大明星嗎?”少年對許白忽然表現出極大的好奇心來,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然後得出一個結論:“你沒有我家先生好看欸。”
許白:“……”
做人其實不需要這麽誠實,少年。
“阿煙,不得無禮。”男人轉過頭來,語氣嚴厲。
被喚作阿煙的少年便吐了吐舌頭, 跟許白老老實實地說了聲“對不起”, 不過一轉眼他又沒心沒肺地笑起來, 臨走時還跟許白揮了揮手。
他們從小鐵門來, 又從小鐵門回去,好像隻是單純來這裏看一眼。而那個男人除了剛開始那句“讓一讓”,一句話都沒跟許白說過。
美人是可以有點個性的,許白心平氣和地想。
回家的車上,許白思考著要不要把碰到大老板的事情跟朱子毅匯報一下,最後還是作罷了。像大老板那樣低調且不易接近的人,肯定也不希望跟他們產生什麽瓜葛。
何必自討沒趣。
倒是助理薑生對於驚鴻一瞥的那兩個人保持了極大的好奇心,許白沒告訴他那是大老板,劇組裏藏不住秘密,萬一惹來麻煩就不好了。
薑生也就是三分鍾熱度,不一會兒又想起另外一茬來,趁著等紅燈的檔口給許白shǒu jī上發來一個帖子。
許白點開一看——最帥妖怪大賽。
什麽鬼?
許白一邊往下滑,一邊聽薑生說:“君君理發店的老板搞的,說要緊跟時代,調節一下妖口普遍老齡化的緊張氣氛,順便幫他的理發店招攬點生意。但是榜單上居然沒有許哥你,這太不公正了!我去跟他投訴,你知道他對我說什麽嗎許哥?他竟然對我說建國以後出生的小妖怪都不能上榜!”
建國以後的都不能上榜?這又是什麽鬼?
“這是赤、裸裸的歧視!”
下班高峰此起彼伏的汽笛聲和薑生的控訴重疊著傳入許白耳中,他直接把頁麵拉到底,看到了一個名字——傅西棠。
傅西棠?這又是哪個老妖怪?
他又往下拉了拉,卻沒有看到傅西棠的zhào piàn。所有排入榜單的妖怪都有zhào piàn,可就這個傅西棠沒有。
看看簡介寫的什麽——妖界一枝花,人間十裏香。
再往下拉,許白想去評論裏看看有沒有人放zhào piàn,結果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條評論。評論如下——
就是你爺爺:連許仙都為之震驚!傅先生完爆許白小蛇妖十條街!許白弱爆了!整個西湖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投湖自殺吧許白!
許白認得這個id,丫就是西湖裏跟他小時候打過架的那隻王八,號稱許白的妖界第一黑。千年王八萬年龜,可不就是你爺爺麽。
可惜這麽多年他翻來覆去的也就那麽幾句話,一點新意都沒有,下次回老家的時候應該送他一本新華字典。
哦忘了,《新華字典》已經送過了,還是送大魔王新編的掃盲教材《妖界三千言》吧。
許白心平氣和地想:他真是一個善良的人。
很快,車子停在家門口,許白臨下車時又忽然問薑生:“小薑,我長得帥嗎?”
“啊?”薑生愣住,下意識地看向後視鏡。後視鏡裏的男人留著幹淨清爽的短發,雖被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小半張臉,可那利落的劍眉、英挺的鼻梁便足以彌補這份遺憾。稍稍緊繃的下頜線,更透著一絲xìng gǎn。
氣質幹淨,卻又透著點小xìng gǎn,這是許白能獲得無數粉絲青睞的一個主因。
“帥啊!”薑生給出了肯定的答複,但他感覺許白的興致不大高。
於是目送許白進屋後,薑生趕緊給朱子毅發了信息。
薑是新的鮮:老大!許哥竟然對他的美貌產生了懷疑!
朱子毅:誰發通稿豔壓他了?
薑是新的鮮:傅西棠!
朱子毅:新人?
薑是新的鮮:是個老妖怪啊!
隨即,薑生也給朱子毅發了那個帖子,朱子毅看過之後,忽然覺得有哪裏不對。
朱子毅:你等等,我忽然覺著這名字有點眼熟。
那廂朱子毅關掉薑生的聊天界麵,又點開了老板葉大少給他發來的工作指示。指示的內容大約是——大老板回國了,就住在北街10號,片場的隔壁。希望朱子毅跟許白都能留心一點,在劇組的時候,千萬、千萬不要讓大老板受到不必要的打擾,否則就要抱著他一起跳四海大樓。
大老板叫什麽呢?傅西棠啊。
朱子毅沉默了片刻,他覺得自己真是個掌握了世界終極秘密的男人。
第二天,朱子毅推掉了幾個會,特地趕到劇組偵查情況。
進門前,他下意識地往10號門口望了一眼,就看到一個半大少年頂著一個雞窩頭搬著個小板凳坐在門前嗑瓜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劇組這邊人來人往。
這不會是大老板的兒子吧?朱子毅想。
他沒上前打擾,徑自進了片場。
許白正在拍戲,這場戲他已經ng三次了,可就是一直過不了。姚章總說他表達的人物情緒不夠到位、不夠飽滿,讓他再仔細琢磨,於是跟他對戲的杜澤宇都跟著一塊兒ng。
“你這個時候想到的應該是悲憤、悲憤!感情再強烈一點,但是注意要收著,不要表露得太外放,懂嗎?”
姚章一遍遍強調,可最後究竟差在哪兒,許白卻總是不能準確地摸到那個點。他看著對麵的杜澤宇隱隱有些不耐煩的表情,餘光瞥見他背後不遠處的那道小鐵門,就不由想起了昨天的經曆。
結果姚章忽然驚喜大喊:“對就是這種表情!穩住!”
許白:“……”
這場戲磕磕絆絆地終於過了,許白的腦子裏卻總是忍不住想起昨天那個男人。這得怪姚導,許白繼續心平氣和地想。
然後他剛剛坐下喝了口水,朱子毅就從後麵冒出來,在他耳邊說:“你知道住在隔壁那人是誰嗎?他是我們的大老板,叫傅西棠。”
許白沒有說話,他還擦了擦領口上沾到的水,努力把傅西棠這個名字和昨天那個男人對上。然後發現——真他媽的配。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世界真奇妙,我們大老板居然也是個妖怪。”
朱子毅:“……好像是的。”
狗、日的,光關注許白被豔壓了,居然漏了這麽重要的事情。
妖怪三人組立刻湊在一起,討論著是不是要先去拜個山頭。
沒想到許白轉頭時看到杜澤宇在看他,於是便對他還以友善的微笑。杜澤宇卻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媽的,果然是yǐng dì。拍戲的時候故意拖我ng,現在又裝作什麽事都沒有,假惺惺地對我笑,yǐng dì了不起啊。”杜澤宇小聲嘀咕著回到自己的助理身邊。
助理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問:“你剛才跟許yǐng dì又說什麽了?”
“沒有。”杜澤宇蹙眉。
“沒有就好。”助理鬆了口氣,說:“金哥讓我問你,準備的禮物有沒有頭緒了。”
“禮物這種東西你們幫我準備不就好了,對方就是個老頭子,我能想出什麽點子來?”杜澤宇有些不耐。金哥是他的經紀人,能力不錯,可不就是借那老頭子的房子拍幾天戲嗎,至於讓他去送禮?
助理看出了他的心思,好言勸道:“杜哥,這房子的主人據說還是葉大少的舅老爺呢。金哥好不容易打聽出來對方住進了隔壁,我們要是送對了禮,說不定葉大少下部戲就能捧你做男配了!”
“什麽男配,是男主!”杜澤宇真是氣死了。
“是是是,瞧我這張嘴,下部戲杜哥肯定是男主了。”助理好說歹說,總算把這位爺哄高興了。轉眼一看劇組的配置,這男一、男二哪個不比杜澤宇咖位大,還比他努力,也就杜澤宇自命不凡,還總有被害妄想症。
唉,算了,還是趕緊把禮物的事情解決好吧。
那廂妖怪三人組也有了結論——山頭不能亂拜。
朱子毅又加了一句:“不過你們都盯好了,尤其是你啊小薑,仔細著點。看好那扇小鐵門,別讓人打擾到大老板,否則葉大少下個月肯定就要開我的□□大會了。”
“哦哦哦,那我待會兒就去門上弄個小法術吧!”薑生積極建言。
“你笨啊!”朱子毅打了一下他那豬腦袋,說:“這樣一來,我們妖怪的身份不就隨時都有暴露的可能了嗎?隔壁可住著一個老妖怪,你的小把戲能瞞過他?”
聞言,許白立刻又拋出兩個問題:“葉大少知不知道大老板是妖怪?如果他知道,那我們還要掩蓋身份嗎?”
朱子毅頓時又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妖怪三人組麵麵相覷,緊接著又投入到緊張的討論中去。
北街9號麻辣燙可持續發展研究協會(8)
莫小仙女:@薑是新的鮮,快快從實招來!隔壁那位先生真的是你們大老板嗎?為什麽一個大老板會長這麽帥?這不科學!
二營長:說好的舅老爺呢!
老子的意大利炮呢:說好的舅老爺呢!
挖掘師少女趙:說好的舅老爺呢!
薑是新的鮮:是舅老爺啊[乖巧jpg]
瑞貝利卡:是大老板嗎?
二營長:是大老板嗎?
老子的意大利炮呢:是大老板嗎?
挖掘師少女趙:是大老板嗎?
薑是新的鮮:是啊,貨真價實。
莫小仙女:[厲害了我的舅老爺jpg]
二營長:小莫姐你的手速好快!表情包都有了!
麽麽麽麽麽:所以現在的問題是——舅老爺和我們許阿仙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動人的故事?
莫小仙女:我的阿麽你總是這麽的一針見血!!!
薑是新的鮮:弱弱地問一句,這個群到底是幹嘛的???
麽麽麽麽麽:你好同誌,歡迎你來到許阿仙北街9號後援會。
所以許阿仙到底是誰啊!
許哥聽到你們這麽叫他會哭的好麽!
雖然有個仙字,但它並不比許阿牛炫酷多少啊!
另一邊,許阿仙本人正在獨自麵對舅老爺,如果你要問他現在的感受,他可以回答你——凍人心魄。
阿煙被傅西棠派去門口拿快遞,於是現在整個書房裏就隻有許白跟傅西棠兩個人。書房很大,巨大的書櫥占滿了三麵牆壁,一直頂到天花板上。入目之處玲琅滿目的都是書,古今中外應有盡有,明亮但並不刺眼的水晶燈則被做成了爬山虎的樣式,在天花板上蜿蜒出一朵巨大的花。
傅西棠伸手,一本書便從書櫃裏飛出來,落在他的掌心。他看了看書的封麵,說:“下次阿煙再來找你,不用理他。”
許白說:“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現在大家都喜歡點外賣,很方便。”
“他可以點,但不該三番兩次花你的錢,讓你幫他頂鍋。”傅西棠坐下來,說。
“那我下次不這樣了。”許白老實聽訓,態度誠懇。
傅西棠卻淡然地掃了他一眼,說:“要記得住才好。”
許白摸摸鼻子,沒再說話。
這時,傅西棠又問:“受傷了?”
“嗯?”許白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的手。剛才有一場摔杯子的戲,玻璃碎片濺進了他的衣袖管裏,他起初沒發現,後來就被劃了一道口子。
“隻是一道小口子,而且血已經止了。”許白不甚在意,笑笑說:“謝謝傅先生關心。”
傅西棠卻微微蹙眉,這時阿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手中拎了兩個香氣撲鼻的外賣。傅西棠便被阿煙吸引了目光,轉而教訓他去了。
許白見狀,不由鬆了口氣,說:“那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傅西棠沒有留他,可在許白走出幾步後,他卻又說道:“醫藥箱在樓下沙發旁的第二個櫃子裏,小傷口確實沒必要大聲嚷嚷,但你該自己處理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