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吃醋
字數:6385 加入書籤
這是防盜盜盜盜盜盜盜。 爬山虎弟弟猛點頭。
“先生的身材一定很好吧?”
爬山虎弟弟繼續猛點頭。
哎喲我在想什麽呢?
許白撓了撓頭發, 讓自己回過神來,而後單手在窗邊的書桌上一撐,整個人就利落地坐到了桌子上。他隨性地靠在窗邊, 拿起手機繼續想著要怎麽給傅西棠回信。
他太專注了,以至於沒有看到爬山虎弟弟又賊頭賊腦地從窗口離開,溜達到了傅西棠窗前。
窗前的傅西棠坐在椅子上看那本《一朵花》, 重新翻開書頁,他發現許白又不服輸似的在他的批注旁邊又做了新的批注。
他大概是沒有想到過這本書會再度回到傅西棠手上。
譬如, 他對傅西棠說他挑食一說表示了譴責。他認為這世上不存在不挑食的人,如果這個人不挑食,那他真是太可怕了。
連食物都不挑, 對生活沒有一點追求。
又譬如, 他對傅西棠改他的錯別字和拚音的行為表示深度譴責。因為那已經是過去的錯誤, 是被時間刷新了的錯誤, 傅西棠的行為是在錯的時間,對一件已經成為過去的事提出批判,這是不對的。
因為許白, 已經光榮地拿到了大學wén píng。
新舊的字跡在書頁上交替出現,滿滿當當地占據了空白處。如今的許白寫得一手好字,字如其人, 一筆一畫猶如行雲流水, 幾個比劃之間通常都是連著的, 透著股懶勁。但轉折之間, 仍有棱角。
傅西棠抬頭, 看到爬山虎弟弟賣力比劃著——許白坐在窗邊,看著有點煩惱。
青年許白的煩惱,會是什麽呢?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複傅西棠的那張tú piàn,他覺得他們倆現在的關係有點複雜。偶像與迷弟?老板與員工?還是萬惡的綁匪和受害者?
許白潛伏人類社會多年,總結出一個非常實用的生活小妙招——當你不知道該怎麽跟別人繼續聊天時,就給對方發表情包。
考慮到傅西棠的年齡和他對現代通訊設備的依賴程度,許白給他發了一個中老年專用表情包——
許白真的是手一抖就發出去了,隨後想想不大對,又非常鎮靜地追加了一句:我隻是來問個好,傅先生。
傅西棠看到這兩條微信後,麵無表情地抬眸看了看爬山虎弟弟。
爬山虎弟弟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躥到許白的窗口看了他一下,然後又在月夜的牆上飛奔回傅西棠窗前,告訴他:先生,許白已經躺在桌子上了,還翹著腿。
慵懶男yǐng dì,能躺著絕不坐著。
拉開書桌的抽屜,裏麵就有許白藏著的肉幹。那是他媽給他寄來的,自己曬的肉幹,硬得能崩斷你的牙齒。對於必須要控製體重的許白來說,這東西的作用堪比磨牙棒。
有總比沒有強。
很快,傅先生的回複來了。
許白精神一振,然後就在對話欄裏看到了自己的表情包。對,他知道他的粉絲,不管是真愛粉還是黑粉都做了很多他的表情包。對,這些表情包流傳得還挺廣的。
一個當紅炸子雞連表情包都沒得,說明你一點都不紅。
但是傅先生手上為什麽也會有?
傅西棠:
許白激動地翻了個身,嘴裏叼著磨牙棒,開始思考這個表情包的來曆。或許是阿煙發給他的,或許是許白自己想差了。
你以為對方是個老古董,可其實對方心裏門清呢。
讓我們忘了表情包的事兒吧。
克斯維爾的明天:傅先生,我忽然想起來那兩個零件要怎麽裝了。一個裝在機翼部分,一個裝在螺旋槳那裏對不對?
傅西棠看著這條信息,微微笑了笑。許白好像總是特別坦然,無論是來加微信好友還是像現在這樣轉移話題,年輕的小輩中很少能做到像他這樣。很自然的,像朋友一樣交談。
傅西棠:對。
克斯維爾的明天:那我能現在裝一下嗎?我保證十分鍾就好了,就十分鍾,好不好?
傅西棠沒有立刻答話,許白躺在桌子上又咬了好一會兒肉幹,才終於等到他的回音。可那不是一句話也不是一個表情,而是一段shì pín。
shì pín裏,一雙十指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正慢條斯理地拚裝著模型。說是慢條斯理,其實更多的是從容不迫,因為他拚裝的速度其實很快。不到十分鍾,一架模型飛機就拚好了,整個過程堪稱賞心悅目。
許白忍不住又點了一次播放,全程不自覺地盯著那雙手,不由感歎偶像不愧是偶像,連手都生得那麽好看。手指又細又長,每一個指甲都修剪得極為幹淨齊整。這無疑是一雙看著就讓人想摸一摸,就讓人心動的手。
許白忍不住又點了一次播放,一次之後又一次,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看了三遍了。
這可不太妙啊,許白想。
可他隨即又想起他的粉絲,她們老是嚷嚷著什麽舔屏啊生猴子什麽的,一張動圖據說能反複看一個小時。比起他們來,許白覺得自己的症狀算清的。
畢竟他也是傅先生的粉絲啊。
如此一想,許白坦然多了。他很坦然地繼續拿了根肉條磨牙,很坦然地點開shì pín又看了一遍,然後又很坦然地給傅西棠發去了觀後感。
克斯維爾的明天:傅先生你會彈鋼琴嗎?
傅西棠:會。
克斯維爾的明天:先生的手一看就像彈鋼琴的手,我媽以前也讓我去學鋼琴,不過我中途跳去隔壁武術班了。
傅西棠:?
克斯維爾的明天:因為我覺得學武術比較帥。北海先生的書上有幾章專門寫武俠的,他說他喜歡看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俠傳》,又寫了很多江湖趣事,我就迷上了當大俠……我覺得以前的武林是真實存在的,還有那些絕世武功,什麽水上漂啊草上飛啊。因為妖怪會法術,沒道理人類出不了幾個武林高手,你說對不對?
許白一直堅信千百年前的人類是可以修仙的,說不定現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裏還有什麽隱世門派的傳人,誰又真正知道呢?
傅西棠: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並不算全然的假設。
看吧,傅先生就是我的知己。
克斯維爾的明天:所以圖鑒上說的埋在秦嶺的那本武功秘籍真的存在嗎?
傅西棠:以前在,現在被人收走了。
克斯維爾的明天:太可惜了。我原本想當一個武打明星的,像李小龍那樣,可是經紀公司嫌我長得太帥了。
一個因為長相耽誤了演藝事業的男人——許白。
許白常常午夜夢回,還在為自己逝去的武打明星夢懊悔。
另一邊的傅西棠則看著那個“帥”字,忍俊不禁,而後回道——沒有去嚐試過嗎?
克斯維爾的明天:試過了啊,我一開始就是個武替,因為我以前上過武術班,所以還有點底子。結果劇組裏有個小配角摔斷了腿,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頂上,他們就把我的武替給取消了,讓我去演那個特別弱的小配角。你知道嗎傅先生,他連雞都不敢殺,我在劇裏被一隻山雞追了一路。
許白沒有說出口的是,那隻山雞是隻成了精的山雞,也不知道劇組從哪兒找來的。山雞說說他隻是來劇組打個零工,家裏沒糧了來混口飯吃。虧許白還很照顧他,結果拍的時候他媽的追在許白後麵罵了一路。
大意是“你們這群萬惡的蛇妖竟然也有今天”。
好氣哦。
傅西棠能從許白的字裏行間看出他的怨念,能讓許白記這麽久,這件事的經過一定很不美妙。但許白不講,傅西棠也沒有追問。
傅西棠:你如果還想當一個武打明星,可以跟葉遠心說。
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這樣“砰”地砸在許白麵前。隻要傅西棠許可,那以後許白就算想去演啞劇,恐怕葉遠心都不會說半個“不”字。
可許白還是謝過傅西棠的好意,在心裏否決了這個提議。一方麵他現在已經可以自己挑選劇本,也不在乎風格限定。另一方麵,要是他仗著傅先生撐腰去公司喊話,顯得gay裏gay氣的。
畢竟他隻是把傅先生當偶像罷了。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許白掃了一眼時間,竟然已經十一點了。再往前翻聊天記錄,他不知不覺間就跟傅西棠說了很多。
這真的有點不可思議。
這時,傅西棠又發了一條信息來。
傅西棠:十一點,你該睡了。
克斯維爾的明天:還早,我再看會兒台詞,傅先生晚安。
發完最後一句,許白想了想,把傅西棠的備注改成了“傅先生”。正準備把手機放下的時候,他又不小心劃到了那個拚裝模型的shì pín,shì pín已經自動開始放了,於是他就又看了一遍。
他現在有點理解他的粉絲為什麽能盯著他的動圖看那麽久了。
過一會兒,許白終於放下手機翻出劇本背台詞。一直到十二點的時候,才關燈睡下。
那廂爬山虎弟弟看到燈關了,就又嗖的一下跑到傅西棠那兒,看到他家先生正在用那個叫艾派德的東西看diàn yǐng。
畫麵裏的人好像許白,於是爬山虎弟弟忍不住也湊近了去瞧。
許白扮演的是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背著書箱走在小路上,年輕稚嫩的臉上滿是對未來的期許。
這故事其實就是一個老套的書生與妖的愛情故事,許白扮演的是男主角的前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善良卻有點慫的話癆小書生。
他先是被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野山雞一路追著誤入山中,然後又碰到了女主角和反派大妖怪,幾乎是毫無意外地被綁進了妖怪的老巢。
於是許白接下去的戲份,都是被綁在山洞裏勸說大妖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怕啊,但是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了,於是就不停地說、不停地說,之乎者也說了一大堆,一邊哭一邊說。
慫,是真慫。
可是配上許白二十出頭的年輕稚嫩的臉,還有那喋喋不休的話癆架勢,卻不讓人討厭。畢竟這是一個能被山雞追到掉進河裏的小書生,這會兒慫得眼睛都不敢往前看,還要不停說教企圖能感化妖心,天真得有些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