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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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防盜盜盜盜盜盜盜。 可是看到餐桌上熱氣騰騰外加香氣四溢的中西合並的早餐, 許白為傅西棠承包一整個西湖所有蓮蓬的心又活絡了。
厲害了我的傅先生,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大老板。
許白這個生活殘障在這一刻對傅西棠佩服得五體投地,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粥, 為什麽都能做得那麽好吃呢?這不科學啊。
吃飯的時候, 附近的影妖為傅西棠帶來了今早的報紙。影妖是種隨處可見的最低級的小妖怪,黑不溜秋一團,像個小煤球。
影妖麵對著傅西棠這樣的大妖怪, 還是很怕的,送完報紙就蹦啊蹦地全聚到了許白腳邊。許白也不知道為什麽, 從小到大他就很招這些小妖怪、小動物的喜歡。
許白就掰了一點烤麵包,捏碎了扔給它們吃, 像他在家裏喂麻雀一樣。
阿煙看著那一地的碎屑, 再看看先生,明智地選擇了閉嘴。出乎意料的是傅西棠沒說什麽,隻專注地看著報紙。
不一會兒影妖們走了, 許白看著地上沒吃完的碎屑, 就抽了張餐巾紙彎腰去抹。可他忘了自己有隻腳暫時不能著力,即便是坐在椅子上的狀態, 整個人的平衡也難以把握。
“噯。”許白一個不慎, 就要跌下去。他心想這下完了, 可誰知這個念頭剛在腦海中閃過,他就被人撈住了。
許白下意識地攀住了對方的胳膊, 抬頭一看, 就看到了傅西棠背著光的精致卻攻氣十足的臉。而他此時此刻攀著對方的胳膊, 整個人半靠在他身上,襯衫貼著襯衫,熱度毫無阻礙地傳遞著曖昧。
“啊,不好意思。”許白趕緊放開他,坐直了身子。
傅西棠看著他有些微紅的耳尖,沒有說話,隻是隨手一揮就把地上的碎屑揮進了垃圾桶,而後轉身對阿煙說:“今天你陪他去隔壁。”
全程圍觀得津津有味的阿煙,精神振奮地點頭道:“沒問題!”
許白就這樣被阿煙送到了隔壁,並被全程看管。他覺得自己在傅先生心裏的形象大概已經變得挺糟糕了,可他其實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姚章對於許白的準時出現很驚喜,他剛剛跟朱子毅通過diàn huà,要根據許白的受傷情況來調整拍攝日程,結果許白就來了。
許白真的隻是扭傷,不需要住院不需要打石膏,所以他覺得完全沒必要因為他拖慢劇組進度。《北裏街9號》這部戲本來就有很多場景是坐著的,除了爬屋頂,也基本沒有任何動作相關的戲了。
姚章很欣慰,拍著許白的肩大力誇獎了一番,然後拍攝繼續進行。隨後朱子毅也趕到了劇組,給許白帶來了一根拐杖。
“真沒事兒?”朱子毅還是忍不住蹲下來看了看他的腳。
“沒事兒,給我看的醫生是白藤,他都說沒事兒了,哪還會有問題。”許白說。
朱子毅有些驚訝,“大老板真的把白藤都給請來了?”
對於大妖來說,白藤可能不算什麽。可對於朱子毅這樣茫茫妖海中最普通不過的一員,白藤就已經是他們能接觸到的很頂尖的存在了。
許白一看他這神情,就想到了昨夜白藤說的什麽“大老板與yǐng dì之間緊張又刺激的故事”,再加上今早那一出,心裏忽然有點微妙。
阿煙就在一旁嘿嘿一笑,說:“白藤那小子有一大堆黑曆史,要不要我講給你們聽啊?”
白藤那小子?不明真相的朱子毅看著阿煙那張可愛的長著幾顆小雀斑的臉,微微愣怔。許白則幹脆地問道:“不裝了?”
“嗬,我那叫裝嘛,那是體恤你們這些小朋友沒見過市麵。”阿煙拿著巧克力棒當煙卷,甩了甩頭發,擺了個六十年代大佬的姿勢。
社會我煙哥,人狠話又多。
很快阿煙就跟朱子毅滔滔不絕地講起了白藤的黑曆史,就說他以前還在當中醫的時候咋滴咋滴,後來又是如何踏上了西醫的不歸路等等,講到中途又開始忽悠朱子毅給他點外賣。
阿煙對於外賣真是特別執著,尤其鍾情於各種垃圾食品。
許白提醒他別又被傅先生給逮住,他就大義淩然地說:“祖guó mǔ親那麽偉大,八大菜係還有冒菜麻辣燙。我好不容易回國了,看到同胞們那麽努力還開發了外賣,我怎麽能不支持一下呢!你們這種一直生活在幸福中的小妖怪,怎麽能懂老子的良苦用心?!”
朱子毅無可奈何,最終還是妥協了。
隨後朱子毅跟許白商量了一下,現在他腳扭傷了,來回不方麵。可跟劇組其他人員一起住酒店的話,還是得在路上來回,隻是近了一點而已,所以朱子毅就建議許白繼續借助在大老板家。
“你確定?這樣不好吧?”許白挑眉。
“你不是跟大老板關係挺好的嗎?”朱子毅問。
許白疑惑道:“是什麽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朱子毅攤手:“各方麵,都有。而且葉大少也跟我說了,就讓你住隔壁,他會去跟大老板說的,你不用擔心。”
“可是隔壁的床太硬了。”許白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這個好辦啊,櫥櫃裏還有好多墊子,你要墊幾層啊?”阿煙對許白的借住舉雙手雙腳歡迎,有他這個客人在,先生總會寬容一些的。
於是許白與傅先生的同居生活,就此拉開了序幕。
下午薑生去許白家給他拿來了換洗衣物,順便帶來了昨晚許白讓他去車上拿的木盒子。薑生問:“這盒子裝的是什麽啊?”
“我讓我媽給我寄來的書。”許白說。
薑生“哦”了一聲沒再多問,下班之後他把許白送到隔壁之後就回家了。大老板或許能接受許白住在他家裏,但對於薑生就不一定了,薑生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許白拄著拐杖,行動還算自如,上下樓梯扶著扶手也能解決。於是當傅西棠從書房出來準備下樓的時候,就看到許白扶著扶手異常靈活、異常有活力地從樓下蹦上來。
像是阿煙經常玩的超級馬裏奧。
許白蹦到一半,一抬頭發現傅先生站在二樓樓梯口,忙掛著笑臉打了聲招呼,“傅先生好啊。”
傅西棠問:“阿煙呢?怎麽不叫他扶你?”
“我自己就行啊。”許白怕他不信,又往上蹦了幾級,轉眼就到了傅西棠麵前。
傅西棠看著他額頭上微微滲出的汗,還有他無論何時都輕鬆寫意的微笑,沉默片刻,而後伸出了自己的手,說:“上來吧。”
“哦。”許白看著那隻一看就很適合彈鋼琴的手,忽然發現大老板的手也長得很好看。隨即又趕緊把這些雜念都拋掉,還算大方地抓住他,一步跳到了傅西棠身邊。
“謝謝傅先生。”許白說著,把一直夾著的木盒子遞過去。
“送我的?”傅西棠問。
許白點頭,“謝謝傅先生一直以來的照顧,這是我家裏的幾本老書,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
傅西棠有那麽大一個書房,藏書量驚人。許白也不敢肯定自己手上的那幾本能不能入他的眼,但就他自己而言,這幾本都是他比較喜歡的。
因為是書,不同於其他東西,原想拒絕的傅西棠,再次收了下來。但他又說:“這算借閱,過幾天再還你。我書房裏的書,你也可以去看。”
“好。”許白點點頭。
傅西棠隨即招招手,將許白遺落在客廳裏的拐杖召喚過來遞給他,而後便拿著木盒子下了樓。許白摸摸鼻子,拍了一天的戲他也累了,於是就幹脆回客房休息。
進屋一看,阿煙果然說到做到,給許白足足墊了五層薄薄的軟床墊。
客廳裏,傅西棠坐在沙發上打開了許白的木盒子,入目便看到了一本封麵有些破損的側邊都已經泛黃了的舊書。
書的名字叫《一朵花》,作者是北海先生。
那一瞬間,傅西棠有些愣怔。無邊的感懷像這春日的憂傷漸漸包裹著他,他輕輕撫摸過書的封麵,翻開來,扉頁上寫著——致人間的愛不移。
幾乎能夠倒背如流的內容,如流水潺潺,淌過傅西棠心頭。他沒想到還能在這裏看到這樣一本舊書,這是奇妙的巧合,也是歲月中難得的一點偶趣。
過了許久,他放下這本《一朵花》,又拿起了其餘的書。剩下這兩本也是很久以前的舊書,其中一本還是傅西棠沒有看過的,當時印量極少的詩集,算是又一個意外之喜。
詩集的下麵,還壓著一張舊zhào piàn。
zhào piàn是背扣著的,上麵貼著一張便利貼,寫著幾行秀麗的字——我寶貝的崽,你四川的嬸嬸來杭州玩,給我帶來了一張你小時候的舊zhào piàn。當初我們搬家時,不小心把相簿丟在西湖裏了,怎麽找都找不到,沒想到現在失而複得,特地寄過來給你看看。小時候的你真可愛,能夠生出這麽可愛的你,我覺得很欣慰。ps:你嬸嬸要給你介紹對象,如果你再不談戀愛,就真的該去相親了,我的崽。
傅西棠莞爾,把zhào piàn翻過來。他原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小嬰兒,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個大大的花架上被擺著的一個蛋。
蛋殼已經碎了,碎片在花架上,隻剩下半個底座。一條小白蛇盤在那剩下的半個蛋殼裏,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探出頭來,頭上還戴著一個很小很小的花環,像個小公主。
如果他沒有看錯,這條小蛇在笑,看著有點傻。
這時,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穿著背帶小西裝的少年急匆匆從那扇小鐵門裏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著:“先生你等等我啊!”
許白心裏有個猜測,於是他往前一步把少年攔下,友善地問:“你好,這裏是私宅,不允許外人擅闖。請問你們是……”
少年長著一張很漂亮的杏眼,頭發微卷,發色偏淺,鼻梁兩側還長了一些可愛的小雀斑。他眨眨眼,說:“這裏就是我家先生的家啊,這一棟和隔壁一棟,都是!”
果然。
許白回頭看向那個男人,這人就是傳說中的幕後大老板?這可真是,顏值碾壓全公司啊。
“你就是那個在先生家裏拍戲的大明星嗎?”少年對許白忽然表現出極大的好奇心來,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然後得出一個結論:“你沒有我家先生好看欸。”
許白:“……”
做人其實不需要這麽誠實,少年。
“阿煙,不得無禮。”男人轉過頭來,語氣嚴厲。
被喚作阿煙的少年便吐了吐舌頭,跟許白老老實實地說了聲“對不起”,不過一轉眼他又沒心沒肺地笑起來,臨走時還跟許白揮了揮手。
他們從小鐵門來,又從小鐵門回去,好像隻是單純來這裏看一眼。而那個男人除了剛開始那句“讓一讓”,一句話都沒跟許白說過。
美人是可以有點個性的,許白心平氣和地想。
回家的車上,許白思考著要不要把碰到大老板的事情跟朱子毅匯報一下,最後還是作罷了。像大老板那樣低調且不易接近的人,肯定也不希望跟他們產生什麽瓜葛。
何必自討沒趣。
倒是助理薑生對於驚鴻一瞥的那兩個人保持了極大的好奇心,許白沒告訴他那是大老板,劇組裏藏不住秘密,萬一惹來麻煩就不好了。
薑生也就是三分鍾熱度,不一會兒又想起另外一茬來,趁著等紅燈的檔口給許白手機上發來一個帖子。
許白點開一看——最帥妖怪大賽。
什麽鬼?
許白一邊往下滑,一邊聽薑生說:“君君理發店的老板搞的,說要緊跟時代,調節一下妖口普遍老齡化的緊張氣氛,順便幫他的理發店招攬點生意。但是榜單上居然沒有許哥你,這太不公正了!我去跟他投訴,你知道他對我說什麽嗎許哥?他竟然對我說建國以後出生的小妖怪都不能上榜!”
建國以後的都不能上榜?這又是什麽鬼?
“這是赤、裸裸的歧視!”
下班高峰此起彼伏的汽笛聲和薑生的控訴重疊著傳入許白耳中,他直接把頁麵拉到底,看到了一個名字——傅西棠。
傅西棠?這又是哪個老妖怪?
他又往下拉了拉,卻沒有看到傅西棠的zhào piàn。所有排入榜單的妖怪都有zhào piàn,可就這個傅西棠沒有。
看看簡介寫的什麽——妖界一枝花,人間十裏香。
再往下拉,許白想去評論裏看看有沒有人放zhào piàn,結果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條評論。評論如下——
就是你爺爺:連許仙都為之震驚!傅先生完爆許白小蛇妖十條街!許白弱爆了!整個西湖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投湖自殺吧許白!
許白認得這個id,丫就是西湖裏跟他小時候打過架的那隻王八,號稱許白的妖界第一黑。千年王八萬年龜,可不就是你爺爺麽。
可惜這麽多年他翻來覆去的也就那麽幾句話,一點新意都沒有,下次回老家的時候應該送他一本新華字典。
哦忘了,《新華字典》已經送過了,還是送大魔王新編的掃盲教材《妖界三千言》吧。
許白心平氣和地想:他真是一個善良的人。
很快,車子停在家門口,許白臨下車時又忽然問薑生:“小薑,我長得帥嗎?”
“啊?”薑生愣住,下意識地看向後視鏡。後視鏡裏的男人留著幹淨清爽的短發,雖被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小半張臉,可那利落的劍眉、英挺的鼻梁便足以彌補這份遺憾。稍稍緊繃的下頜線,更透著一絲xìng g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