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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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斜西那邊有幾間別苑,別苑後麵靠近外宮的地方,有兩個廢棄的院落,這時辰,別的地方都安安靜靜,唯有這個院落內還有些許的亮光。

    廢棄多時的院子內雜草叢生,不過從那秋千廊架和角落內的一些置物依稀能分辨這裏過去應該是個別致的院子。

    屋簷上的屋瓦間長滿了青苔,還能看到勾勒出的圖案,沿著屋簷往內,半開的門內透出一些微弱的光,還有輕哼聲。

    那似嬌喘,還帶著些壓忍的痛苦,斷斷續續,是女子的聲音,還有略顯粗重的喘氣聲。

    許久未曾維修過的紙窗很是破舊,幾處破洞內透出了屋內的畫麵,一張甚為老舊的床幃旁,一女子弓背附在那兒,雙手抓著床幃,裙擺上撩,身後站著一個男子。

    搖搖曳曳,床都跟著吱呀擺動,不遠處的柱子上一盞燭火看似是要滅下去。

    半刻鍾後,兩個人坐臥在了那張床上,也不忌髒,女子靠在男子懷裏,兩個人穿的都是宮人服,。

    女子臉帶紅暈,抓著男子的手往自己尚還平坦的小腹抹去,神情裏帶著一抹向往,輕輕說了什麽,男子尚俊朗的臉色閃過一抹變化,在女子轉頭凝望他時又很快轉換了神色,輕輕撫了撫她的腹部,低聲說了幾句。

    應當是聽到了順心如意的話,女子靠在他懷裏,神情猶如陷入熱戀的女子,不斷地說著話,高興之處還笑出了聲。

    男子時不時應和,聲音緩和,原本放在她腹間的手鬆了開來摸到了床的內側。

    忽然,一根布綾纏住了女子的脖頸,狠狠拉緊,擔心她會叫出聲來,在後麵饒過後又環繞脖子纏了一圈。

    女子的臉登時漲的通紅,她的手胡亂的在空中抓了下後,朝著身後的人撓去,在抓到他的袖子後死力揪住,可這些都是無用功,沒有掙紮幾下,她蹬著的雙腿漸漸無力,最後,兩眼翻白,兩條腿鬆垮垮落在了床上,沒有了聲息。

    怕她沒死透,男子又勒了好一會兒,伸手朝她鼻子下探去,喘著氣,重重咽下一口唾沫,鬆開布綾後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沒有顯露出恐慌來,神情很是冷靜。

    休息了一會兒後,他打算下床,人一動才發現她還揪著自己的袖子,緊到她指關節都發青了,怎麽扯都扯不開。

    更重要的是,這樣沒法將她從床上拖下來。

    男子做了最後的努力後還是沒能將袖子拉出來,他直接脫下了外衣,低頭見看到她瞪著的眼睛,將外衣直接罩在了她的頭上,把人拖出屋子,沿著屋外的走廊,一路拖到了這個院落的後麵。

    後院這裏雜草更多,高至膝蓋,要摸一會兒路才能看到前麵有用石板壓著的地方,男子用力挪開了石板,轉身看屍首,最後嚐試將袖子拉出來,未果,他在旁找了鋒利石片,將這段衣袖直接撕扯了下來。

    衣服取開時,女子慘白的臉再度露了出來,月光下,瞪大的眼眸來充滿了怨憤,死不瞑目。

    這樣的畫麵看的人心裏發怵,男子伸手,將女子的屍首扔了下去,隻聽見咚的一聲,這似乎是一口枯井。

    也許是忌憚那個眼神,也許是擔心被人發現,男子用最快的速度將石板蓋了上去,看了一下邊角,確定是嚴絲合縫,在原地站了會兒,撿起地上的外衣轉過身時,整個人狠狠一震。

    牆角上蹲著一隻純白的貓。

    夜色下那一雙貓眼發著橙色的光,大如銅鈴的瞳孔就這麽幽幽的看著他,甚為詭異。

    大晉朝有這樣的傳言,貓有九條命,所以不能讓它接近死人,否則會引起詐屍。

    院子裏無端的起了一陣冷風,從這後院穿過,從他敞開的衣襟內穿過,激的人冷戰一陣,毛骨悚然。

    男子下意識朝那壓實的石板看去,又飛快朝牆頭看,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敵意,貓兒弓起了身子,翹起尾巴,直立了身子看著他,張嘴喵了一聲。

    寂靜的空氣裏響起這麽一聲貓叫,引人發瘮。

    男子很快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朝那牆頭扔去,被貓兒避開了,它輕巧的從這牆頭躍到了另一邊,衝著男子不滿的凶叫。

    這幾聲,越發恐怖。

    男子又抓起一塊石頭扔去,直到那隻貓不見掉,他緊握了拳頭,滿是手汗。

    有一陣冷風吹過,聲音中仿佛是透了奇怪的聲音,男子看都不敢再看那石板,從後院匆匆往前院跑去,用以最快的速度,將現場收拾了一下,抱著那斷了一隻袖的衣服,逃似的離開了這廢棄的宮院。

    風聲嗚嗚,像是有人在哭。

    ......

    此時夜深了,宮中萬籟寂靜,永和宮內,喝了幾杯青梅酒後,沈嫣感覺眼前看到的月兒都變大了許多。

    一旁伺候的木槿在酒盞旁添了兩杯熱茶,沈嫣聞到了隨風中飄來的桂花香,想起了一件事:“我記得以前書堂內也種了好幾棵桂花樹,到了繡娘教課時,就會帶大家到樹下打桂花下來做香包。”

    “那個時候,最頑皮的要屬喬家二姑娘。”別人都是等宮人將桂花打下來,那丫頭,三下五除二就爬上樹去了,嚇的宮人們在底下圍著擔驚受怕,她倒好,抱著樹枝使勁搖,別提多開心。

    紀凜扭頭看她:“等南商那一帶太平了,喬將軍他們就能回來。”

    沈嫣歎了聲:“我有五六年沒見到她了。”自從喬家一大家子搬去了攏州,就再也沒回來過。

    話音剛落,也不知道打哪兒竄出來,沈嫣的懷裏忽然就多了那麽一團白,還一個勁兒往她懷裏拱,腦袋在她胸口蹭啊蹭的,喵喵叫個不停。

    沈嫣直接給逗樂了,摸了摸它的身子,還從長毛中撿出了一小片綠葉來:“這是怎麽了,你打哪兒鑽去了?”

    仿佛是能從它臉上看到委屈,連聲音都這樣透著,大寶舔了舔沈嫣的手,木槿想替它清理一下毛發它都不肯,就賴在她懷裏,像個小公主,嬌滴滴的很。

    大寶很少這樣,平日裏可都傲的很,沈嫣玩著它的耳朵笑道:“該不是遇上了什麽野貓。”

    大寶忽然抬起頭,從沈嫣懷裏下來,又竄到了紀凜腿上,趴下,眼睛還朝著沈嫣這兒看,嗬,說不得,生氣了!

    紀凜揉了揉它肚子,大寶翻了個身露出肚皮,眯著眼,甚是享受。

    沈嫣見它如此親近皇上,隨口道:“感覺你才是買它回來的人。”

    揉著貓肚兒的手一頓,紀凜沒作聲,大寶見它不揉了,還不滿意,喵了聲,爪子搭在他手上,示意他繼續。

    “興許是緣分。”沈嫣自顧著說了句。

    大寶是二哥哥送給她的,但也不見大寶和他有多親近,說起來可不就是緣分。

    看台上又安靜了會兒,喝了些酒後,沈嫣生了困意,便從看台下來,回屋歇息。

    這一夜,興許是借了酒意,恰到好處,沈嫣睡的分外安穩。

    第二天起來沈嫣的精神不錯,又臨著秋宴將至,這還是選秀之後頭一回舉行這麽盛大的宮宴,沈嫣就算是操持的少,也忙了一陣。

    宮妃們所繪的畫經由挑選後都送到了內務府,由宮裏最好的匠師繪到瓷器上後燒了一批先行送到了沈嫣和白貴妃那兒,滿意之後再行燒製。

    這一晃就忙到了九月末,距離秋宴沒幾日了,針工局鬧出了一間不大不小的事。

    起因還是秋宴的事,得知皇上會在那日到場評瓷器上的畫,諸位妃子就想著要做新衣裳來吸引皇上的注意力,有這樣想法的又不止一個妃子,還指名要哪幾位嬤嬤給她們掌活,事情多起來,幾個小宮女做不了主就去找針宮局的掌事公公。

    這才發現,原本帶這幾個小宮女的嬤嬤以身子不適告假半月,這會兒人不在宮裏,找不到了。

    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或許是告假出宮去了,找別人先替一下,但就是有主子看上了她的活,底下幾個小宮女又都還不能獨當一麵,掌事公公就想去查查出宮的記錄,趕緊把人叫回來。

    十來天前還真有出宮的記錄,掌事公公又派人去宮外找人,可就像是有了遁地術,就是沒找到人,家人也沒說她回去過。

    這下子,沒法和宮裏的主子交代了。

    因為來回查的緣故拖了幾天,這位主子的衣服就落下了,讓別人趕工她又不樂意,心裏頭憋著氣,眼看著一個宮裏別人的衣服都送過來了,她這口氣就更咽不下了,於是就去了白貴妃那兒告了狀,說針工局裏的人玩忽職守,連掌活的嬤嬤出宮不見了都不清楚,要懲處這些人。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沈嫣這兒,聽聞鬧的人是吳小儀,沈嫣了然:“華陽宮那邊怎麽說?”

    “白貴妃讓她另外的嬤嬤掌活。”

    “那個失蹤的嬤嬤叫什麽?”

    “叫朱蘭,出宮不回,針工局那兒通知衙裏了,若是見著人,就即刻抓起來。”

    沈嫣點點頭,正要起身,薄青走了進來,看了木槿一眼後道:“娘娘,吳小儀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