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隱跟隨狀元榜眼離開明鏡台，被一路指引前往萬劍鋒。三人一路無言，被挑選的兩千內院弟子今日便抉擇九劍山去向。

    淩霄九劍山，十八潭，二十四靈穀，不足一而論，你的想法是什麽。”

    最厲害。”

    虛引山蝶夢潭，蝶夢潭潭主閉關已久，已有兩載未招弟子，你去時未必出關。而且蝶夢潭門下弟子雖少，個個聲名遠揚。”

    退而求其次。”

    丘蕤山箜涯潭。”

    心裏慢慢回想和蕭清的對話，清風拂過青隱麵龐，滿是竹葉清香，抬頭望，風吹竹林，空氣帶有雨後甘甜，靈氣盛極。遠處雪山巍峨陡峭，近處翠綠的竹影婆娑，重重疊疊，這才是淩霄真麵目。脫離了無處不在的幻境，青隱深深吸一口氣，心肺舒暢，此處便是惡人待在淩霄，怕也要多活上一百年。

    三人穿過短暫的竹林細道眼前闊然開朗，瓊樓玉宇抱勢而起，氣勢威嚴，風雪之中樓宇重疊，飛簷畫棟，青隱左側清俊少年接起空中飄落的雪花。

    聽聞淩霄山十步一景，原先我不信，隻當是陣法奇妙，如今看來，的確如此。”

    這邊。”一名內院弟子引路，三人踏上道場，身後已有人跟上，一行人穿過薄雪，抵達清鳴殿。

    清鳴殿五百人開一次，且在此等候。”清鳴高門大開，裏麵什麽也看不見，此時站在門外已有七人。

    你們有去靈縈山的嗎，靈縈山淞芷潭。”一人問話。

    淞芷潭淩瀧潭主小劍道獨絕東海大陸。”清俊如明月朗風的少年微微笑開口道。

    在小劍道上當為東海鼇首。”另一少年開口，青隱沉著頭思索，未聽到幾人談話。

    你的易容隱靈術水平極高，不過為何呢？”有人對青隱開口，青隱抬頭，身後一名少女歪著脖子看他，少女身著白底撒朱紅碎花對襟，額間勒著赤金掐絲柳葉發箍，兩縷碎發垂至臉頰，臉龐清麗可人，算起來，這少女比青隱還大上兩歲，正是碧玉年華。青隱猝防不及向後退兩步。

    樣貌受損，躲避是非。”

    躲避是非我可以理解，樣貌受損？陸青隱，我可記得你。”少女笑起來，眼睛彎彎，之前討論的人都停下來看著他倆，那名禦龍而來的少年恢複高冷，目不斜視。

    那日你打傷了九尾狐族的冷嫣然，用的劫天劍法第一式半劫，不記得了？”少女說話一字一句都戳穿青隱所想掩飾的。

    敢問姓名。”青隱淡淡開口。

    木靈山何家何厭雨，討厭的厭。”少女直起身子，看著青隱。聽到少女自報家門，同為木靈山的宮千襲微微側頭看一眼，便把目光收回去。

    陸青隱。”青隱自報姓名後，一名少年開口。

    青隱兄山關那一手驚為天人。”他當時正要入關，突然被無法抗拒的巨力掀翻，若不是反應快，就被踩進雪裏脫不了身了。說著話，人陸陸續續的來了許多，零零散散的四處站著，又都拘謹著，不過到底是年紀不多大的孩子，天靈根也好，都你一言我一語興奮地討論著聽聞的淩霄派傳聞，各自吹噓崇拜的真人。

    我當時跟在他後麵進來的。”厭雨接著少年的話笑著說，青隱不答。

    快看！妖女，妖女來了！”人群小陣騷動，青隱與厭雨回首。細微風雪中一名少女赤發烈如焰火，美如玫瑰，瞧上一眼就叫人心驚，青隱看著她，半晌收回目光。

    真是美”輕靈女聲入耳，正是何厭雨。

    哪裏美了，活像個妖修，還一頭赤發。”一名少年忿忿不平，之前他和這少女同一艘船，地圖被搶，船也差點被燒。

    雖說像妖修，但確實很美啊，妖修大多都美。”關於“妖女”的話題隨著“妖女”的走近悄悄停止。

    你想去誰門下，要不要讓我猜猜看”厭雨對青隱的興趣不加掩飾。

    丘蕤山”青隱抬頭看她。

    六珅潭，我猜對了嗎？”厭雨退後半步，撐起一把紙傘。

    這年頭真搞不懂，惡人的東西一不能加持，二不能防禦，怎麽老有人用。”厭雨不顧他人的嘟囔，隻管看著青隱。

    看來不是六珅潭，我猜錯了。”厭雨笑起來，鴉青紙傘在青隱上方撐出一片陰影，人數不聲不響的慢慢增長，白玉還未到。

    門開了。”門內走出兩名內院弟子。

    按照令牌依序進入。”門外嘈雜的五百號人立刻安靜下來，排序進入清鳴殿，青隱走出傘下，三兩步和先前的宮千襲林受吟並列。

    走進清鳴殿，一尊周天鼎煙霧繚繞首先入目，兩旁是尋常難以得見的各山各潭峰主潭主，不細看隻覺他們已位列仙班，清鳴殿中五百少年少女心中各有所想。

    淩霄九劍山，丘蕤山、虛引山、靈縈山、逢允山、秋微山、弓芿山、霧等山、雪衡山、危徵山”一名長老高座台上，緩緩開口，例行講述淩霄山九劍山淵源，簡述各峰各潭各靈穀所長。

    危徵山吞闋潭”長老說著，他們手中的令牌上便出現所說內容，等長老說完，令牌上的內容便自動進入眾人的識海中。

    選定法有三，九山十八潭二十四靈穀，選數不出五，九山十八潭選數不出三，九山選數不出一。”

    立足東海的淩霄派甚大，各峰大多所奉劍道不一，往下十八潭卻又有重合，二十四靈穀則又天差地別，即便是淩霄派內的長老有時也一葉障目不見淩霄。通常選九山其一，為單選，選定便入，至於是山內哪潭哪穀不由自選，可有峰內潭主穀主決斷，也可暫且不選，收入一年再做決議，此法少有人選。若是選十八潭二十四靈穀，則是雙選，二千人分作四批，各山各潭各靈穀收錄人數均分四批，酌情收錄。

    殿中留靈璧浮現今年不收錄弟子的潭穀，五百人屏息注目。

    怎麽會”有人哀嚎。

    兩潭三穀，還好還好。”

    上麵沒有虛引山蝶夢潭，青隱微微挑起眉頭。

    查閱完畢落力令牌。”話音落，五百人紛紛拿出令牌，在上麵注入神識，青隱心中默念：虛引山蝶夢潭，丘蕤山箜涯潭。注入靈力後青隱睜開眼，一炷香後，長老開口。

    陸青隱虛引山蝶夢潭。”被首點姓名的青隱微微一愣，看向殿內高台。

    箜涯潭也有落選的一天，真是稀奇。”一名身著石青色湖綢素麵道服的中年男子望著台下正舉目四望少年笑道。

    天冰靈入蝶夢潭十分合適。”男子身旁人淡淡回道。

    青隱料想不到入選竟如此順利，五百人裏雙選成功的共有四十七人，單選八人。

    前往玉神台。”長老發話，一名年輕授庚出列引帶他們離開清鳴殿。走出清鳴殿，外麵風雪變大，青隱在門口另一批人中依然沒有看見白玉。青隱對著白茫茫的飄雪深呼一口，以後世上便無趙少英，隻有淩霄陸青隱。

    這邊。”年輕授庚在風雪之中引路，他們和門前的人做分兩撥就此別過。

    我也在虛引山蝶靈潭，我年紀比你大，本應喚我一聲師姐才是。”一把傘撐在青隱頭上，莫名青隱心裏咯噔一聲。

    那你該十二年前來。”青隱不冷不淡的給了她釘子，何厭雨眼中閃過錯愕，慢走兩步不經意拉開和青隱的距離。

    哇，你知道淩霄派多少男修嗎，算了，你這種人一點情麵都不講的。”聽到熟悉的聲音，青隱一驚，看過去，走在自己身邊的不是小胖子公孫止還是誰。

    你過了明鏡台？”青隱直截了當的說出心中想法，公孫止沒有棱角的臉皺起來。

    你什麽意思，你意思是瞧不起地靈根了？”單靈根被稱作天靈根，雙靈根本作偽靈根，為了好聽，也叫做地靈根。

    這小胖子果然不是好惹的，雖說下次不再收雙靈根弟子，但是淩霄派內依然有許多雙靈根弟子。青隱看他一眼不再說話，小胖子見狀心知這位大爺不吃他那套，扳回一城不再計較。

    為了我這小拇指，為了我姐，明鏡台過了不是很正常。”公孫止伸出自己左手小拇指，上麵一圈淡色紅線。

    對了，白家少城主呢，你不是一直和他在一塊嗎。”公孫止放下袖子，那個一路睡到海關的人到海關沒多久就醒了，公孫止氣不過，和他分開了，他好運他身邊的人不一定那麽好運，天知道他們怎麽躲過那群水裏的怪物的，現在想想還頭皮發麻。

    你姐送你進山關，她怎麽出去的。”青隱淡淡問道，公孫止臉色一變。

    當時雪崩，你以為我願意被我姐拖進來，她招呼都沒跟我打一聲，要不是小爺我命硬，死在亂劍之下了已經，倒是你，差點被你這易容隱靈術騙過去。”

    你怎麽看出來的。”五十五人坐上青牛車，青牛拉著車在地上蹬兩步飛空，踏雪而行，身後重山頓時變小。

    說明你修為還不到家唄。”公孫止笑起來，青隱不語，雖然不知道何厭雨如何看出的，但公孫止肯定不是通過破綻看出的。公孫止察覺不到青隱的心思，仍舊笑著問。

    我一早就猜你要去虛引山蝶夢潭，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知道我去哪兒嗎？”

    秋微山周深穀。”青隱開口，聽言公孫止十分驚訝，睜圓了眼珠子，陸青隱這一身靈力惡人也知道是變異冰靈根，況且劍術傳統霸道，這路子去虛引山蝶夢潭一點也不難猜。

    聽說秋微山泉頤穀女修多，周深穀恰好在你選擇範圍內。”青隱說著，身邊的人望過來看著公孫止，公孫止的臉紅起來，急道。

    胡胡說！周深穀。”

    周深穀在合元劍道上頗有建樹。”有人開口，青隱望過去，是林受吟。

    我一直很好奇，連環陣你是怎麽破的。”何厭雨看向林受吟開口，眼裏滿是好奇，風雪愈大，被一層薄薄的結界罩住的飛車像顆水晶球。

    運氣好罷了。”此話一出，便有人翻起白眼，少年全不在乎。

    玉神台到了，再過半月你們就是淩霄派弟子，應當勤學苦練，一心向道。”年輕授庚的聲音從外傳進來，青牛車極速向下，巨大風雪中一座高台映入眼中，高台之上是一座巨型高塔，隨著青牛車的下落，層層樓樓迅速上飛。

    多謝授庚教誨。”眾人異口同聲，青隱從眼前奇景裏抽神，趕上道謝的尾巴，待青牛車落到地麵，青隱仰頭望天。

    別看了，三百多層，地基用的海西莊家的陣法打的，也不高，在金深城算最高的。”青隱跟隨大家一起走進玉神台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