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大胖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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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學期很快過去了。 w w w  v w

    那意味著我有整整三年半的時間沒有見著郝珺琪了。我十六周歲,郝珺琪十五周歲了。如果郝珺琪還在讀書,如果她沒有和我一樣留級的話,她也把初一第二學期的內容學完了。

    還是沒有一點她的消息。

    朱伯伯說隻要有郝叔叔的消息會想辦法告訴我。

    朱金山說隻要他知道郝珺琪在哪裏他一定會寫信告訴我;他把我寫給他的詳細地址記在了他家的牆壁。

    我的成績越來越差,語數英三門主課隻有語超過了六十分。

    其實,我的成績不差才怪。了解大家送給我的外號的人見怪不怪了。

    大家都叫我出神王。顧名思義,課堂的我常常出神。

    我的思緒常常跑到東門村的青石路,跑到郝爺爺的茅屋裏,跑到那裂成兩半的凹凸石壁,跑到茅屋東麵的兩棵棗樹旁

    郝珺琪的聲音常常在我耳邊響起,郝珺琪的流淚的麵頰常常在我麵前閃現。

    郝珺琪說的不錯,隻要總是想起,那沒有離棄。

    期末考試成績單一出來,父親將我暴打了一頓。他用竹鞭抽我的小腿,每一鞭下去小腿即呈現一條印痕。他連抽了我十幾下。我忍住疼不哭也不叫。而我這種表情換來的是另一種懲罰麵對牆壁跪地半小時。我的膝蓋因此腫脹了好幾天。

    父親認為我簡直在羞辱他。他百思不得其解。

    說句實在話,現在想想,我真能接受父親的暴怒和他的暴打了。要知道,父親為了我的學習付出了多少心血啊。他將他所有工作之餘的時間,都花在了我身。碰到有應酬,能推推,實在不能推的,他吃了飯回來。

    我父親是個很喜歡喝酒的人,可是,為了我的學習,在宴席他滴酒不沾。晚,為了怕影響我學習,連母親看電視他都要幹涉。在我學習時間裏,他是絕對不會看電視的。他還幫我檢查作業,幫我對資料書的答案,抽背我英語單詞。他做的真的太多了。所以我給他這樣的回報他怎麽受得了

    父親暴打我的後果是我跑到外婆家去住了幾天。我把父親打我的地方給外婆看,外婆心疼死了。她恨不得當即跑去華安二訓斥我的父親。

    我在外婆家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外婆買了藥來給我擦,她一邊擦一邊詛咒我的父親。我成天不是看電視是看武打小說。金庸古龍的小說我叫外婆成套成套地給我買,書人物絕妙的武功固然讓我羨慕不已,其少男少女的青春萌動更讓我浮想聯翩。

    在我膝蓋的腫脹消退了之後,我便經常去外婆家附近的小店消費外婆給我的零花錢。在這個小店裏我碰了俊哥。

    嗨,俊哥。

    鄭啟航你怎麽在這裏說來也怪,我這幾個死黨從來都不叫我的外號出神王。他們叫我總是連名帶姓的稱呼。

    我在我外婆家玩。

    我在大胖子家玩。大夥煙抽沒了,叫我來買。要不要跟我去玩

    不了,我和外婆說好了幾分鍾回去的。

    那有什麽關係打個電話給你外婆說,說碰到同學了,去同學家玩會兒。這個店裏有電話,我很熟悉的。

    我心動了。

    我用小店裏的電話打通外婆家的電話,按俊哥的說法向外婆請假。外婆很不放心,但在我保證一個小時回去的前提下,她勉強答應了。

    大胖子家也在小店附近,不過和我外婆家所在的方向剛好相反。

    學的時候我雖然和這幾個人處得火熱,但從來沒有去過他們家。這一回是第一次。大胖子的爺爺奶奶不在家,臭鹹蛋大胖子以及兄弟班的一個外號叫扁嘴的全都擁在大胖子的臥室裏。房間裏一地的煙頭,烏煙瘴氣。

    他們在打牌。

    他們直接坐在大胖子的床打牌。

    兄弟們,看誰來了俊哥說。

    管他媽誰來了。煙呢臭鹹蛋頭也不抬。

    俊哥把煙往床一丟,我說你們他媽的停一停,鄭啟航來了。

    他們一聽我的名字,一齊抬頭看我。臭鹹蛋把牌一丟,下床和我擁抱。

    你丟什麽鬼牌想賴錢是不媽的,老子一把好牌被你攪和了。扁嘴說。

    是嘛怎麽樣也要把這把牌打掉大胖子慢條斯理的說。

    我說你們這些人他媽的不夠義氣。一把牌算什麽兩塊錢夠了吧鄭啟航可是第一次到我們這裏來。臭鹹蛋說。

    沒事,你們玩。我說。

    按理說這錢得鄭啟航出。扁嘴說。

    俊哥說:去你的扁嘴,你是想嘴更扁一點是不你這麽無理取鬧我們鄭啟航還敢來

    我不是說笑嗎

    沒關係。我說,大家都兄弟。你以為我不想來嗎你們也知道我那老爸。告訴兄弟們,我又被他修理了一頓。我這膝蓋才剛好,跪腫的。

    他媽的,哪有這樣的老爸隻有你才受得了。換做我,早跑出來了。俊哥說。

    我是跑我外婆家來了。

    外婆家不自己家我告訴你,下次他再這樣對你,你跑大胖子這裏來,住個幾晚不回去,嚇死他們去。俊哥說。

    不錯,臭鹹蛋說,我經常用這招。一用靈。

    對啊,大胖子說,臭鹹蛋是我這裏的常客了。他那個老娘特損人,脾氣暴得不得了。臭鹹蛋第一次到我這住的那個晚,他老娘徹夜未眠。

    我說你們還打不打牌這些鳥事下次談好不好扁嘴說。

    是呀,打牌,打牌。大胖子說。

    鄭啟航你要不要來俊哥問道。

    我不會。你們玩,我看。我說。

    很簡單的。關牌。誰先出完牌誰贏。一張牌兩毛錢。被關了翻倍。要不我讓你試試

    我先看幾把。

    我看他們玩了幾把。俊哥非要我抽根煙,我學著抽了一根。

    說到煙,在剛剛過去的那個學期裏,我這幾個死黨經常躲到操場那個廁所邊利用課間或體育課的時間抽。我是他們的望風者。

    我真不知道他們是否有煙癮,很多時候,碰到情況危急,他們猛吸幾口,便將煙丟至便池,一幅癮君子的樣子看了讓人發笑。但我一直不曾抽過。在內心裏,我著實害怕我的父親。

    我沒想到煙是這種味道,有點苦,又有點辣,抽過之後口腔裏總是不知覺地產生唾液。

    煙的異味促使我不停地吐口水。可是,當他們遞給我第二根煙的時候,我還是把煙點燃了。

    後來,扁嘴的錢輸完了,他罵罵咧咧的走人,我頂了去。

    初次玩牌,初次賭錢,心裏自不免會發慌,可連著幾把好牌讓我信心倍增。

    我不知每個人是不是天生都有賭性。反正從我個人來說,我感覺是有的。有些人之所以一輩子不賭博,是因為他克製力強,或者是外在因素束縛了他,使他的賭性沒有被激發。

    在我們身邊很容易找到這樣的人,尤其是女人,看去是一個內向拘謹的性格的人,可是,一旦讓她沾染賭博,在賭場,她會徹徹底底變成另外一個人。不怕大,越輸越賭,越賭越輸,借高利貸借再多也不手軟,離家棄子也在所不惜。

    我可能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一件徹底改變我命運的事件,我絕對會成為一個賭徒的。

    那個下午,我一沾賭博,徹底被那種刺激征服了。我完全忘了我給外婆的承諾。我把外婆給我的二十元錢全部輸光了這兒說明一下,那時的二十元錢可不是小數目啊我還不肯結束。其時天已經昏黑了。我向贏了最多的大胖子借賭資,可大胖子死活不同意。

    賭桌不能借錢,這個規矩你不知道嗎大胖子說。

    哪有這種規矩誰定的這種規矩我火冒冒的。輸了錢,我心情不好。

    這哪是誰定的賭博的人都知道。要借要向別人借。

    這兒還有別人嗎我說你媽的不肯借算了,找什麽借口

    我哪找借口了大胖子一點都不生氣,你問臭鹹蛋和俊哥是不是有這講究。

    有嗎,俊哥

    當然有。而且賭桌特講究,特迷信。借錢給人自己會輸錢。俊哥耐著性子說。

    要想扳本,有的是機會。這不放假了嗎天天可以賭。臭鹹蛋說。

    你明天可以來。大胖子說。

    那說好,明天還是我們四個人。我說。

    但是第二天我沒能去打牌,因為父親將我帶回去了。是外婆總不見我回家,四處找不到人,打了電話給我母親。父母親以為我玩失蹤,一齊和外婆到處找我。大家整整找了我三個小時。等大家絕望地坐在外婆家的客廳裏垂頭喪氣時,我才出現在他們麵前。結果可想而知,任外婆怎麽堅持,父親都不同意我繼續住在外婆家。

    而我一回家,立馬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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