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苦心孤詣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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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麽話都沒有說,轉身回家。起航啊,一個男人的心一旦離開了這個家,很難收回來了。我以為你父親回來會和我道歉,會說他是一時糊塗是一時色迷心竅祈求我原諒他一回,我哭得死去活來還在等待他回心轉意,我沒想到我等到的卻是他的一句話我們離婚吧。我不會離婚,為了兒子你,我絕不會離婚。

    你明明離不開父親。我咕噥了一句。我不是不清楚母親已經習慣了依賴父親。

    啊,你說其實是我離不開你父親你父親都這麽對我,我還留戀他什麽我真的是為了你才不和他離婚。你不要這麽說,你這麽小你還不懂,很多事情你還不懂,你讓我這麽說,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我都堅決不離婚,我死也不離婚。你不要勸我離婚。啊,我怎麽樣都不會離婚。哎呦喂,可這種日子真的不好過呀。

    我陪母親坐到了十二點。過道裏每有一個動靜母親都會顯得激動,她都以為是父親回來了。我勸母親去睡覺,但她不同意。

    我懷疑那個晚母親幾乎在客廳裏坐到天亮,因為幾次醒來我都能從門縫裏看見從客廳裏透進來的燈光。我知道母親還坐在客廳裏。真的,母親是我所見到的女人對男人最癡情的女人了。

    父親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家,從他的神情我可以判斷出來他沒能籌到六千塊錢。

    這件事最後的解決辦法還是按外公的思路去做的。外婆雖然強勢,可她為了她女兒的幸福還是妥協了。大家一起為父親湊齊了六千塊錢。

    說真的,那時我才明白外公最了解我的母親。

    我的考分數出來之後,父親很嚴肅地和我談過一次話。從他嘴裏我了解到那兩個監考老師確實將我和吳蓮子的試卷判了零分。我的考總分和華安二的錄取線相差二十八分,和華安一的錄取線相差三十九分,也是說,如果不是這件意外,我可以順利地考進華安一。

    是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父親的麵部神情讓我搞不清楚他是高興還是難過。

    當然是真的。我說。

    不會是你害了別人吧

    我忽然明白過來。原來父親根本不相信我能考到這麽好的成績。這也不能怪他,因為我在蔣村學拿到的三好學生的獎狀都被我撕碎了,他從沒見到過。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覺得父親忙著解釋,不過沒關係,不管是誰影響誰,反正我都可以把你安排在我們學校讀書。我是想,如果你基礎不是很好,會很累的。

    我不會去華安二讀書。我說。

    什麽

    你不用費心,我考什麽學校我讀什麽學校。我再次強調。

    那怎麽可能怎麽樣你也得在二讀啊。家在這裏,老爸老媽都在這裏,什麽條件都有了。父親說。

    我一開始沒有考二的意向。

    你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進房間了。我走進自己的房間,並把門關。我仰躺在床什麽都不想。

    父親一定氣爆了。

    我隻能去鐵路學讀高了。

    怪的是,我對吳蓮子竟然一點都恨不起來。要知道,一點也不誇張地說,我的一輩子都被她影響了。華安一和鐵路學無論是師資力量還是學校辦學環境,那都是幾個檔次的差別。

    按理,我殺她的心都有了。

    可躺在床,我腦海裏泛濫的還是俊哥得意的麵容,我依然為吳蓮子為了俊哥場場考試遲到而感到屈辱,而其他的都不去想。

    似乎這一切都是蒼苦心孤詣的安排。

    那個暑假母親和父親的爭吵幾乎沒有斷過。母親對父親的出軌耿耿於懷,稍有不順心,便拿這事說話。

    我很理解母親的心情。

    出軌這件事像卡在喉嚨裏的魚刺,咽不下去,吐不出來,讓你時時刻刻想著它,而一想起它,便產生極不舒服的感覺,總想把它咽下去或吐出來。

    那時母親還相對年輕,她不知道,這種事情隻能讓時間去淡化。隻能淡化,不能消除。永遠都不可能消除,哪怕在你彌留之際,或許你都還會想起。

    父親有沒有真正悔改,我不知道。但全家人幫他解決了難題,一時他不會再做對不起母親的事情是肯定的,可是,母親總是拿他說事,一向脾氣很衝的他自然忍受不了。

    家裏便常有味。

    我幾乎總是躲在我的小房間裏。他們吵架時我躲在小房間裏,他們恩愛時我也躲在小房間裏。小房間成了我的小世界。

    我一度覺得隻有呆在這個小房間裏才有安全感。

    我感覺自己很憂愁,餘慧慧的事,吳蓮子的事,姚俊的事,特別是郝珺琪的事,都讓我憂愁。

    那個暑假,我對郝珺琪的思念與日俱增。我多次有一股衝動想跑去東門看看。

    說不定郝珺琪已經回來了呢,我總是這麽想,說不定他父親打聽到老村長的兒子沒有死便帶著郝珺琪回來了呢。

    這股衝動持續了很久,我甚至隻身跑去車站了解華安去陽江的班車時刻表,可最後我還是退回來了。

    我沒有錢。我連基本的坐車的錢都沒有。而如果我向父母親要錢,他們會拿我讀書的事說我。他們已經為我讀不讀華安二和我商量過n次了,每一次都是不歡而散。他們堅持要我讀華安二,而我堅持去讀鐵路學我能考的學。

    我便把希望寄托在下一個暑假,哪怕是接下來的寒假也可以。可是,在一次和母親的聊天,我了解到,父親在我讀蔣村學的時間裏曾先後兩次去東門,父親了解到的情況是:郝珺琪父女還是沒有回來,朱伯伯他們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沒有人知道郝有德去了哪裏。

    我的心不斷地往下沉。對於父親何以頻繁去東門壓根兒不曾想過。

    我便常常坐在小房間的角落裏,在傍晚初黑的時刻,拿著簫一遍又一遍地吹奏鄧麗君演唱的紅藕香殘玉簟秋。

    當時我對詞的意境雖不甚了了,可是,總覺得那個調,那個味,恰能表述我此時此刻的感情。不僅是淒清的感覺吧。而簫的低沉又進一步渲染這種氛圍。故此,我把自己感染的眼淚直流。

    那真是一個消極而又積極的年代。正所謂少年不知愁滋味,愛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對我來說,這愁滋味遠一般的年輕人感知的多啊。

    可是,骨子裏的我卻是積極的。

    在那個暑假裏,我很有計劃地生活學習。對音樂的愛好依舊。我去報亭買了好幾本音樂小雜誌,對合自己胃口的流行音樂或民族歌曲邊打拍子邊食譜,唱的有滋有味。可毋庸諱言,我喜歡的歌曲都是悲傷的,或者是極為抒情的。收音機裏,江西一台的每周一歌是我必聽的節目,往往一周下來,我會唱的新歌便多了一首。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那個暑假我愛了看學書籍。不,不再是武打小說。武打小說我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我看的是所謂的純學書籍。

    我最先接觸的是巴金的短篇小說集,春天裏的秋天極大的震撼了我。我沒有想到一篇短短的小說會有這麽大的藝術力量。

    由於它,我多次去新華書店購買巴金的書。我把巴金的書幾乎都看遍了。輻射出去,我涉獵了沈從周作人魯迅茅盾等許多當代豪的一些書籍,而等我對古典學感興趣,試著紅樓夢的時候,高生活便開始了。

    那個時候,父母親已經屈服於我的堅持,答應我去鐵路學讀書了。

    鐵路學是一所子弟學校,是一所集初高一起的完。從錄取分數線那麽低也能猜得到,鐵路學是華安市所有高學校裏師資力量最差管理最不到位的學校。

    鐵路學在市郊區,離鐵路非常近,或許是這個原因才取名鐵路學吧。

    正因為它在郊區,鐵路學的麵積才得以那麽大。而在市區,沒有一所學校的麵積的大過鐵路學的麵積。我不知道學校占地到底有多少畝,反正我看見學校前那麽大的操場,操場那麽綠油油的,我喜歡了它。

    鐵路學有三道門,一道門通向街道,一道門通向操場,一道門通向學校後的鐵路。

    學校後麵是則一片菜地。菜地後麵是一條小溪,小溪過去是鐵路。火車隆隆通過的時候,我總感覺自己的耳膜都要震破了。

    學校離鐵路真的太近了。

    給我們報名的是一個非常瘦弱的老師,鼻梁架了一副眼鏡,眼窩深陷下去,像極了抗日篇出賣同胞的漢奸。我現在還記得他名叫朱竹武。

    你要不要住校朱竹武問道。

    住。我說。

    不,不,老師,我兒子不住校。母親說。

    那到底是住還是不住班主任的聲音有點大。

    住我咬著牙說。

    那把住宿費交了。

    母親看著我。或許是她看出了我的堅決,她才沒有再堅持。

    其實在家裏我已經把住校的東西準備好了。我把新近買的三本紅樓夢帶到了學校。當時我看紅樓夢也隻是似懂非懂,可能隻是書的賈寶玉和我一樣手觸了的緣故吧,我才決定要把它看完。說來也怪,那段時間,每個午我都會做和紅樓夢有關的夢。我天真的以為是書本的魅力太大,後來學了心理學我才明白,那其實是一種心理現象近因效應。

    報名的當天我在學校住下來了。那是一間住了八個人的小寢室。我住在寢室裏麵靠窗的位置,鋪。坐在鋪我可以看見寢室後麵的菜地的菜長得非常旺盛。鐵路,一輛火車正在通過。

    在這天晚八點鍾的時候,從寢室外忽然闖進來一夥人。是一色的長頭發的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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