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腮腺瘤手術
字數:6135 加入書籤
那個晚,在走回租住地路,我邊走邊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好好地理了理。小說事情的確太多了。
曹水根和吳蓮子的感情看來是沒有戲了。擺明著,吳蓮子根本不在乎曹水根。吳蓮子說,曹水根是她的一個棋子,那她拿這顆棋子做什麽
唯一可以解釋地通的是,借助和曹水根的接觸,吳蓮子有理由來看我。
可這麽一來,無法解釋的是,她有什麽必要來看我她由此增加與我相處的目的又是什麽我已經沒有任何供她利用的價值。
更為可惡的是,她這麽做,著著實實將曹水根傷害了,而且傷得不輕。
所以,當務之急,是要阻止她對曹水根的傷害。倘若和曹水根沒有任何感情,那不要有任何交往。
你打在她的臉,卻震顫了我的心。這是丁瑩跟我說的話。
丁瑩說這句話的表情時不時都會在我腦海裏閃現,無論是在課堂,還是在專業書前,甚至在我和金二金三喝酒鬥酒的時候,它都冷不丁蹦出來。
毫無疑問,丁瑩對我的態度已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即使她不搬來我的租住地,我也能感受到這一點。也毋庸置疑,丁瑩已經將我的心海攪得無有寧靜的時刻。
而這句話,看似是抗議,其實透露著另一層意思說話者的心懷已亂。
這沒有理由呀。對於我,她丁瑩應該是坐懷不亂才對。朱德發追求她超過三年了,她連朱德發是她男朋友都不承認。要知道,朱德發對她的癡情絕不亞於曹水根對吳蓮子的癡迷,可以說,為了她,朱德發刀山下火海不是沒有可能。
我算什麽呢一個和她同租一套房子的同學而已。相處一起很少有和諧的時候,除了鬥嘴還是鬥嘴,以傷害對方為能事,雖然最近彼此都收斂了好多。
那一個巴掌,也不代表什麽。是吳淑芳太過了。不分青紅皂白給人家一個巴掌,誰受得了我隻有打出這一個巴掌人家方才解氣。可誰想,這一個巴掌卻送了吳淑芳的命。
可是,這個巴掌卻傳遞了一個信息:你更在乎丁瑩,而不是她吳淑芳。這是吳淑芳活不下去的原因。愛成了泡沫,已然破裂的泡沫,吳淑芳哪裏還有生活的勇氣。也正因為如此,丁瑩才說,震顫了她的心。
當然,丁瑩不知道,在乎是一回事,愛卻是另一回事。
我不能輕易言愛。
我與熊妍菲的感情曆程告誡我,我不能輕易言愛。
可問題是,我怎麽不能言愛我有愛的欲望,我也有愛的權利。
自然是那個左手指的肉戒在阻止我言愛。在和吳淑芳的交往,它已經給了我小小的警告。是我違背了我對郝珺琪許下的永結同心,不離不棄的誓言嗎不錯,我是對郝珺琪說過這句話,但是,郝珺琪已經消失了整整十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遵守諾言還有意義嗎
說來也怪,在我這麽想的時候,我那個戴著肉戒的指沒來由地一陣錐心般的疼,雖然持續的時間不到一秒鍾。
這是在警示我的無情還是暗示我郝珺琪還在這個世間,或者,郝珺琪還在苦苦守候這個諾言
一切都不得而知
而這是多麽可怕的事。
如果肉戒真有感應,為什麽不告訴我郝珺琪身處何方,哪怕在夢境讓我略知一二也好。我對熊妍菲動情,我在乎丁瑩,都不代表我不思念郝珺琪。畢竟,郝珺琪是我這輩子都打不開的結。
算了算了,這些都不是我能想,可以想的。一切都隻能順其自然。當務之急,是要與儲火玉取得聯係。
對,應該想盡一切辦法與儲火玉聯係
接下來那一周有一個非常特別的活動,艾院長別出心裁,安排係裏非常優秀的學生去醫院現場觀摩外科手術。而我班能獲取觀摩資格的隻有四個人,丁瑩,艾貞子,祝毅和我。
艾院長親自帶我們去。
那是個腮腺瘤手術。
我記得我們一個個都非常興奮。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現場觀摩外科手術。我們都能體會艾院長的用意。
護士給了我們服裝。穿淡藍色的醫生服,戴帽子,係口罩,我們覺得格外新鮮,紛紛嘲笑對方。但是艾院長嗬斥我們,說醫院尤其需要肅靜,我們方才規規矩矩。
做了相關的消毒工作,艾院長親自領著我們走進手術室。
病人已經躺在手術床了。是一個年近六十的婦女,皮膚黝黑,臉溝溝壑壑,給人一副飽經滄桑的感覺。她的頸脖右側部位有一個小小的隆起。我知道這是要實施手術的地方。
無影燈亮著。
麻醉師早給病人施了麻藥。
所有準備工作做好了,主刀醫生開始手術。手術刀從一個護士手裏傳遞到主刀醫生手。
我注意到病人臉的表情非常特,眉頭皺的很緊,我估計那是因為極其恐懼才導致的。助理醫生在安慰病人。
主刀醫生一刀切下去的時候,丁瑩和艾貞子都轉過了頭。我目不轉睛的留意醫生的手勢,感受他拿捏手術刀的力度和他注意力高度集的麵部表情。
這一刀下去,病人的反應非常強烈,如果不是手腳被綁縛住,我感覺病人會忍不住從床爬起來。血從傷口處往外冒。
我們聽見醫生的議論。
這竟然是個不受麻藥的病人無論是老師還是醫學書籍都告訴過我世確有這麽不幸的人,想不到這麽輕易碰了。
命運對這樣的人來說實在太殘酷了。
這意味著她將要活生生的忍受刀割肉的痛苦。
三國演義裏以給關羽刮骨療毒來刻畫關羽這個人物的形象,讓我們對關羽好生欽佩,當現實生活果真遇這樣的人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那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情。
我們能很清晰地聽清楚病人的呻吟和看見病人痛楚的樣子。
我注意到丁瑩的眉頭皺的緊緊的。
手術非常順利的進行。那是個綜合素質非常高的外科醫生。我覺得他操持手術刀和理發師操持理發刀一樣麻利,真的達到了一種境界。
但是誰也沒有料到,這麽優秀的外科醫生卻遇到了一個難題。我從他們的對話裏依稀聽明白一點:這個病人的腮腺瘤鑽的太深,以至於外科醫生糾結要不要把整個腮腺瘤從頸脖裏徹底挖出來。
外科醫生和助理醫生的對話我沒有聽太清楚,但我從他們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們一定極為糾結。
他們為要不要徹底將腮腺瘤挖出來差不多爭論了一兩分鍾,但是他們很快達成了一致協議將腮腺瘤截斷。也是說他們不敢把腮腺瘤徹底從病人的頸脖裏挖出來。
待手術結束,護士們忙著給病人包紮的時候,艾院長示意我們離開手術室。我們輕輕悄悄地往外走。
手術室外麵病人的家屬在焦急的等候。我們走出去的時候他們迅速圍來。艾院長向他們做了解釋。
我們把醫生服脫下來交還給護士。
艾院長把我們帶到醫院會議室。
同學們,我單刀直入了啊。剛才你們看清了腮腺瘤手術的整個過程,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感受。別的我們不提,我們單單來討論要不要將腮腺瘤截斷這個問題。艾院長說。這是個說話做事都很講究效率的人。
那是肯定要截斷的啊,祝毅說,主刀醫生最後的選擇也說明了非要截斷不可。
這其實是下下策了。這是所謂的保守療法吧。大家都知道,頸脖子這一塊血管非常多,倘若非要往裏挖,如果不小心割斷動脈血管,那可真完了。所以我也讚成截斷。艾貞子說。
我瞄了一眼艾院長。從他的表情我看不出他的想法。他始終微笑著。
接下來是丁瑩發言。
我隱隱的感覺到這麽途截斷是對病人的一種不負責。丁瑩說,我不知道這種瘤子如果被截斷了,會不會再複發。如果再複發的話,說明我們的選擇是錯誤的。我很不希望會這樣。
你覺得呢,鄭啟航同學艾院長看著我。
我清了清嗓子,用手摸了摸心髒的位置,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
我說:恕我直說了,我認為主刀醫生的做法是錯誤的。
大家都看著我。艾院長不知為何皺起了眉頭。
為什麽你這麽認為艾院長說。
這是對病人的不負責。我曾經看過這樣的病例,從那個病例我了解到這種腮腺瘤具有複發性,也是說,隻要不將瘤子徹底挖出來,它很快便會長出來。我說。
你這麽肯定祝毅說。
不信你問艾院長。
大家看著艾院長。艾貞子說:爸,真是這樣嗎
鄭啟航說得沒錯。大凡腮腺瘤都有這種複發性。艾院長說。
這麽說,這個病人的腮腺瘤很快會長出來艾貞子說。
艾院長點了點頭。
那為什麽主刀醫生還做出這個選擇這麽做對病人來說豈不太殘酷了嗎丁瑩問道。
也是說她過一段時間還要來醫院動手術,而她還是個連麻藥都不受的人。艾貞子說。
你們以為呢艾院長說。
我感覺是主刀醫生魄力不夠吧,或者是他沒有信心,他害怕挖的太深會給病人帶來什麽意外,所以才做出這個選擇。我說。
我還是理解主刀醫生的。這也是無奈的選擇。鄭啟航你這麽說太苛刻了。祝毅說。
這是苛刻嗎為病人徹底解除病痛會是苛刻嗎
爸,你覺得呢艾貞子說。
我讚同鄭啟航同學的看法。我覺得鄭啟航的見解非常獨特,而且獨到。說句實話,我也沒有想到主刀醫生會做出這個選擇。我不知道他今天為什麽突然沒有了信心。像鄭啟航說的,做出這個選擇是一種懦弱的表現,或者是在逃避責任,是對病人不負責。不到半年,這個病人還會去醫院的,但是可以肯定她不會再選擇我們這所醫院了。艾院長忽然拍拍我的肩膀,小夥子,你這種精神值得大家學習。從醫固然要向前輩學習,向前輩虛心請教,但是一定要有自己的創見,而不是盲目崇拜。同學們,記住今天這個活動吧,如果你們領會了這個活動的價值,我相信你們都會成為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
42426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