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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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籌錢的事我特意回了一趟華安。我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向母親要了2000元錢,外公則給了我2400元錢。看著外公顫顫巍巍的將2400元錢一張一張數給我,我心裏愧疚不安。我知道,這是外公養老,養病,防災的錢。或許是他老人家畢生的積蓄也不定。
可是,外公一聽我有大用途就毫不猶豫地給了我。
我陡然間覺得自己肩上的膽子無比沉重。內心升起一個念想,希望年近八十的外公活個九十一百的,讓我有機會好好孝順他,報答他。
這次回華安我順帶去了一趟熊妍菲的家。
那個曾經讓我無比驚訝的別墅因為主人疏於管理而顯得有點荒敗,即使在萬物生機勃勃的初夏時分。
這也顯示著,熊妍菲的父母還沒能從她離世的陰影裏走出來。
我在別墅裏待了一個中午,陪熊妍菲的父親喝了一兩瓶啤酒,了許多勸慰他們的話。他們倆不到五十的年紀,卻都白發叢生,比實際年齡老了十幾歲。
重提舊事,不免傷感傷心,可是,因為我的到來,熊妍菲父母還是開心愉悅的,所以,在離開之際,他們倆一起把我送到院門口,叮嚀再三要我有空就去看望他們。
我當然知道,如果可以,他們都想把我當親身兒子看待。而我也明白,盡可能地陪伴他們,熊妍菲在之靈也會感激不盡。這就是熊妍菲臨時前讓她父母認我為幹兒子的原因。
回到學院,我把4000塊錢存進丁瑩一萬六的折子上,湊足2萬塊。
我堅持寫了一張借條給丁瑩,雖然丁瑩一再強調“無需如此麻煩”。這不是兒戲。這是一份責任,也是一份擔當。
所以,當我寫借條的時候,握筆的手還是顫抖了。
還有一點,我們做這一切都沒有和儲火玉溝通。
在這個決定上,我和丁瑩出奇的相合。並不僅僅是為了給儲火玉帶去一份驚喜——一份讓她永生難忘的驚喜,而且,這種行事風格也是丁瑩格外喜歡的,但我們最擔心的還是儲火玉不讚同。我們的做法,儲火玉可以找到十個理由不同意,因為她不是個喜歡拖累別人的人。
因此,寫下這份借條,便完完全全成了我的責任。
正因為事關重大,在決定與王哥交涉前,我們設想了多種可能,比如王哥臨時變卦或者加價之類的行為,我們甚至做好了防止王哥欺詐的舉措——那就是讓王哥帶身份證,寫收條,在收條上簽字,摁手印等。我們甚至提前買好了印泥。
可我還是感到不安,總是感到不安。可能是人生第一次做這麽重大的事情吧,特別覺得壓力山大。
相比而言,丁瑩倒淡定。丁瑩一句話讓我放心不少:再怎麽不成,王哥休閑屋還在那裏,怕什麽?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
交涉的日子到了,為了給自己增加點底氣,我叫上了徐崢平和曹水根。我想讓他們做個見證。
到曹水根,我得補敘一點事,就是他和吳蓮子的感情糾葛基本已經平複。
打吳蓮子跟我曹水根是她的一個棋子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多少聯係。曹水根去師專看過吳蓮子幾次,吳蓮子都找理由回避了,吳蓮子也到學院來看過我,可都沒有像原來那樣與曹水根聯係。
吳蓮子應該聽進了我的勸:既然與曹水根沒有真感情,就不要傷害他。
曹水根為此低迷了一段時間,多次尋死尋活,可都是而已。已經有過感情創傷的男人,恢複周期會變短很多。
人的修複能力是很強的,不管是身體機能上的修複,還是感情糾葛方麵的修複。
曹水根用實際行動見證了這一點。
話回來,我們與王哥交涉的地點還是和美茶館,時間還是周末,但不是晚上,而是周六下午三點。徐崢平為此還將他周末家教的時間做了調整。當然,他“放鬆”的時間可能因此也調整了。
王哥這次帶了三個人過來,一個個看去都是混社會的。他們的手臂上雕龍畫鳳,很增了威懾力。不過,上次來的那個年輕並沒有來。
儲火玉也沒有來。
莫非王哥和我們一樣到今都還沒有與儲火玉談及“解約”的事?
答案是肯定的。倘若儲火玉知道我們在為她“解約”而努力,她怎麽樣也要聯係上我。
莫非王哥真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應該不可能。王哥有沒有不可告人的想法,跟他告不告知儲火玉沒有一點前後邏輯關係。
隻要王哥拿了我們的錢,寫了收條,摁了手印,還了當初與儲火玉簽訂的協議,我們就可以去通知儲火玉走人。儲火玉不知就裏又有什麽關係。
隻要想到設若一切順利,儲火玉會怎樣驚喜,我就極為興奮。單單為了這份驚喜,我們做多少,受多少苦與累,都值了。
交涉出奇的順利。王哥寫了收條,簽了字,摁了手印,並且在收條反麵附上了他身份證的複印件,待我去附近一家銀行將兩萬塊錢取來交到他手上之後,他將收條和儲火玉當初與他簽訂的協議書一並給了我。
我心潮起伏,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連著了幾遍謝謝。
丁瑩,徐崢平和曹水根都為我感到高興。
那王哥,我現在就去接我妹妹。謝謝你兩年來對她的照顧。”我急著就要走。客套話無需再了。我想象著儲火玉眉頭打開的那一刻該多麽絢麗多姿,幸福一定像光環一樣籠罩在她四周。
什麽接走?你接誰走?”王哥深深地吸了口煙,架著二郎腿依舊極有風度地抖著他的腳。
接儲火玉呀。”
我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你們給我兩萬塊錢就想將人接走,真他媽的笑話。兩萬塊隻是減少兩年的服務期而已。過四年再來接吧!”王哥將錢抓在手上很輕蔑地晃了晃。
什麽?!”我一蹦三尺高。
王哥你怎麽能出爾反爾?!”丁瑩叫起來。
徐崢平和曹水根也都詫異萬分。這個變故可是我們怎麽都沒有想到的。
什麽叫出爾反爾?我得很清楚,一年一萬,你隻給兩萬,當然隻能減兩年,要不你們再拿四萬?”王哥嘴角往一邊翹。
我二話不,往王哥身上撲。什麽都不用,我得把錢先拿回來。
我反應快,王哥身邊的人反應更快。他們一個健步擋在王哥前麵,其中一個對著我就是一腳。我被踢飛出去,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
徐崢平和曹水根趕忙上來扶我。
錢,我們的錢。”我忍著痛。
徐錚平和曹水根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敢怒不敢言。
我你們也太猖狂了。難道你們眼裏沒有王法嗎?”丁瑩義憤填膺。
王法?”王哥把煙頭往地上一擲,“你問下我們這些兄弟什麽是王法?”
我們王哥就是王法!”王哥身邊的三個混混異口同聲。
聽見沒?聽見沒?!”王哥一臉鄙夷的神色。
協議你已經還給了我們,我叫儲火玉走不就得了,你還能怎樣?”丁瑩氣得臉通紅,可是她得極為虛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哥狂笑。
那幾個混混跟著狂笑。“你去叫呀!你看儲火玉敢不敢跟你們走?”其中一個人尖著嗓子叫道。
我掙脫開徐崢平他們扶我的手,一個健步衝上前,向著站在中間的王哥再次撲過去。
王哥似乎早有防備,他不閃也不讓,抬腳直接踢向我的麵門,我的胸前重重地挨了一腳。我蹬蹬蹬往後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感覺有什麽東西往上湧。
我知道“大勢已去”,我的反抗無異於用雞蛋碰石頭。錢到了他們手裏已經不可能拿回來了。要怪就怪我們太單純。太相信王哥這個混蛋。談判時王哥走出包廂前變形的臉重又在我麵前閃現,可能他在那一刻就想好了這麽對付我們。
就算他們公然搶劫好了,我們已奈何不了他們。搶回來,不可能,他們雖與我們同等人數,可是他們的力量遠甚於我們;報警,也不可能,那樣會對儲火玉不利。總不能“救贖”不成,反而害了人家。
所以我強自鎮定,讓自己冷靜下來。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回去再想辦法。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我不會善罷甘休。
徐崢平把我扶起來。丁瑩一起來攙扶我,“再怎麽辦?”
我捂著胸口,“算了,丁瑩。”
就這麽算了?”丁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這麽就算了?2萬塊錢!”
丁瑩的眼神是很複雜的。不理解,詫異,當然還有無奈。
識時務者為俊傑,”王哥看似一個粗人,或許社會閱曆豐富,見多識廣,亦能出這麽“優雅”的話來,“2萬塊錢買兩年的自由,已經很劃算了。”
我不置與否。
走了!”王哥從位置上站起來打了個響指。
你們……”丁瑩近乎虛脫。
拜拜,美女。”一個混混。
我們看著王哥四人耀武揚威走出包廂。
怎麽會這樣?”徐錚平。
是啊,金大,再怎麽辦?就這麽讓他們把錢拿走?2萬塊!”曹水根。
我仰起頭看著包廂頂部的花板,不語。
我搞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不和他們理論,鄭啟航?難道他們真的就代表王法?我不信!”丁瑩。
擺明著這是搶劫。”徐錚平。
他們本身就是強盜。”曹水根。
光化日之下搶劫,我就不相信沒有人管。”丁瑩接著。
仰頭太久,脖子酸酸的,我恢複常態,“回去吧。”
真的就這麽算了?”丁瑩問道。
他們已經走了。”我。
他們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這不是我們早就商定過的?我們可以去休閑屋找他們。”
是啊,是啊。”徐錚平和曹水根一同附和。
我苦笑三聲,而後將我想到的和大家了。大家都是聰明人,得失利弊誰都會權衡,聽了之後便都無語。
所以,隻有回去了,”我故作輕鬆聳了聳肩,“走吧。”
可是,這麽一大筆錢就這麽被他們歪去,實在氣不過。”徐錚平忍不住輕聲地咕噥。
氣不過也沒辦法,”我將一隻手搭在徐崢平的肩上,“隻是以後你不太方便去昌碩了,不好意思。”
去你的。”
原本這是個很好的笑話,可是,沒一個人笑。大家的心情都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