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試探

字數:6870   加入書籤

A+A-




    “那是,見了火玉姐,她告訴我你去了黃柏市,你已經知道我父親出事,而消息就來自朱德發,我才明白一切。我才猛地意識到,父親出事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好處的至少讓我看清了一個人。

    但是我的內心還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或者說,我一時還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我覺得人實在太可怕了。一個人怎麽可以這麽有心計。你要知道,朱德發對我好不是一個月,兩個月,也不是一年,兩年,前前後後整整五年哪。壓根兒不愛一個人,卻可以裝作愛她,並且為她付出一切,甚至可以創造一段佳話,誰能夠做到?”

    “朱德發當初一定反複權衡過。是去讀北京大學更有出息還是黏住你這個人更有前途。”我說。

    “對啊,既然他愛得不是我這個人,他必然為此反複權衡過,也因此無比痛苦過。”

    “但他最後選擇了社會關係。按說,這是明智的選擇。”

    “明智的選擇?”

    “對啊。”我說,“你父親的社會關係是讀北京大學能比的嗎?你父親的社會關係遠甚於讀北京大學。”

    “後來在火玉姐的不斷安慰下,我才緩和過來。雖然已經不愛他,也許從來就沒有愛過他,但一直生活在他施與的愛的光環下,就算知道這愛是虛假的,畢竟時間這麽長,內心還是很有疙瘩的。”

    “用失落這個詞或許更貼切。”我說。

    “也談不上失落,是一時不能接受。換做你,你一時能接受嗎?”

    “你有沒有注意到,這段時間,最痛苦的人可不止一個。”我提醒丁瑩。

    “我知道,你陪我一起痛苦。哦,不對,我明白了,是朱德發。”

    我笑而不語。

    “是啊,按說,朱德發的痛苦應該超過我。我父親出事,從某個角度講,對他的打擊才是最大的。對於他來說,他破滅的是他苦心孤詣構築的夢想。我父親出事,他看中的社會關係轟然倒塌,他的精神支柱也隨之坍塌。”

    “對,換做我,瘋掉的可能都有。”我說。

    “可你還給了人家兩拳呢。”丁瑩挖苦我。

    “當時整個地替你考慮,那會想到他才是最悲催的角色?”

    “所以,才有一句古話:世事難料。朱德發拿自己的前程來賭命,所以輸得這麽慘。哎。”

    “是他過於功利的思想害了他。”我說。

    “利益熏心。下山吧。爺爺奶奶可能等急了。”

    “好。”

    光線越發暗下去。西邊的雲彩幾乎褪盡了紅色。

    真的到了晚邊了。

    蚊子不斷來襲擊我們。或者在我們的頭部周圍盤旋,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我們沿著磚梯小心翼翼地下行。還是互牽著手,從三樓下到二樓,從二樓再往下,差幾個台階便要下到一樓了,意外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丁瑩腳踩偏了,忽地一屁股坐在了磚梯上,連帶著我也差點坐了下去。好在我及時扶住牆磚,撐住了身子。

    “怎麽了?摔哪了嗎?疼嗎?”我慌了。

    丁瑩皺著眉頭,“腳,我的腳。”

    “腳怎麽了?”

    “腳崴了。”

    我俯下身去攙扶丁瑩。丁瑩一隻胳臂勾著我的頸脖子,曲起崴了的腳,另一隻腳用力蹬地,直起身子,而後在我的攙扶下下到一樓地麵。我累出一頭汗。

    出塔,我讓丁瑩坐在拱門前的長方體石板上,蹲下身子,把丁瑩崴了的腳抓過來。

    “你幹嘛?”丁瑩說。

    “幫你看看。”

    “你小心點。哎呦,好痛。”丁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脫去丁瑩的運動鞋,褪去她ròu sè的襪子,仔細查看。丁瑩的腳小巧,標致。不見腫脹和淤血。可是,你輕觸,丁瑩也痛得叫起來。

    所以我推斷丁瑩應該是傷了筋了。

    “估計是傷了筋了,”我說,“不知你爺爺家有沒有紅花油。搽幾天紅花油就沒事了。”

    “你這口氣就是一個醫生的口氣。”

    “以後我們不都是要做臨床醫生的嗎?”我反駁。

    “我是誇你很有做醫生的潛質。扶我起來吧。”丁瑩命令我。

    我把丁瑩扶起來。我以為攙著丁瑩便可以下山,不想,丁瑩的腳一受震動便劇烈地疼,非得要背她下山不可。

    我猶豫不決。

    “你蹲下來呀,”丁瑩說,“我不會說你占我便宜的。”

    “去。你盡在瞎想。”

    “噯,本大xiǎo jiě叫你背是看得起你,普天之下誰有這個機會?”丁瑩右手往前畫一個弧線,很有君王的風範。

    我往前走。

    “喂喂,你幹什麽?”丁瑩在後麵叫。

    我停住步子,轉身,“我不想讓你看得起。”

    “你。”

    “換個說法吧。”

    “你這是威脅我。”

    我又往下邁兩步。

    “好好,我換個說法,辛苦你了,起航哥,麻煩你背我下山。”丁瑩說得嗲嗲的。

    我噗嗤笑出聲,“這還差不多。”

    “典型的落井下石。”丁瑩衝我翻白眼。

    我在丁瑩麵前蹲下來,丁瑩趴在我背上。丁瑩個頭偏小,體重本就輕,這段時間不斷奔波,又瘦了,加上山路平緩,背她下山,並不是很吃力的事。

    但丁瑩不知道我猶豫是怕肉戒靈異會閃現!

    一個男的背著一個女的是不是身體上的一種親密接觸呢?幾次經曆告訴我,隻要我和女性有身體上的親密接觸,肉戒靈異便會閃現。

    要是肉戒靈異閃現,那種痛楚襲來,在理智無法控製的情況下,我把背上的丁瑩甩出去都是有可能的。那豈不糟了?

    靈異襲來,我料不到自己會有什麽反應。肉戒靈異的魔力是不可抗的。

    我是以猶豫不決。

    丁瑩當然不知道我心裏所思所想。

    試著走了幾步,肉戒無知無覺,我緊張的心才略略放下來一點。

    丁瑩在我背上卻不安分。一會兒完全趴在我身上。我的天,這可是夏天啊,彼此都一件薄薄的衣裳,她整個地趴我背上,什麽感覺沒有?一會兒她又直起身,重心往後傾,迫使我重心下降。

    “喂喂,如果不想一起壯烈,就給我老實點。”我威脅她。

    “那我就隻好這樣嘍。”她好像找到了理由似的即刻趴我身上,讓我再次清晰地感受她的身體。

    我整個地神經都蹦的緊緊的。

    我甚至在心裏祈禱,祈禱靈異不要“醒來”。

    好在一直下到山腳,肉戒都無知無覺,沒有任何靈異閃現,我方始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我有這麽重嗎?看你氣喘籲籲的。”丁瑩說。

    “是我柔弱,好不?”我氣不打一處來,“你是在我背上,不是在qì chē上或輪船上,一會兒仰一會兒趴的。”

    “我覺得好玩。走吧。”丁瑩重又牽我的手。我們走了幾步。

    “噯,我說你的腳,不崴了?”

    令我詫異的是,丁瑩走起路來,沒有一點受傷的樣子。

    “咦,我的腳什麽時候好了?”丁瑩跟我一樣詫異。可她的臉頰比晚霞還紅。

    我盯著丁瑩。

    “會不會你背我下山的時候它不知不覺就恢複了。剛才我感覺有股熱力源源不斷地從你的背部輸入我的身體,我崴腳的部位熱得發燙。是你在用內力給我治療嗎?”丁瑩說得一本正經,好像真有其事一般。

    “是你看多了武俠,你再謅吧。”

    “真的。”

    “還真的嗎?”我忽地抓住丁瑩的手,將丁瑩的手反扣在背上,然後用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脖子,“還不跟我說實話?”

    “真的。”丁瑩忍俊不禁。

    “真的?”我底下我的頭,無限靠近丁瑩的臉。

    “我寧死不屈。真的就是真的。”丁瑩說。可是她卻幸福地閉上了眼睛。

    雙眼緊閉的丁瑩的臉恬美無比。玲瓏的鼻,精巧的最,溫潤的唇,律動的眉,無不充滿魅惑。

    我慌忙鬆開手,往後退了兩步。

    “怎麽了?靈異閃現了嗎?”丁瑩恢複常態,關切地問道。

    “靈異?沒,沒有。”丁瑩突然提到靈異,說明肉戒靈異同樣是她心裏的結。

    “那你怎麽……”丁瑩嬌羞無比。

    “是下意識。我怕我控製不住。不不,也說不清楚。對了,你還是告訴我真相吧。你的腳根本沒有崴,對不?”

    “你才知道?上當了吧。告訴你,年輕人,江湖險惡。”丁瑩走近我,毅然挽住我的手臂,“知道我為什麽騙你嗎,起航?”

    不知從那時候起,丁瑩不再叫我“鄭啟航”。

    “為什麽?”我們往村裏的方向走。

    “為了試探。”丁瑩非常開心。

    “試探?”

    “你不是說與女孩子有親密的**接觸,肉戒靈異就會顯現嗎?剛才我那麽趴在你背上,算不算親密接觸?”

    “你個鬼靈精。”

    “可是肉戒靈異根本沒有顯現,對不?”

    “你想表達什麽?你不會認為我編了一大堆故事騙你吧?”我說。

    “看你想哪了?”丁瑩嗔怪道,“你瑩瑩怎麽會這麽想?”

    “瑩瑩?”

    “對啊,怎麽了?以後你得叫我瑩瑩。瑩瑩,叫起來是不是很順很甜?”

    “瑩瑩。”我忽然很感動。

    丁瑩更加挽緊我的手臂,“起航,我想表達的是,肉戒靈異不會施加在我們身上。這可是很好的一個xìn hào。”

    “那可不一定。”

    “事實勝於雄辯。你看我這樣挽你的手臂你有感覺不?”

    “有感覺呀。”

    丁瑩捶我的胸,“叫你歪想。我是說你手上的肉戒有沒有感覺。”

    “沒有。”

    “這不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