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卑劣的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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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麵上依舊堆著笑,心裏那個恨。不過,馬上有個念頭在我腦海裏蹦了出來:既然老檢察官要我醉,肯定非醉不可,索性喝醉去,有些事就可以裝瘋賣傻了。
“那好,聽您的,張姐。來,劉檢察長,小鄭敬您。”我喝了一大口。
劉檢察長象征性地喝了一點。
丁瑩提醒我:“起航你悠著點。”
一旁的一個什麽主任聽見了,說:“還沒喝就擔心上了,真的好恩愛呀。”
“年輕人就是這樣,你年輕時不也這麽過來的?”他旁邊的一個副院長說。
“那是。”
敬了劉檢察長,接下來我敬馬院長,然後便按順時針方向往下敬。一圈下來(當然不可能是一氣嗬成,大家穿插著進行),足足喝了兩杯。高腳杯,雖八分杯,一杯也有三兩,兩杯就是六兩。
六兩酒下肚,肚子火燒火燎的不說,臉紅,發燙,頭也發暈,但我意識還是很清醒。再看老檢察官,臉色依舊沒紅,可是已經變了色,變得發青。
我知道,老檢察官真的喝多了。喝酒不臉紅的人,最怕臉發青。臉發青就表明喝多了。
“服務員,”我對站在一旁的女服務員說,“麻煩你再給我們張領導倒酒。”
服務員走去老檢察官身邊。服務這麽久,誰是張領導,服務員已經很清楚了。
老檢察長把酒杯抓在手裏,“不能喝了,我不能再喝了。我不跟你說了嗎,小鄭?你別總想著敬我。你好好敬敬北坑的領導們。”
“北坑的領導們我還會敬,但請您再給我一個感謝您的機會。我最感謝的是您張姐啊。劉檢察長,馬院長,您說是不是?”
劉檢察長和馬院長笑著點頭。
老檢察長還是捂著杯口。
“給個麵子嘛,張姐。就看在我們是遠房親戚的份上您就讓服務員倒點。一小口,就一小口。”我堅持。
“那好。就一點。說好就一點。”老檢察長把酒杯放回桌上。
服務員往酒杯裏倒了一小口酒。
我從服務員手裏接過酒瓶,給每個領導加酒。瓶裏的酒已不多,所以,加酒也隻是象征性的進行。轉一圈回到劉檢察長身邊,“這最後一點就留給您加。您覺得該加給誰就加給誰。”
“哈哈哈哈,小鄭果真機靈。這發財酒當然加給我們的張姐嘍。”劉檢察長接過瓶子站起身。
“不是小鄭機靈,”我故意晃了下身子,“這最後的發財酒當然由東道主來加。”
“東道主?你說我是東道主?”劉檢察長一臉詫異。
“您不是東道主?”我拍了一下額頭,從劉檢察長手裏拿回酒瓶,“看我喝多了,張冠李戴。那得給馬院長。”
我一步三搖從老檢察長後麵繞到馬院長身旁。老檢察長叫我的聲音我假裝沒聽見。
“給您,馬院長,您拿著。劉檢察長不是今天的東道主,那自然是您了。最後一口發財酒,我建議還是加給張姐。”
“你好像搞錯了吧。”馬院長一臉的冷淡。
“又搞錯了?不會吧?”
“小鄭,我看你真喝糊塗了。誰是東道主你都搞不清楚了?我電話裏怎麽跟你說的?”老檢察官把臉拉下來。
“劉檢察長不是東道主,馬院長也不是東道主,”我故意抓了抓耳朵,“張姐您這麽大的一個省城領導來北坑,不會自己埋單吧?這也太……”
老檢察官抓住我的手,“今天是我們來感謝北坑的這些領導的,你說誰是東道主?”
“您的意思是說我嗎?”我打了個嗝,一副要吐的樣子,並且誇張地搖了搖頭,“那怎麽可能?我該感謝的感謝了,我該給的,該出的,我都……莫非您……”我盯著老檢察官。
“咳咳,服務員,那個小丁啊,你趕快把小鄭扶下去。他是真喝醉了。”老檢察官頓時慌亂起來。
“我沒醉。我哪喝醉了?”我揮開過來攙扶我的服務員的手,“我隻是想知道誰來倒這口發財酒。”
丁瑩走到我身邊來。她一臉狐疑。她也不知道我要唱哪出戲。
“那還是交給張姐。”我把酒瓶送到老檢察官跟前。
“你是真喝多了。”老檢察官憤怒地看著我。但她不接瓶子。
“還是給我吧。”劉檢察長站起身。
“我就說嘛,我張姐這麽大的領導到北坑來,總不至於……我還是建議您將發財酒倒給我們張姐。”我卷著舌頭說話。
“那是。”劉檢察長把瓶子接過去,“張姐,不好意思,沒有接洽好。您不要見怪。這發財酒就倒給您了。”
老檢察官站起身,“劉檢察長,這就不好意思了。小鄭他……”
“這是說什麽話?我們專門請都請不到您到我們北坑來。這麽好的機會我怎麽會放過?您就放心。”劉檢察長滿臉的誠意。
我鼓掌。“劉檢察長真的太棒了。謝謝,謝謝。”
竟然有人跟著我鼓掌。可他們立馬感覺形勢不對,即刻停了手。
管他,既已攪了局,索性再誇張一點。
“走了,鄭啟航,我們到位置上去。”丁瑩拉我的手。“你一直說胡話。”
“我哪說胡話了?”我又故意打嗝,然後用手捂住胸,“我們那邊喝酒都有這個習俗,最後一口發財酒由東道主來倒。現在好了,我放心了。”
我一語雙關。然後由著丁瑩將我攙到我的位置上,一坐到位置我便趴在餐桌上直到宴席結束方才起身。
我忙不迭向大家道歉。同情的還是鄙夷的眼光我一概不予理會,我隻是堆著笑臉說不好意思的話。
眾領導又簇擁著老檢察官走出包廂。
丁瑩扶著我往外走。
“你這麽做不會對老爸不利吧?”丁瑩說出她的顧慮。
“放心。他們總不至於為了這餐飯又去翻供。”我說。
“你幹嘛要這麽做?小人得罪不起的。”
“我幹嘛這麽做?你知道這餐飯得花多少錢?五糧液都喝了七瓶。”
“不夠我們可以再想辦法。”丁瑩說。
“沒事的。一個諾大的北坑檢察院,一餐飯對他們來說九牛一毛。”
等我們走出賓館大廳,四五輛小轎車冒著尾氣相繼駛離。在汽車大燈的照射下,密密麻麻的雨線看的清清楚楚。
雨似乎大了點。
風迎麵吹來,我打了個寒噤。酒猛地往上湧,卻吐不出來,我隻吐了些清水。我的頭昏沉沉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仿似要跳處我的胸腔。我感覺酒精開始發作了。
丁瑩撐開手中的傘。
“小鄭。”中年的和年輕的檢察官忽然從邊門走出來。
“您兩位領導還沒走?”我極其詫異。
“是張主任叫我們留下的。”年輕的說。
“有什麽事嗎?”我說。
“張主任讓你付宴請的錢。”
“宴請的錢?宴請不是劉檢察長買了單嗎?”我覺得納悶。
“你裝瘋賣傻以為我們看不出嗎?”中年的沒好氣,“想不到你會過河拆橋。”
“我過河拆橋?”
“你嶽父的事情搞定了,連宴請的錢都不願出,還不是過河拆橋?我也不和你多說了,張主任叫你拿三千塊錢。”中年的黑著臉。
“什麽?三千塊?”丁瑩驚呼。
我看一眼丁瑩。
“這餐飯花了六千,叫你出三千你還有話說?”年輕的說。
“我沒有。我一分都沒有。”我火冒三丈。
“你不要後悔。”中年的說。
“對,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你不懂我們張主任的脾氣。”年輕的說。
“我有什麽好後悔的?”我說。這擺明著敲詐!
“起航,”丁瑩說,“給她們吧,大頭都去了,還在乎這點小頭?”
“問題是我們隻帶了一千塊。”我隻能退一步了。丁瑩已經很有顧慮了。
老檢察官會給我來這一招是我沒有料到的。真正的不折手段啊。
“請客吃飯你們會隻帶一千塊?”年輕的說。
“我看你們做領導的吃多了不知道我們老百姓的苦。我們普通宴請,一兩百就夠了,我帶一千還不可以?”我反問。
“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級別的宴請?”中年的說。
“反正隻有一千,要還是不要?”我不想再跟她們理論。
“拿來吧。”
聽中年的這麽說,我後悔說帶了一千了。她們是有多少敲多少啊。
我掏出一千元錢遞給中年檢察官,頭也不回走去雨中。
丁瑩向她們說了句歉意的話追上我的步伐,將傘撐在我的頂空。她攙扶這著我的手臂。
我的頭很暈,但是我能清晰地聽清楚雨滴落在雨傘上發出的聲音。
“媽的。”我說。
“別再氣了。換個角度講,不是省了五千嗎?”丁瑩開導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太卑劣了。”
“就當花錢認清一個人。你是酒喝太多了。換平時,你不會這麽衝動。你怎麽樣?”
我們走出北坑賓館大院。寒風從街麵上吹來。我打了個寒顫,一股氣流從我的胃裏往上湧,我放開丁瑩的手臂,衝去賓館電動門盡頭的角落。我尚未衝到角落,氣流連帶著吃進胃裏的食物嘩的衝出了我的嘴,一地髒汙。接著胃再次上湧,又有東西吐出來。
我弓著腰一直吐,直至隻能吐出一點暗黃色的膽汁。
丁瑩不停地捶著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