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光芒正在散去，星星的光亮也隱在了雲層中，東方有一顆星星此時顯得格為明亮，可是不管那顆星星有多明亮，此時的長夜反而顯得更幽遠漫長。

    梵妮就這樣看著他，原森一直到現在，他的姿勢都沒有變過，雙腿就那樣自然地盤坐著，一手指著星空，哪怕所有的星星都暗淡了，他的動作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梵妮的心中充滿擔憂，她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令他傷心的事情，要不然他的臉上不會不停地有淚水流出，到最後淚水滴幹了，接著有一絲絲紅色的液體從他的眼角泌出，在他的麵容上留下鮮豔地痕跡。

    她的心中突然出現了惶恐，那是一種來自心底的恐慌，她慌忙往他的身邊靠去，用衣袖輕輕地拭去他眼角的血跡，她又不敢把他驚醒，因為她知道，如果原森是處在修煉的頓悟中，突然打破對他的傷害將不可估計。

    哪怕他現在處在幻境中，強行把他拉開也會有損他的心脈，想到這裏，她隻能讓自己的身體輕輕地靠近，直到身體貼近他的後背，然後再把自己的臉輕輕地貼在他的背上。

    他的體內傳來淡淡的熱量，和著清清的如自然芳草一樣的味道，讓她感覺到了滿足，讓她的心也安定了下來。她絲毫沒有察覺到此時原森體內的脈博、血流、心髒的跳動已經全部停止。

    在梵妮抱上他身體的那一刻，原森頭頂的星空突然發生了驚天的變化，剩下的寥寥可數的一些星星相繼暗淡，有三顆星星相繼改變了原本恒定不變的位置，往天稱星座圍攏，其中一顆如流星一樣在天稱星座中濺開，光亮把天稱星印襯得更明亮了一些。

    在那顆星星濺開的那一刹那，原森的心中突然感覺到了鑽心地痛，那種痛苦以他如此堅強的心都出現了裂痕，頭頂的天稱星座也跟著瞬間暗淡了下去，差一點要消失在恒久的黑暗中。

    另外二顆星星見到如此模樣，迅速往天稱星中間的那個支撐點靠攏，天稱星座才又重新閃發出光亮。接著他頭上的星空變得一片模糊，連帶著所有的星星都不可見。

    他本來應該在此時清醒過來，因為他的命運變化在此時已經出現了變化，這種變化已經超出他的人生軌跡在地球上的運行。

    可是突然間，他腦海中的星空跟著發生了變化，一下子出現了二點微弱的星光，星光太弱，幾不可見。

    而他的體內，以前新生的不知名的細胞跟著分解，由一顆變成二顆跟著又變成四顆，雖然分解得緩慢，這一次卻是在不停地進行著分解和新生的循環動作。

    在他體內細胞分解重生的一刹那間，他的意識在此刻也跟著完全分解。

    太陽從海平麵上升起，金色的陽光在大地上撒下了輝煌。

    軍團裏麵的人早就起來了，看到他們二個的親熱樣並沒有去打擾他們，因為這一切顯得非常正常，並且他們也從各個方麵知道他們二個的關係深淺難測。象現在這個樣子也在他們的情理之中。

    可是當太陽升得老高的時候還是這樣就顯得很不正常，劫獵者·輕語看到後一個飛躍往上麵落去，輕輕地往梵妮背後摸去。

    梵妮突然驚醒過來，詫異地看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劫獵者·輕語一眼，道，“天怎麽亮了。”然後迅速把頭伸到前麵去看原森的臉，發現他的眼角有二條清晰的血痕，血痕已經幹枯，應該是流了有一些時間了。

    劫獵者·輕語也才感覺到了原森的異樣，雖然他的臉上還有二條血跡，可是他的麵容是那樣的安祥，知道他應該沒有什麽危險，才放下心來。

    她沒有去問梵妮他們二個在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而是一個縱身又躍了下去。

    梵妮還是那樣坐在他的身邊，沒有說話，以她們的武功，哪怕太陽再大一點，也不會對他們的身體有任何影響，更何況此時原森的身上有清涼的氣息正在向四周擴散。

    太陽西去，也許過不了多久，夜幕又會籠罩大地，原森的眼睛睜了開來。梵妮正背靠著背坐在他的後麵，他的動作把她驚醒了過來。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昨晚又是怎麽回事。”他轉過身來，看著梵妮問。

    “快一天一夜了。”梵妮道。

    “忘記了，還有個人在那裏，沒吃沒喝的，我現在要幫她送去。”說完便往軍營裏麵落去。

    梵妮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說話，她能感覺到，經過昨夜一個晚上，他變了很多。原來還有點稚氣的影子，已經消失得幹幹淨淨。

    也許現在的他，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成熟了。

    她看著他，從阿尼沙娜的手中接過一個包袱，直接往洛克森林中躍去。也許這件事情在他的心中，真的非常重要。都沒來得及同下麵的眾人打一聲招呼。

    來到洞中，艾麗斯還是那樣躺在那裏，連一絲絲的動作也沒有，眼睛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同時也是他來的方向。

    原森從包裏拿出幾瓶變異狼蛛的血，擰開蓋子，插了一根吸管放在裏麵，然後輕輕地把她的身子托了一點點起來，把吸管放進她的嘴中。

    她很聽話，沒有去問他為什麽這麽晚才來，隻是用眼睛盯著他的臉不放，哪怕是在吸食狼蛛血的時候也都是那樣看著他。此時她的眼睛晶瑩透藍，如清澈的海水，泛著鱗鱗的波浪。

    她看起來比他走的時候又年輕了不少，眼角的魚尾紋已經消失不見，她的皮膚也變得如雪一樣白，全身的血管在她的皮膚下清晰可見，原森看著她感覺象是一個玻璃人。

    看到這個樣子原森擔憂地看著她，手指掃過她手臂上的血管，讓他有種怪異的感覺。卻讓她的心中升起了從未有過地溫柔。

    當他的手指掃過她的手掌時，她的手指微微地動了一下，接著手指很費力地合攏，把他的手指抓在手掌中。

    原森看了她一眼，把手從她的手掌中抽了出來，抱著她往水中走去。

    她的身體一直這樣躺著不動對她的身體不好，現在她的身體，好象是新生一樣。新生後的她總有一些汙濁的東西排出在她的體表，她雖然沒有說話要他幫忙清理，可是他看著也過意不去。

    他從來沒有這樣去侍候過女人，可是在她的身上卻讓他開了個頭。

    阿尼沙娜包裏的東西準備得很整齊，洗發液，紮頭發的橡皮圈，小梳子，連沐浴乳她都用一個小瓶子裝了一些在裏麵，更讓原森感覺到臉紅的是，裏麵還有二套結白的內衣褲。

    艾麗絲看著一堆的小東西，臉上不禁紅了一下，接著又恢複了正常。平靜地看著原森道，“你真細心，知道我需要這些東西。”

    “你別別誤會，我沒有要她們準備這這些的。”原森沒有敢去看她的臉。有些東西被他從包裏拿起又放了下去。

    “放下去幹什麽，難道你想留給你自己用不成。”艾麗絲看著他道。埋怨他在做這些事情上麵有些婆婆媽媽。

    直到二個小時左右，原森才在她的指導下把她的身體清洗幹淨，順便幫她換上衣服。衣服是淺藍色的，配上她深藍的眼睛，讓她的氣質顯得更高雅，卻又帶了些許的妖豔，如一朵盛開的藍色妖姬。

    “如果沒什麽變化，明天你可以把我帶走了。”艾麗斯看著他突然道。

    原森回過頭來看著她道，“我能把你帶去哪裏，軍營嗎？”

    “哪裏都可以，軍營也行，隻要是你住的地方。”艾麗斯看著他理所當然地道。

    原森聽到她的話怔在那裏。他雖然知道有可能會是這個結果，可是當她把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還是讓他感覺到了震驚。

    “放心吧，去了也不白吃你的，我能做好多事情，你們軍隊不是在招人嗎，到時算我一個不就行了。”艾麗斯看到他的臉色後又說了一句。

    現在的她雖然不是什麽純潔無瑕的白璧女子，可是她的身體也並不是一般人能夠看得到的。可是現在她的身體不但被他看了個遍，還差不多被他摸了個夠，她想要跟著他的理由也確實是名正言順的很。

    更何況她也根本沒有地方可去。

    “其實你哪裏都可以去的，象你這樣的人，隨便找個地方，一定會過得很幸福，跟著我，有可能比以前的你活得更痛苦。”原森看著她道。 

    “痛苦和幸福隻有我自己知道，這個不是需要別人去評論的。”艾麗斯的眼睛一直盯著他。這一點原森已經可以習慣了。

    從她清醒的那一刻，隻要他在這裏，她的眼睛就從沒有離開過他，還好他知道自己穿著衣服，從水中的倒影中也沒有看到自己的身上有什麽地方值得她如此不停地盯著看下去，否則的話他還真以為自己的身上長花了。

    她沒有再去理會她的目光，而是在她的身邊盤坐了下來，進入了修煉中。

    第二天原森從修煉中醒來，她還是在安靜地睡著，神態安祥而又滿足，頭發柔柔地鋪在水枕上，象絲綢一樣，閃發著晶鑽一樣的光澤。

    原森的手往她的手臂上撫去，發現她前幾天碎裂的骨頭已經重合在一起，隻是在骨頭上麵有細細地裂紋，她腰上的肋骨也是一樣，如果他們今天要走，原森還得背她，如果讓她這個樣子自己走出去，對她來說有點殘忍。

    她睡覺的時候很警覺，原森的手指一觸到她的肌膚她就醒了，隻不過她知道觸摸她的人是誰，所以她還是保持原來睡覺的姿勢，直到原森的手鬆開她才睜開了眼睛。

    “你的傷今天應該還不能走吧，要不要多休息一天。”原森看著她道。

    她搖了搖頭，手指緩慢地向著原森伸來，把他的手抓住，慢慢地往自己的嘴邊靠攏，然後看著他道，“我想再吸你一點點血，你介意麽。”

    原森看著她搖了搖頭，她看著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原森知道她不會對他有惡意。

    她把他的手指放到嘴邊，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接著如細貝般的牙齒咬破了他的指尖，他感覺到自己身體內的血有絲絲縷縷被她吸了出去。

    直到吸了好一會兒，她才停了下來，把他的手指從嘴中拿出來，看著他道，“其實我好希望你拒絕我這個無理的請求，可惜地是你沒有拒絕。”說歎了一口氣。手掌支撐著站了起來，自己慢慢地往水中走去。

    她在水中泡了一會兒，然後又走了上來，當著他的麵換了所有衣衫，便盤腿坐了下來，進入修煉當中。

    原森帶著她回到軍團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她行走在軍團的營地中，看著四周簡陋的軍營建築，頭頂的星空深邃如海，心中竟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平靜。

    她剛走幾步，軍團的人從四周圍了上來，其中有幾個技女看到她的時候竟然拜了下去。“雪兒xiǎo jiě，沒想到此生還能在這裏見到你，竟然給我們一種不真實的荒唐感。”

    艾麗絲把她們扶了起來。道，“能活著就是好事，你們想過沒有，活在痛苦中本來就是一種勇氣，你們都是勇敢的人，前麵所經曆過的一切隻會讓你們更堅強，在這裏希望你們能得到重生。”

    “還有，我現在已經不再是你們心中的纖玉雪了，你們也不用再對我這麽客氣。我現在是你們軍團長大人的侍女，他把艾麗斯這個名字賞賜給我，所以你們以後就叫我艾麗斯吧，我很喜歡這個新名字。”艾麗斯看著她們平靜地道。

    周圍的人看著技女館的人圍著她述說一些往事都沒有上去插嘴，可是當他們聽到艾麗斯這句話的時候，都把眼睛向原森投來。

    特別是梵妮的眼睛，向把利箭一樣，直接盯著他，她想知道他用的是什麽方法把以前高貴的如同仙女般的纖玉雪帶來這裏。

    千玉館的一群人聽到她的話後驚訝地看著她，有幾個人拉著她便往一邊退去。眼睛驚懼地看著原森。在纖玉館的那個晚上原森給她們的印像太深刻，有點風吹草動就讓她們想到了他陰森恐怖的一麵。

    艾麗絲掙脫她們的手，向圍著他們的人看了一眼，躬身道，“你們別誤會，我和她沒什麽，我艾麗斯如果不同意的事情，沒有人能夠令我低頭，不要說是他，就算是劫獵者三巨頭同時來也不行。”

    “我想跟在他的身邊，隻因為我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希望是什麽，但是我的心告訴我自己，跟著他會有我此生最想得到的東西。”接著又回過頭來看著千玉館的一群人，平靜地道：

    “其實你們也是一樣，做技女這麽多年，應該能一眼看到最本質的東西才是。所以說，有時候看到東西，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靈。”說完回到原森的身邊，退後一步，恭敬地站在那裏。

    千玉館真不愧是全球最頂級的技管，培訓技女的手法都可以說是最頂尖的，光演技這一項，古時候自稱為靠演藝吃飯的大明星都隻能幫她們舔鞋幫子。

    此時的艾麗斯站在原森身後一點點，頭微微低垂，除了服裝太好了一點外，她的形態和侍女毫無二致，那種卑微膽怯的眼神，如果不是在場的人都知道她以前的身份，還真的以為她隻是一個穿著公主裝的貼身小侍女。

    “你別鬧了行麽，你來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如果早知道你會這樣，我就不帶你來這裏了。”原森看著她道。

    “是，我知道了，”說完又退了一步，態度依然恭敬。

    此時周圍的人看著他們二個，就好象在看演戲一樣。

    “你不會以為他救了你，你就想要以身相許吧，如果是這樣，你大可以直接同他住在一起，就象纖。”她一說到這裏突然頓住，眼睛盯著原森，沒有再說下去。接著把頭也低了下去，象是感覺自己做錯了什麽一樣。

    梵妮也沒想到為什麽自己突然差點就把這事給說出來了，如果不是看到了原森震驚的目光，她真的會一口氣就全說出來。

    這件事情原森可是記得他從沒有對她說起過，他相信王蓉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來，那麽她又是怎麽知道。

    想到這裏，原森跨前一步，拉住梵妮的手就往沒人的地方走去。

    其他人看著他們二個的動作，感覺雲裏霧裏，直到看到他們二個走遠了便和艾麗絲打了個招呼就都各自散去。

    隻有艾麗斯看著他們二個的目光眼中閃過思索地光芒。

    其他人都散去，隻有纖玉館的幾個女人還是圍著艾麗斯，簇擁著她想要她回到她們休息的營房。

    她看著原森他們二個離去的方向沒有動，心裏卻在想，如果再退回去十年，那時自己的身體純淨如水，以身相許又怎麽樣。

    可惜地是，她的生活中，沒有如果，隻有未來。纖玉館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樣。

    她回過頭看著她們，心裏想，以前不知道，現在我在這裏，我一定會把你們訓練成最優秀的隊伍，而這個隊伍隻為我一個人fú wù，而我又隻為他一個人fú wù。

    想到這裏，她明媚如水的眸子閃過堅定的光芒。

    所有的人都散去，軍團營地的正中間又顯得空曠起來，天上的星星明亮燦爛，月兒也在向著新月芽轉變。

    艾麗斯看著天上的月亮，又看了看西方的位置，仿佛知道了什麽。

    新月出、齋月到、靈翼出，妖魔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