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石桌與兵靈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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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皇口鼻之處白霧隨著時間流逝並不減少,反而越發精純壯大,漸漸由單純的白霧變化為濃稠好似液體一般,聲響也由長風呼嘯逐漸變為風雷陣陣,不多時,閉著雙眼的藥皇長吸一口氣,將那滾滾白霧盡然吞入腹中,又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排山倒海之聲。可不論是藥皇身後小屋還是雪峰深處的重重積雪,都毫無反應,似乎不曾發出任何聲響。

    藥皇長吸了那濃稠靈氣進入腹中,睜開雙眼,幽深雙眸中竟顯化出驚濤萬重,直直射出尺許長短的亮光,卻又轉瞬即逝,變化為先前的寧靜慈祥。

    老者低頭,看向放於古樸陳舊石桌之上的酒葫蘆,食指大動,便取了葫蘆塞子,長飲一口,又戀戀不舍地蓋上,在此懸掛腰間。

    藥皇又低頭望向陳舊冰冷的石桌,隻專注地盯著石桌上原本模糊不清,難以辨認的字跡,而後探出靈識,寸寸覆蓋那陳舊石桌桌麵,若非靈識不可見,必然會發現,當靈識完全覆蓋住刻寫有模糊字跡的桌麵時,靈識反而被桌麵彈開。

    而後從模糊不清的字跡中,透露出一點一點金色光芒,越來越多,逐漸連成一片,越發奪目耀眼,可藥皇似乎早有預料,使出靈識,在虛空中刻寫符篆,這次卻不像先前用以封鎮,而是與那光芒有了莫名的聯係,隻使得那光芒尚未逃逸而出便又被牽扯回來。這也使得無論從何處看,藥皇隱居之處的小屋外依舊漆黑一片,毫無光亮。

    藥皇以靈識所書寫鐫刻的符篆無形無態,亦不可見的,卻將那桌麵字跡中的光芒牢牢吸引,藥皇又探出靈識,將那光芒軌跡鐫刻於先前放於桌前的玉質藥尺之上,隻見藥尺之上光芒攢動,卻並未留下痕跡,老者不管不顧,依舊繼續留心軌跡繼續鐫刻。約莫一個多時辰後,桌上金色光芒斂去,先前光芒耀眼的石桌恢複為古樸模樣,任由他人來看,也絕不會察覺到此物有何不凡之處。

    藥皇雙眉緊皺,似乎並不滿意,便收了覆蓋於石桌之上的靈識,轉而內氣由右手手掌噴出,再次覆蓋了桌麵,這次卻不再有光芒浮現,而是隨著內氣逐漸增多,緩緩變化為白色霧氣,彌漫在石桌之上,藥皇如淵似海的內氣似乎永無止境,依舊噴薄,最終卻使得內氣好像流水一般,覆蓋了整個桌麵,並且緩緩流動,藥皇凝神不語,持續輸出內氣,終於使得石桌石凳完全被彌漫的內氣所遮蔽,隻見那石凳表麵逐漸凝結出水滴,卻不垂落,徑直飛向被霧氣籠罩的石桌中央。

    又過去一個時辰,天邊紅日升起,石桌中央已經凝結出一拳頭大小的水窪,北原雪峰天寒地凍,這水窪卻並不結冰,依舊反射著初生紅日的光芒。

    藥皇眉頭緩緩舒展,也不收取石桌上的水,隻將那玉質藥尺一端親親放入,那水窪中的水原本平靜非常,此刻卻好似沸騰,爭先恐後沿著玉質藥尺而上。

    藥尺突遇水窪中的水,並無異常,卻在不一會兒後,發出璀璨光芒,仔細看來,定然可以發現發出璀璨光芒的地方,便是一個縮小版的符篆。藥皇這才滿意,取了玉質藥尺,隨手插在腰間,又將雙手攏進寬大衣袍的袖子裏,好似山下年事已高終日空閑的老頭兒。

    藥皇施施然回了裏屋,隻見幼童和小狼崽皆在熟睡,亦不驚醒,又出了屋子,從牆角抽出一根細長竹竿,亦是紫色秀竹的材質,卻並無絲線釣溝。

    老者取了竹竿,一步邁出,已在百米開外,不見絲毫先前的痕跡。數個呼吸之後,便行至一小湖泊,此時小湖泊四周全然是雪,湖麵冰層覆蓋,不見湖底境況究竟如何。

    藥皇手持魚竿,隻以靈氣為絲,又在末端弄出魚鉤,又看了看封閉的湖麵,手指輕彈,一股靈氣瞬間擊打於湖麵,二尺來厚的冰麵就此裂開,老者又將靈氣所化的絲線魚鉤拋入口,並無魚餌,好似又隻是消遣打磨時光。不多時,冰洞處小魚不時騰起,卻始終不見大魚上鉤,老者也不焦急,又從腰間取了酒葫蘆,拔去葫蘆塞,一口一口仔細品鑒,不再像先前一般牛飲。

    藥皇一邊飲酒垂釣,一邊看著不時越出水麵的小魚,突然丟了酒葫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伸向躍出水麵的一條小魚,而後欣喜異常,看著手中掙紮不止的小魚,喜不自禁。

    隻見這小魚不過兩寸左右,通體無鱗,肉質晶瑩剔透,隻在脊背處有一黑色線條,以及有數粒斑點,除此之外,何處透明,實在讓人驚奇。

    小魚在藥皇手中不住掙紮,卻始終逃脫不了,老者正看著小魚,突然感覺手中垂釣魚竿似乎有異,猛然起身,揮手拔起魚竿,隻見靈氣絲線之上,一尾金色鯽魚反射著陽光,熠熠生輝,悠自如小魚一般,掙紮不止,老者釣罷,也不停留,以靈氣提了那金色鯽魚,縱身回了那紫色秀竹的小屋,推門而入,幼童和小狼崽依舊在熟睡,藥皇

    手中靈氣交錯,瞬間將金色鯽魚分割,而後從屋內依舊蒸騰著白色霧氣之處,引出一道,在那已經切割好的魚肉塊中盤旋一圈,隻見先前流出的血跡內腑已然消失不見,隻剩下大塊魚肉,依舊被老者靈氣所托,老者又將手中魚肉投入鼎中,再次牽引一道白色霧氣,進入鼎中,那霧氣卻不再騰起,而是直接化作流水,將鼎中魚肉堪堪淹沒。而後老者直接將那拳頭大小的金色火焰投入鼎下,卻不是如煉藥那般置於鼎中。火苗閃爍,不多時,鼎中靈氣繚繞,卻是水開了,老者並不使用凡俗所使調料,隻從衣袖中取出數株藥材,又與煉藥時所取用藥材不同。

    先前煉藥所用藥材年份全然為千年之上,種類亦是珍惜,此次所用,卻隻是幾十年份而已,因此次所用藥物,僅有兩個作用,一為藥理,二為調味。當然,若是廣袤大陸人其他的普通藥師知曉藥皇大人調味所用藥材也是平常不可得,定然會捶胸頓足。

    藥皇手中透明小魚掙紮已久,大約是疲憊,掙紮力度驟小,卻始終逃脫不了,藥皇不再關注鼎中魚肉,而是看著手中小魚,隨後加大手上力道,隻見小魚顏色由透明漸漸變化,開始出現點點紅色,而後是綠色,最終各種色彩交織,卻是成為了一條花花綠綠的小魚,不過世間生靈,凡有毒者皆嬌豔,不論是人或其他,盡然如此,越是嬌媚豔麗,毒性越是駭人。

    那透明小魚化作五彩斑斕之後,好似失去了生機,不再掙紮,老者放鬆了力道,以靈識將其包裹,隻見小魚在靈識包裹下,漸漸融化,融化後的汁水色彩不一的卻並不相融,老者又抽出其中一道黑色稠液,投入火中,隻見火苗驟然增大,約莫火焰力度也是強了不止一籌。

    老者將手中小魚化作的斑斕液體以靈識相托,運至依舊熟睡的幼童額頭,輕輕一觸,那斑斕液體悉數進入幼童腦海,幼童似乎眠中有夢,開始咿咿呀呀說個不停,那斑斕液體隻將幼童額頭映照得十分光亮。

    藥皇手撚胡須,口中自語:“兵靈魚,莫讓老夫失望啊。”隻見幼童光亮的額頭上,色彩漸漸融合,化作一小鼎,而後又緩緩變化成為一根棍子,隨後竟是將刀槍劍,戟斧鉞鉤叉變化了個遍,卻始終不曾停止,藥皇亦是緊張看著幼童額頭的變化,隻見那色彩逐漸融合,複化作一根棍子模樣的兵器,老者長長歎了一口氣,道:“終是無緣亦無運,徒做山間閑居人。”正欲轉身,卻又驚呼:“不對,尚未聽聞兵靈魚有此重複。”再定睛一看,哪裏是棍子,乃是一柄縮小版的藥尺。藥皇瞳孔猛得一縮,似乎是不敢相信,嘴唇哆嗦不止,連頷下胡須被自己拔掉尚不自知。而後直欲抱起孩童,卻突然想到被驚醒後如何惱人,硬生生停下動作,收斂心情,隻是眼中的喜悅和頷下先前被熊孩子摧殘今日又被撕扯不少的散亂胡須,終究是掩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