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同行
字數:4693 加入書籤
那白色的小豹子並不化出人形,隻依舊跟在斷原身後,斷原有心逗逗她,便加快了速度,可昨夜來去無蹤的事跡似乎被小豹子忘了,一旦斷原加快了步伐,她就坐在原地等著,斷原無奈,又隻能折返回來,等著她一同前行。
如此一來,時間過了半晌,依舊隻走出一丁點兒距離,離那集市都還隔著一段距離,斷原索性轉身,走到青梅身前,再坐下看著青梅,青梅也是不動,一雙水氣盎然的眸子也是盯著斷原看,斷原道:“你這小家夥,這樣可不行,我們得先到集市上吃些吃食,才好繼續趕路。”
青梅:“喵~”
斷原幹脆抱起小豹子,而後站起身,大踏步向前去,小豹子亦不掙紮,微微眯了眼,發出滿意的咕嚕聲,好似對這個不用自個兒費力的代步家夥很是滿意。
斷原有意前行,速度自然快上不少,不過一刻鍾功夫,便到了集市之上,此時的集市,雖說不是元日那般熱鬧,那般張燈結彩,卻依舊人來人往,人群熙熙攘攘,喧鬧沸騰。小販的叫賣聲,購物者與老板的討價還價聲,人們相互討論客套的聲音,還有街道兩旁茶樓和酒肆之中傳來的言談,共同構成了市井之畫,雖比不得名家潑墨的山水畫,也遠遠不及那天地之間自然成景的大寫意,卻多了數不清的人氣,至少在這般場景裏,每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不論是哭泣流淚的孩童,還是當街對罵爭吵的婦人,還是青樓勾欄之中麵對難纏客人神色自若卻掩飾不住風塵氣息的女子,都是此間盛景,血肉豐滿,不論是俗世間的有名畫家國手,還是練氣士精修陣紋符絡的高人,都做不出這般景色,畢竟畫形容易寫神難。
斷原懷裏抱著小豹子,路人以為是哪裏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帶了寵物出來遊玩,北原民風剽悍,極少有人會欺壓鄉裏,也因此無人懼怕斷原,隻是頻頻投來好齊的目光。
“新鮮的大包子,牛肉餡兒,羊肉餡兒,素餡兒都有。”斷原想去酒樓之中,吃點吃食以慰藉自身奔波之苦,卻發現懷裏的小豹子有了異樣,竟是用小爪子緊緊扣住了斷原胸前衣襟,再看她那小腦袋,已經轉向包子鋪,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蒸汽繚繞的籠屜,就差流出口水了。
斷原一陣恍惚,當年在藥皇雪山隱居地時,小狼崽也曾如此,每日吃食都看著魚肉垂涎欲滴。
或許再過上幾年,自己就可以離開北原,去往東極了,師傅曾說要去東極學府裏學著更加係統的知識,隻是不知究竟是要學些什麽。
不過可以見到小狼崽和九歌,總是好的。
斷原見小豹子如此垂涎那肉包子,便從懷裏探出那二兩臨行前師傅給的碎銀,去那鋪子前,說道:“這包子怎麽賣?”
“一文錢一個,您要多少?”
斷原卻是說道:“等一下我再來。”
夥計笑到:“好勒,等著您。”
一兩銀子折合一千枚銅錢,若這不去置換了銅錢,這二兩銀子怕是什麽也買不到,本以為師傅摳門,此次出門遠行,才給了二兩銀子,實在是不夠花,沒想到這一個包子才一文錢,一兩銀子便可買上一千個,隻吃包子可以吃上大半年了……
斷原又打算離開去找個錢莊,換了這銀子,不成想小豹子可不願意了,小腦袋在斷原懷裏蹭個不停,顯然是撒嬌不讓斷原離開。
斷原拍了拍小豹子,笑到:“先去換了銀錢,不然夥計可不賣給咱們。”
小豹子抬起頭看著斷原,顯然是不知道“換了銀錢”是什麽意思,或許在她的小腦袋裏,根本就沒有銀子這個概念。餓了就去找吃的,找不到就隻能挨餓受凍,這或許就是小家夥前麵的豹生。
斷原無奈,隻好又對那夥計道:“可否給我破開這銀子?”說罷取出一兩銀子,遞給那夥計,那夥計卻不接銀子,隻笑到:“小哥笑話了,店小破不開這銀子。”
“我這小家夥見了包子就走不動道,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送你一個,隻是小店薄利,可斷然送不上第二個了。”
斷原再三道謝,接過夥計用紙包了的包子,放在小豹子麵前,小豹子一口咬住,也不怕燙了。
“多謝多謝,還望生意興隆。”
“哎,您走著。”
斷原道謝後離開,看著懷裏的小豹子撕扯著包子。
走了不到一刻鍾功夫,斷原隻覺得身後有異,總有莫名的窺探之感,遂散出靈識查探四周,自身依然好似沒有發現一般,依舊維持著先前的速度前行。
果不其然,走了不到一裏地,發現好幾個花胳膊青頭皮的混混一直尾隨著自己,斷原從街道一直繞圈走,那幾人竟跟到了現在,若是沒反常才奇了怪了。
斷原看小豹子已經快把包子吃完了,隻剩下了邊緣的miàn pí,畢竟還是太燙,不管怎麽餓,速度都不會太快。斷原尋了個隱蔽處,放下小豹子,指著前方,說道:“一會兒我喚你你再出來,現在快跑的遠遠的,莫讓人發現了你。”
小豹子似懂非懂,卻看懂了斷原的手勢,趕緊向前跑,斷原正要回頭去料理了那幾個花胳膊,卻見小豹子又跑了回來,正疑惑之時,見小豹子回來叼起了那剩下的一點包子皮,而後才跑開。
斷原自然是哭笑不得。
斷原見小豹子遠遠跑來,以自己的目力也隻隱隱約約見著個小白點兒,也就轉身向後。
幾個花胳膊正疑惑追丟了人,突然見著目標正朝著自己走來,紛紛散開,裝作尋找東西要買的模樣。
不成想斷原直直走來,說道:“跟了我這麽長時間,是要做些什麽?”
幾個花胳膊恐怕是沒有此番經驗,被斷原一問就有人開口:“我們可沒跟著你。”
另一人一巴掌拍在說話那人腦門上,又對斷原說道:“您是貴人,相必不會和我們一般見識,我們隻知道跟著您,一會兒自然有人前來。”
斷原點頭,道:“我隨你們一起等。”
幾個花胳膊不敢拒絕,又聽說過同夥所說的這小子一拳打死了帶頭大哥,心裏怕的緊,隻得應下。
斷原站在原處,麵無表情,也不知心裏在想著些什麽,幾個花胳膊更是懼怕,大氣亦不敢喘,隻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若這小子突然暴起,給自己個一拳兩腳,可不敢保證還能全須全尾地回去,少不得丟了性命。
斷原在那處站了約莫半刻鍾,才有人前來,還是那個書生模樣的練氣士,隻是這次不再那般風度翩翩,臉腫的好似豬頭,口中失了半嘴牙齒。二階的練氣士身體還不足以自己修複到一夜之間傷勢盡去。
斷原見了這人滑稽的模樣,不由自主地一笑,那人見了更是氣憤,卻不敢上前,剛想說幾句挽回顏麵的話,斷原卻是麵無表情地盯了過來,那豬頭見了心中懼怕,狠話亦憋在心口,不敢再說出口。沒有腫的半邊臉亦是漲的通紅。
斷原見這人來了卻不動手,亦不說話,心想當還有幫手,說不定便是那勞什子韻天府的外門弟子或是仆役。斷原不知世間練氣士修為如何,其實二階上已然是一方好手,平常會些拳腳功夫的漢子覺不是一合之敵,隻是斷原下山之前在山中與猛禽相搏,下山後又是遇上了這二階上的小子找茬,隻以為二階不過是仆役水準。
斷原心中有了計較,亦不說話,隻等著那人的幫手前來,一群人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斷原不欲多言,剩下的花胳膊和那書生模樣的練氣士則是不敢說話。
又過了好一陣子,一群人才趕到,穿著清一色的紫黑色長袍,戴著帽子,自然是仆役之流,斷原好整以暇道:“你的幫手就是他們了?”
那書生樣式的練氣士見手下來人,感覺有了底氣,心想不會再如昨日那般被毆打,硬著脖子道:“你莫猖狂,馬上就有人來收拾你!”
斷原:“……”
斷原心想這小子突然有了這般底氣,莫不是真要來什麽厲害人物?
斷原正琢磨之際,見著遠方有人踩著草叢而來,遠遠傳來喊聲:“何方好漢如此行事?”來人身姿輕盈,衣袂飄飄,踏著草尖而行,速度亦是不滿,斷原心中默默估算,差不多是自己全力奔行的七成,本以為來人是女子,聽那聲音卻不像是女子,待的近了,才發現竟然是個年近五十的大叔,隻不過這人卻不如尋常男人蓄留胡須,而是麵是光禿一片,雙眼亦是狹長,眉毛好似用筆描過,顯得極細,偏偏又是個包子臉,襯著一雙紅豔豔的薄唇,除了讓人感覺刻薄冷厲之外,又多了幾分喜感。
來人風度好似極佳,對著斷原拱手道:“在下來遲了,還請見諒。”頗有自得的意味流露而出,斷原卻是盯著這人額頭間的汗水,心想這人莫不是腦子不好使?那般趕路極費內氣,累得如此滿頭大汗,少不得要調息個一刻鍾,盡浪費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