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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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寒毛倒豎,手中握著折扇,指節因為用力過猛,微微有些泛白,卻是不敢放開,因不知先前究竟是何人襲擊自己,林寒也就不敢放鬆,萬一在黑暗中被襲擊,手中折扇就是救命的利器了。
呼救聲夾雜著隱隱約約的哭泣聲傳來,林寒不為所動,靈氣隱於體表,緩緩後撤,依舊是沿著先前計劃好了的路徑,並不去搜尋聲音來源。
腳下靴子踩入鬆軟泥濘之中,即使有靈氣護持,依舊陷入數寸,再拔出雙腳之時,便夾雜著噗嗤噗嗤的聲響,四周本就寂靜,隻有這單調的聲音一直重複。
林寒行走一陣便休息一陣,不敢消耗太多靈氣體力,不過如芒在背的感覺始終未曾消退,反而那哭泣之聲貌似已經遠離自己,幾乎不可聞了。
走出二三裏,林寒從泥濘中拔起右腳,左手扶著身側濕滑冰涼的樹木枝幹,渾身僵直,頭顱低垂,雙目之中盡顯疲憊,後背之上的衣物已經被汗水打濕,黏在後背之上,而後林寒貌似體力不支,雙腿一軟,單膝跪倒在泥水裏,又沒了靈氣加持,緩緩下沉,林寒掙紮不止,可惜下落速度反而加快,不多時便淹沒了林寒雙腿,水分順著衣料向上蔓延,轉眼間腰部衣料已經打濕。
林寒依舊低垂著頭,也無力驅逐碾碎進入衣內的小蟲子。
“你終於……忍不住了。”林寒雙目之中喜色一閃,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其身後破空之聲傳來,尖利刺耳,林寒靈氣運轉,自泥濘沼澤中猛然躍起,泥水四濺,衝擊力道卻是不小,落在濕滑的樹幹之上發出悶聲悶氣的響聲,好似肉拳在捶打一般。
林寒身在空中,靈氣激蕩,瞬間震碎了無數細蟲,又落下無數已經被烘幹的泥土,折扇在手,並未打開,而是強行轉身,向前刺去。
“咚。”悶聲一響,林寒如遭雷擊,折扇頹然落地,林寒也是被擊飛,不過身後樹木密集,並未飛出,隻是重重撞在樹幹上。
林寒落地,迅速起身,而後扶著胸口咳嗽數聲,又吞下一顆藥丸,也顧不得體內傷勢,直接上前,踏起泥水無數,卻終於是撿到了落在泥水之中的折扇,折扇依舊雪白,絲毫未受泥濘汙染,不過林寒還是用兩根指頭捏著,又以靈氣衝擊數下,確保了再無泥水才用五指握住。
待這一陣磨蹭過了,先前襲擊者已經無影無蹤,林寒卻是不急,隻緩慢走著,朝著來路追去,不時還要停歇,如此走走停停,若不是腳下冒著水泡,周圍環境詭異,也算悠閑。
“中了爺爺一扇子,還想跑?”先前一擊力道分散,並未將林寒重傷,也是由此推測來襲者實力並不會太強,否則若是力道稍微集中一些,便會落得個骨骼受損,短時間無力戰鬥的下場。此時林寒心中放鬆,那襲擊者與自己對了一招,自己輕傷,他也絕對不好受,而且自己剛才已經在折扇之上留下了追魂草,任由這人離開,總能找到,再難脫離自己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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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原與九歌走出二日,才見著密林一端有光芒映在目中,也算是幾日裏的辛苦跋涉有了結果。
至於和尚……在路上的顛簸中醒來後發現自己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絲毫動彈不得,又被斷原封住了靈氣,一開始還破口大罵,結果北擎心情不佳,直接拖著擔架狂奔了半個時辰,按照和尚的話說,差點被顛掉老命。之後和尚再不敢出口罵人,還得不時討好北擎。
斷原二人眼熱那袈裟威力無窮,若是用的巧妙些,便是一個大殺器,實在是打家劫舍陰人奪物的好寶貝。
現在忙著走出這鬼地方,無暇去審問這和尚,先讓他逍遙幾日,等回到了學府,再審問此人。
此時斷原九歌沉浸在即將走出密林的喜悅之中,速度也是加快幾分,對於和尚的用戶體驗也是顧不上了。
“走出這林子咱們先去購置些藥材。”斷原早已告知九歌自己取了火種,隻是若一直以靈氣溫養,可能需要好幾十年,這個推斷還是建立在斷原六階修為的基礎上,若是斷原的修為一直停留在四階,可能需要數百年才能使火種真正發揮作用。斷原猜想以藥物的靈氣來催發,或許能縮短時間。
“可以,不過你就確定這外麵便是城鎮麽?”九歌走在最前方,聽了斷原言語回過身來,笑道。
斷原眉頭一挑,腳下動作,迅速上前,與九歌並排站立,透過林木交疊的空隙,見著密林外的光芒已經透進來了,卻並不是尋常的白色,而是在明亮之中伴著淡淡的金光,斷原與九歌相視一眼,心知肚明此處定然不是城鎮,莫非是到了哪一出遺跡?
二人放慢腳步,也撤去靈氣,緩步而行,北擎拖著和尚,突然減速,和尚差點飛出擔架,隻是被藤蔓捆綁撕扯,又沒有靈氣來保護軀體,些許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了。
即將走出密林,二人心中皆是複雜,雖然隻是短短幾日,卻在其中經曆了由生到死亡邊緣的體驗,更不用說二人在其中的戰鬥,對自身技巧的更深一步認識,如今也不知外麵是何等景象,心中除了對離開此處的欣喜放鬆,竟然還有一絲不舍。
距離走出尚有數丈,外部熱氣已經撲麵而來,相對密林伸出的潮濕陰冷,這幹燥的熱氣實在是更讓人心生歡喜,待二人走出,卻是隻站立在密林邊緣,不再走出一步,都是直愣愣地看著前方,不做動彈。
北擎雙目之中閃過疑惑,也是跟上前,卻是見著密林之外二三丈尚且是綠草如茵,二三丈外便是無邊無際的沙子,曠野無垠,入眼金黃一片,天空卻是碧藍美麗,沿著沙子一直向前看,沙丘起伏,酷熱的風夾雜著些許沙粒重重壘高,沙子的世界亦成溝渠亦有山峰,相對於平常所見,線條更為柔美,不似平常奇絕的剛硬,如果說平常所見的山峰河流溝穀都是手持丈八長矛,百二十斤大刀的粗獷漢子,沙漠的線條則更似婀娜多姿一顰一笑皆是柔情的東極女子,不過此時不論這線條如何柔美,斷原九歌二人都是無法欣賞。
頭頂烈日當空,酷熱難耐,就連劃過的風也是感覺不到絲毫涼爽,斷原從來不知道光和熱的力量可以如此強大,強到改變如此之大一塊土地的形態,也泯滅了無數生機,此時這沙漠之中除了風吹沙粒,除了沙粒互相摩擦的聲音,再無一絲聲響,斷原嚐試吸納靈氣,卻發現這地界靈氣近乎枯竭,哪裏有可供吸納的。
“要不……咱們往回走?”斷原苦笑一聲,對著九歌詢問。
“要不……沿著林子周圍走走?”九歌道。
“可行。”
斷原言罷,與九歌開始繞行,北擎卻是被要求留在原處,畢竟此事太多人參與也是無用,不如讓北擎恢複體力,調理傷勢。斷原與九歌繞行百裏,所見依舊是茫茫大漠,不時有風刮過,經由沙粒和樹枝,發出異樣響聲,好似嘲笑著二人無用。
斷原九歌無奈,隻能返回原處,北擎吐著舌頭,顯然也是難以適應這等環境。
此時返回已經是不可能了,隻能繼續向前。
“我解開你的封印,你莫要逃離,此處毫無生機,若是落單,極有可能困於此處,待走出這沙漠,你我再談襲擊一事。”斷原神色肅然,蹲在擔架前,對和尚說道。
也不管和尚答應與否,直接以手為刃,斬斷了藤蔓,又解開和尚體內封印。
和尚從擔架上爬起,眼眶裏的青淤已經散去,隻是一張肥臉上掛著的笑容讓人感覺此人苦頭還未吃夠。
和尚爬起,捋了捋僧袍,又收拾了腳上的布鞋,這才掛著滿意的笑容,跟上已經走進大漠的二人一狼。
斷原九歌行走在前,也不管和尚是否會逃離,和尚在背後小跑上前,卻在布鞋之中進了數粒沙子,不得已隻能停下,待抖出再穿上,斷原二人已經走出近百米,熱氣升騰下見著的人也是扭曲。
“等等我啊!”和尚脫了鞋踩在沙粒上又受不了那般灼燒,穿了鞋又進了沙粒,行走不快,被斷原遠遠拋在身後,和尚心急,隻能這般呼喊。
和尚也顧不得斷原交代的保存實力不可妄動靈氣,運足了靈氣追逐,近了前已經是滿頭大汗,攀著北擎大口喘氣,不料北擎碩大的腦袋直接回轉,嚇得和尚趕緊鬆手,訕訕道:“這一路上承蒙關照,承蒙關照。”
北擎也不理睬,耷拉著腦袋繼續向前。北擎本就出身北原雪峰,不懼嚴寒,一身皮毛厚實保暖,隻是這等酷熱實在不是北擎能輕易經受的了的。
“北兄弟,咱們要去往何處啊?”和尚見北擎不理睬自己,趕緊轉換目標,對著斷原詢問。
斷原心頭焦躁,自己承諾了青梅,如今被困於此處,也不知何時可以回去,正思索著,自然不會理睬。
和尚自知無趣,也就不再去問九歌了,隻沉默地跟隨二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