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地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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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歌不忍,卻也無可奈何,轉過身子,不去看那血肉模糊的場景。

    斷原見著九歌滿臉淚水,雙眼周圍已經紅了一片,想要出言安慰卻是無話可說。本來該是在其父母懷抱裏備受嗬護,能夠有安安穩穩平平安安的童年,其後也可以去學上一門手藝取上媳婦兒,隻是如今卻隻能在塵土飛揚的廢墟裏啼哭。

    這世上除了極少數人以外,大多是以自身立場去淡漠看待他人遭受苦難的人,一般麵色冷漠或是關切,口中卻是吐出來些清淡的言語。其實哪裏會有人與之感同身受,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斷原長歎一聲,似要吐出這等無可奈何的鬱悶,隻是這等壓抑感已經透入了斷原內心,哪裏是這般輕歎就能解了愁的。

    “孽畜,千年鎮壓還是這般模樣!”聲若驚雷,在斷原九歌所在之處炸開,隻是不見人蹤。

    那怪物大手距離幼童不過半丈距離,聽了這聲音頓時一個哆嗦,顯然是懼怕得不得了,不過其後麵上怨毒之色一閃,竟是加快了幾分速度要壓下那幼童。

    遠方流光驟然出現,斷原九歌不及反應過來,便見著那怪物如同開弓射出的箭矢一般,直直地飛出近百丈才落了地,落地並未停下衝勢,又在地上擦出數丈,撞著一塊巨石,巨石爆碎,煙塵彌漫,那怪物才停了下來。

    斷原九歌這才反應過來,隻見著那強橫無比的怪物此時已經奄奄一息,躺在碎石與泥土之中,渾身上下皆是裂口,鮮血淋漓,嘴上獠牙都是斷裂了,那怪物口中不住地向外溢出鮮血,雙眼之中痛苦恐懼之色猶然存在。怪物胸口正插著一柄長劍,並不如何耀眼,卻將這實力至少七階的怪物釘穿在地,絲毫動彈不得。

    那怪物手臂抬起,似乎想要拔出胸口之上的長劍,可惜終究是被長劍的殺氣和強大無匹的力量摧毀了所有生機,舉起的粗大手臂頹然落下,硬撐著的頭也是重重落地,又激起一片塵埃。

    斷原九歌甚至還未曾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隻見原地有突兀出現一老者,灰發布衣,足上蹬著一雙布鞋,布鞋本為淡綠色,隻是此時已經洗的發白。老者頭上穿著一根木頭釵子,淡灰色頭發被齊齊束縛,一絲不苟。

    老者突兀現身在那幼童之前,眉頭微皺,又見了周遭的斷壁殘垣,眉頭更緊了一分,半晌過後歎息道:“老頭子自己都要照料不過來了,如何再收養個孩子,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晚節不保……”

    言語越來越輕,斷原又隱隱約約聽得梨花……海棠……不過終究是聽不真切了,那老者大袖一揮,滿地廢墟塵土都被吹走。

    斷原隻見著那倒塌的牆壁,斷裂的木頭柱子,石頭質地的地基石塊,都被一股腦兒吹飛了去,靈氣浩蕩,天地為之色變。

    那怪物出現後溢出的縷縷黑霧遮天蔽日,此時也被吹開,日頭重回高天,不過片刻,炎熱便再次席卷而來。

    斷原心頭狂跳,今日收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些,那大師兄是六階,這怪物是七階或者八階,這老者應當是宗師以上,否則也不可能遠在他處便一劍斬了那怪物。平日裏師傅在自己跟前幾乎不曾動用靈氣,就算是手把手地教授自己煉藥之術時對於靈氣的操控也隻是顯露出細致入微的一麵,斷原從未見過這等大開大合的戰鬥場麵,大袖一揮,天地間再無抵擋,靈氣所指盡是掌控之中,何等自在。

    那孩童卻是不曾移動,甚至其身前的一朵小花都隻是在風中微微顫抖,無限嬌羞,卻始終是未曾破碎,也未曾被那浩大驚人的靈氣攪碎成粉末。

    斷原更是驚歎,柔花無骨,輕若幽夢,經不起一絲靈氣,顯然那老者是留心那孩子,著意去控製了些。不過在這等大勢中控製一方寸之地,何等不易,正如同在兩國百萬士族的交戰之中,要保證一人一馬毫發無損,難度過分得大了。

    那老者一手抱起孩童,也不管那插在怪物胸膛之上的長劍,直接消失在原地,再現出身形時已經是在天穹之上,距離斷原數百丈了,隻是斷原九歌二人今日被接二連三的打擊震撼到有些傻了,尚且在回味那先前交擊,回想之,學習之。

    待斷原二人回過神來,那處斷壁殘垣,塵土彌漫的景象已經不在了,轉而有一人頭發淩亂,披散在肩頭,衣物也是汙髒不堪,這人眉目不可辨晰,似乎總有霧靄籠罩,渾身並無靈氣波動,不過卻是並指如刀,在石壁上飛速刻畫,石頭碎屑刷刷下落,如同軟和的豆腐一般,再看地上,此人雙腳已經被石頭碎屑蓋著了。

    九歌不解,回頭對著看得著迷的斷原道:“不覺得奇怪麽?這人明明有如此實力,為何先前直接離開,不去阻止那些個村民召喚?”

    斷原驚覺,莫非這人便是石壁上單獨站立一旁的那人?不過石壁上那rén miàn容清晰,雖說細微之處經不起考究,可還是可以辨認出容貌的,此人卻是看不清,也不知道究竟是否是那人。

    “何以見得這人便是那人?”斷原問道。

    話語似乎有些淩亂,不過九歌依舊是懂了,大眼睛彎成兩道月牙,酒窩也是浮現,道:“因為二者氣勢都是一樣的,磅礴厚重,不失機變。”

    斷原自然是不懂的,不過並不妨礙聽得九歌的分析。

    時間流轉,兩人微微眩暈,再看眼前,依舊是古樸石壁,甬道黑暗,並無任何異樣,好似一切都隻是幻覺。

    斷原靈氣奔湧,擊出一拳在那石壁之上,整個甬道都是顫抖了一瞬,不過那石壁紋絲不動,連歲月刻下的痕跡也未曾有任何變化,反而是斷原疼得齜牙咧嘴,看得九歌一陣樂。

    斷原也越發清楚那刻下壁畫的人實力強橫到了自己目前難以觸及的地步了。

    二人繼續行走,不過片刻已然走到了甬道盡頭。

    “死路。”斷原無奈道。

    “未必。”九歌狡黠一笑,而後從原地突然消失。

    斷原嚇了一大跳,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莫非那九歌是假的不成?還是說已經被石壁中潛伏的東西入侵了靈識……

    斷原心頭狂跳,憂心九歌安全,但也不知如何是好,渾身靈氣已然蓄勢待發,此時也顧不得要保存實力了。

    “呆子,還在上麵愣著幹什麽……幹什麽……麽……”九歌聲音在甬道之中回蕩,經久不散。

    斷原一個哆嗦,靈氣散了大半,再以靈識查探,才發現九歌先前站立之處有一直徑尺許的洞口,這時候方知原由。

    抹去額頭冷汗,斷原也不再言語,直接躍下。

    靈氣庇護了周身,並無其他衝擊。

    一眨眼的功夫,斷原已經落到了地上,與甬道之中的黑暗相同,也是伸手不見五指,根本見不著九歌身在何處,也不清楚周遭環境。斷原隻得以靈識查探,不料靈識探出一瞬不過十餘丈,便被強行壓縮到身前數尺,不得寸進。斷原根本就未曾反應過來,也隻好收回靈識。

    斷原走出幾步,察覺到地上並不平整,似乎有什麽碎片遍布,而且空氣之中隱隱有些潮濕黴變的氣味。此處頭頂便是萬裏無垠的大沙漠,終年滴水不下,常年酷暑難耐,不料地下竟然與頭頂環境迥異,完全是兩重天地。

    九歌咳嗽一身,斷原聽聲辨位,知曉九歌就在距離自己數尺外,也就不再擔心,正要開口說話,卻見的火光一閃,正是九歌,九歌雙手食指相觸碰,一團火苗從相交處燃起,而後火苗直接飛出,落在數丈開外,火苗迅速漲大,不過呼吸間便已經有數尺大小,而後火焰一個接一個燃起,皆有數尺大小。火焰由最開始被九歌點燃的一個,迅速到了此時的十餘個火堆,並且還在繼續增多。

    “十四個……”

    “十六個……”

    “十九個……”

    斷原數到二十一個,那火焰才不再增加,回頭好奇問道:“小妮子,你咋知道這就有火呢?”

    卻見著九歌依舊維持著先前食指相觸的模樣,一雙大眼睛也是瞪著,嘴巴微微張開,顯得極為錯愕,正看著那燃燒的火焰。顯然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引發了如此變化。

    斷原見狀也就不再言語,伸手在九歌光潔下巴處向上一抬,在後者的咳嗽裏哈哈大笑。

    ……

    此時這地下已經是光亮如同白晝了,火焰燃燒得無聲無息,其光芒照亮了整片空間。

    二人打量周圍環境,發現此處麵積足足有數百丈大小,腳下土地之上散落著磚瓦碎片無數,那火焰周圍全然是泥土,頭頂也是微微有些濕潤的泥土,然而並未坍塌,也不知本來如此還是有莫名未知的力量支撐著。

    再向前看去,卻是一個直徑尋摸著有三丈的大坑,坑邊緣平整,深度大約是一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