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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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些很巧合的事情的,比如米霜在看喜洋洋的時候,她旁邊坐著的就是雷音。整個diàn yǐng院裏都是一大一小或者兩大一小的親子團搭配,隻有她們兩個,看上去是姐姐帶著mèi mèi,實際上是不到十歲就自己跑出來看diàn yǐng的小惹禍精和已經20了依然對喜洋洋有著迷之眷戀的高齡暴力女。
米霜很難不注意到這個頭發又順又滑,都快長到腰部的姐姐,一來是因為她長得真的非常的漂亮,而且給人的感覺很大氣;二來麽,就是這個看上去異常美麗又大氣的姐姐,一直在盯著自己的爆米花看。
“要吃嗎?”趁著diàn yǐng沒開始,米霜大大方方的把爆米花往雷音麵前遞了遞。雷音一下子就喜笑顏開了,但是她作為大人的那點兒矜持還是有的,所以禮貌的搖了搖頭。
以前天天被蔣鴻韻和陳大春教育說什麽自己身為女孩子家家不夠矜持,做事也很莽撞,心理上更是有些暴力傾向,雷音雖然表麵上沒當回事兒,但是心裏多少是有點計較的。所以趁著這一次休假,她也想安安靜靜的做個文學少女。
所以她笑了笑,搖了搖頭,輕啟朱唇道:“不用了。”
這時候,雷音腦袋裏的劇本是米霜把爆米花又推了推,道:“試試嘛,很好吃的!”然後她在很懂禮貌的說聲謝謝,開始和這個陌生的小女孩分享她垂涎已久的爆米花。
但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diàn yǐng在此時開演,米霜二話沒說,就扭過頭去看喜羊羊了,連帶的,爆米花也被米霜摟回了懷中。
雷音傻眼了。
眼巴巴的看著米霜一顆又一顆的把黃澄澄,又香又脆又甜的爆米花往嘴裏扔,她咬住了下嘴唇,強行把腦袋扭到了屏幕上。
但沒有爆米花的diàn yǐng,哪怕是她最愛的喜洋洋,也失去了原有的滋味。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爆米花放在她麵前,但是她沒有珍惜,等她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給她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她會對那個女孩子說
“姐姐,真的不要麽?”
“要!要!要!”雷音不知道自己在說那三個字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但是應該跟長輩們要求的文靜和矜持沒有半毛錢關係。但是管他呢,有爆米花吃才是重點!
於是,雷音和米霜中間多了一桶爆米花,和一大一小兩隻都很好看的手。
……
“喲。”
低著頭往家裏走,心中還在思考著那個名叫軒洛的少年說的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時候,楊盞又被人叫住了去路。
“喂,叫你呢!拿著油漆桶的大叔!”聲音是從頭頂上傳來的,楊盞抬起頭,在那高度有四五米的電燈杆上,有個橫坐在上麵晃著雙腿的小鬼正對著他笑。
這是怎麽上去的
楊盞一愣,卻見那小鬼雙手一撐,還不等他叫出聲來,就輕輕巧巧的落在了地麵上。
“這”楊盞的腦海裏立刻出現那碗被凍成冰的麵和從水杯子裏飛出來的冰,他從小到大所形成的世界觀悄然無息的裂開了一條縫。
“你是覺醒者?”楊盞艱難的吐出這個詞,如果不是這個世界瘋了,那極有可能就是他瘋了。
“看來有人已經提前接觸過你了嘛。”那綠色頭發的小鬼衝楊盞笑了笑道:“這倒是省去了我很多功夫呢。容我自我介紹一下,破壁之環第六柱,小醜肯帕雷拉。”
楊盞深深地吸了口氣,從肯帕雷拉的身邊走過,說道:“我不管你是第六柱也好,第一柱也罷,我隻是個普通人,你們的世界與我無。什麽被選定者,什麽拯救世界跟我有個屁關係!再來煩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誰說我是來找你拯救世界的?”肯帕雷拉笑了,他的笑容在夜色下顯得有些邪魅。
楊盞理都不理他,繼續往回走。
“你的爸爸是誰,如今身在何方,他為什麽拋棄了你和你媽媽。對這個話題,你感興趣麽?”肯帕雷拉在楊盞身後悠悠的說道。
楊盞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現在有興趣談談了吧?”
“關於我的爸爸,你知道些什麽?”楊盞問道,他竭盡全力保持平靜的聲音有些顫抖。
“全部。”肯帕雷拉道:“你的爸爸在你三歲那年離家出走,就再也沒回來過。你媽媽從來沒有提起過他,你們也沒有受到過這個男人半分錢的資助,他就好像憑空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你們的生活中。我說的對吧?”
楊盞沒有說話,他從懂事起就一直在問自己一個問題,爸爸去哪裏了。
他告訴過自己無數個dá àn。
爸爸是個特工,惹上了一些很可怕的敵人,為了不連累到家人,就毅然決然的和他們斷絕了關係。
爸爸是個很厲害的科學家,因為他的尖端研究被壞人抓走了。
爸爸也有可能是妖怪,雖然他深愛著媽媽,但是人和妖注定不能在一起。
最不濟,爸爸其實是個逃犯,犯了法,不得不跑。
他告訴過自己千千萬萬個假設,其實無非都是想給自己的爸爸找個理由,給自己的心裏找個慰藉。
但是當這一天終於來臨的時候,當奇奇怪怪的人連續在他的麵前出現,告訴他這個世界不一般,告訴他他們知道他爸爸的下落的時候,楊盞有些興奮,有些害怕又有些沮喪。
他都已經三十六歲了,為什麽這種神一樣的展開不在他十六歲那年出現啊!如果是有人在他十六歲那年告訴他這個世界要由他來拯救,有人告訴他這個世界其實遠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的話,他何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算了,遲了二十年總比不來的好。
楊盞穩定了一下情緒,試探的問道:“我的爸爸他和你們一樣,是個覺醒者麽?”
這是他最希望聽到,也是目前最合理的猜測了。
他的爸爸注定不平凡,他的爸爸有不得已的離開家的理由,他的爸爸是覺醒者,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
他從小遭受的那些罪,從小受的苦,都是為了今天。
正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
“覺醒者?不不不,你爸爸才不是什麽覺醒者。”肯帕雷拉發出了一聲輕笑,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又像是表示自己輕蔑的情緒。
“他不是麽?”楊盞眼巴巴的看著肯帕雷拉。
“當然不是。”
“那他至少至少是個重要人物吧!不然的話,又怎麽會是你來告訴我——”
“別做你的白日大夢了,你的爸爸啊,從來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人。他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隻會是個窩囊廢罷了。”肯帕雷拉抬著頭看著楊盞,眼睛裏全是惡毒的光。
“臭小鬼!你開什麽玩笑!”楊盞怒極,他是個收高利貸的混混,人到中年,接近一無所有。他的母親是個沾毒的xiǎo jiě,他頹廢的人生裏,還有著唯一一塊遮羞布,就是他的爸爸。他痛恨著他的爸爸,但是卻又總是幻想著其實對方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仿佛這樣就能為自己淒涼的一生添上一抹光彩。眼前這個臭小鬼敢這麽說話,讓楊盞如何不惱怒。
當然,惱怒裏還有一絲恐懼。
害怕肯帕雷拉說的是真的,害怕他的父親其實什麽都不是。
“喂喂,你這也太失禮了吧?”肯帕雷拉被糾起的領子上一抹綠色的火焰一閃而過,讓楊盞被燙了一下鬆開了手。肯帕雷拉小心的拍了拍粉色西裝上的褶皺,嘟囔道:“這可是我從那邊帶過來的衣服,隻有這一套啊。啊,對了,說回你那沒用的爸爸。他當年離開你和你媽媽,其實也不是因為什麽重要的原因,他隻是單純的窩囊廢,覺得自己擔不起生兒育女的責任,所以落荒而逃罷了。”
“胡說八道!”
“你的父親名字叫楊榮國,你應該還有印象吧?你簡直跟他一模一樣,都是成不了大器的東西。至於我說的是不是謊言的話,你大可以親自去問他啊。”
“你知道我父親在哪裏?!”
“當然,事實上,你就在不久前,還見過他一麵呢。”肯帕雷拉道:“還記得那個麵攤的老板吧?那家夥,也姓楊哦。”
接著肯帕雷拉又從懷裏掏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瓶裝在管子裏,既像是液體又有點像是氣體的黑霧。
“這是屬於你的幻想物,我現在就把它給你吧。”說著,他把小玻璃管朝楊盞一扔,神情有些恍惚的楊盞下意識的伸出了手,但是玻璃管卻在他的手指縫中滑落,摔在了地上。
乒的一聲脆響,一抹黑色的霧氣迅速在空氣中消散無形。
“啊,這可不怪我。”肯帕雷拉捂著嘴笑了笑,等楊盞從地上的碎片抬起頭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那個麵攤老板是我的爸爸爸爸”楊盞也並沒有太在意肯帕雷拉的消失,他呆呆的轉過身,朝著回來的路又走了過去。
他有些問題一定要問,他的爸爸怎麽可能會是個賣麵的?!
怎麽可能因為承受不了撫養孩子的壓力這種可笑的理由而拋棄他和媽媽?!
怎麽可能
楊盞握緊了拳,油漆桶哐當一聲摔落在地上,鮮紅的油漆就像鮮血一樣染紅了他的褲腿,他的眼裏也無意識的閃過一抹不像是人類的,猩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