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思秀故作撒嬌狀，“媽，你偏心，對姐那麽好。難怪在學校人家都叫我‘傻小子’。”

    一家人樂嗬嗬地笑了，丁繆蘭毫不掩飾地解釋，“不是爸媽偏心，是你姐姐不容易。從小疾病纏身，有幾年我跟你爸都愁眉苦臉的，現在總算好了、都有了著落。”

    關於姐姐的病情，饒思秀也是知道的，隱隱約約勾起了她的回憶，“我記得辰希哥哥三天兩頭跑過來看望姐姐，這份感情大約從病痛起就埋下了。”

    饒思曼心跳一滯，有這段往事嗎、她都不記得？隻知道自己好起來後，車少的確關心過，病好還老是催促她吃藥。有一回生氣了才改過來的。

    身旁媽媽也沒說什麽，證明這段往事是真的。饒思曼不解，“媽，為什麽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也好，你那段時間天天吃藥、吃了又吐，房間裏又不能經常通風，因為抵抗力不好、怕著涼。飯也吃得少，誰願意記得那些苦日子？”丁繆蘭想起曾經，依然忍不住哀痛。

    可惜了辰希哥哥對姐姐的一番情義。”饒思秀攪著手指頭，也跟著歎息。

    饒思曼驀然想起酒店裏車少的承諾和決定，心裏的憂傷漸漸擴大，既然是不好的記憶，就沒必要找回來了吧？上前安慰母親，“媽，事情都過去了，您也別想了。”

    丁繆蘭抹了抹眼淚，重新振作起來。饒思秀也重提了話題，“是啊，姐姐都嫁了人了，還是全城首富，連我都羨慕呢。”

    有啥好羨慕的，不也是兩條胳膊兩條腿嗎，他們黎家有的咱們饒家也有，媽你說是嗎？”饒思曼不以為然地辯解。

    姐，你這明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還真是要有個人治治你才好！”饒思秀小嘴一翹，很不以為然。

    饒母卻不理會這些小打小鬧，認真地問起大女兒，“小黎剛剛來過了嗎、你不用急著回去吧？”

    不用，明天我自己回去。”饒思曼笑眯眯地，終於又可以在家呆了。

    你們夫妻不鬧意見就好。”饒母多提了一句，女兒嫁了人，還要操心她的家事。

    媽，你想多了吧？”她跑過去幫媽媽捶捶肩膀，寬慰。

    三人和和睦睦聊了許久，晚上各自安歇回到自己的房間。饒思曼心平靜下來，她不會再想去尋找那份丟失的記憶去了，既然是上天讓她忘記，就遵循這個結果、好好過好現在的生活。

    第二日清晨，她吃過早餐坐上黎少派過來的車回了別墅。午時，也沒有按照約定在酒店門口現身。陽光的背影處，洛少修身的黑色禮服被拉長，即使有陽光照耀依然覺得天氣寒冷滲人。

    或許是自己的心沒辦法溫暖起來吧，因為那個人沒有按照約定。

    今天晚上就是洛老爺子的生辰，也是洛家重要的家庭聚會，每年都必須參加的。可今天為了曦，他已經遲了一上午，來不及了。

    想起在車上那一瞬間憂鬱的水眸以及發自肺腑喚出的“寒”，他就沒辦法輕易放棄，不知道是饒思曼不肯來還是被黎少鎖起來了。

    得到消息，洛少無意間知道饒思曼昨晚回家過，他開車啟程找到她的家裏。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直接發了短消息給饒思秀，“秀秀，你姐在嗎，讓她出來。”

    饒思秀正在房間裏聽洛少的專輯，看到短信聰明地發現這個神秘人來了她家，興奮地跑出去果然在走廊上看到樓下黑色的身影。喊了兩聲，對方並沒有聽見，她隻好又回屋拿起電話，“洛少，你過來找我姐的嗎？”

    是，她在家嗎？”聽筒裏傳出磁性的聲音。

    不在，不過你就不打算賄賂一下她的妹妹嗎，下次我好幫你挽留啊。”饒思秀天真地笑起來，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答應。

    好，我請你吃飯吧。”電話那頭的人答應，既然時間已經延遲了，就耽擱一會兒吧。反正找回曦的記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靠近她還要請她的妹妹幫忙。

    真的，那順便送我去上學哦。”饒思秀喜不自勝，到時候可以跟鄙視她的同學吹噓了，洛少是她男朋友，看她們還敢不敢說她是野小子！

    電話迅速掛斷，饒思秀快速翻著衣櫃，可沒有一件她想穿的衣服。腦子裏瞬間靈光起來，可以穿姐姐的衣服嘛，真是救急啊。

    隨手挑了件粉色的娃娃衫，領口是可愛的海軍領，腿上是白色的超短裙、再搭長長的絲襪。以前都不接受這種風格的，但想想男生是喜歡女生這麽穿的吧？幸好最近看了好多的時尚雜誌，這場不算約會的約會應該不會掉麵子吧？

    衣服是饒思曼上大學時候穿的，現在小了很多，穿在饒思秀身上剛好合適。她拎起包包下樓，來不及地朝廚房大喊一聲，“媽，李嬸，中午不回來吃飯了，直接去學校——”

    饒母追出來想問清楚，饒思秀早已經不見了身影，幽幽歎息一聲，“這孩子，什麽時候能像她姐姐一樣靠譜一點……”

    饒思秀喘著粗氣跑到洛少跟前，歉意地吐吐舌頭，“沒讓你久等吧？”

    幽藍的眼瞳閃爍出幾分沉醉，差點就將眼前的人看成了饒思曼，心情恢複平靜後，道，“走吧，想去哪兒吃飯？”

    你不是應該問我想吃什麽？”饒思秀沒有談戀愛的經驗，腦子裏奇怪的想法都是看書學來的，一路上嘰嘰喳喳沒有停過。

    洛少很沉默，整個過程隻說了一句，“你跟你姐不一樣。”

    那肯定不一樣啊，我比她調皮多了，沒發現嗎？”饒思秀跑到前麵，露出一對小虎牙。

    直到坐到西餐廳的包間裏，她才察覺出對方是一褐一藍兩個瞳色，“哇，好漂亮啊，這是天生的嗎、還會變色？”

    你不覺得害怕嗎，我跟別人不同。”洛少突然深沉地問。

    不啊，喜歡姐姐的人都不是壞人。”饒思秀給出解釋，事實上她也不知道什麽是害怕。

    洛少倒是挺坦誠，“所以，我是孤兒呢，有時候美的東西不見得就好，會被別人稱之為‘妖孽’。”

    他想父母就是這樣拋棄他的，因為他眼睛的特殊，才讓外人覺得很怪。

    即使在多年前洛老找到了他，並欣賞他的才華與能力，可他依舊沒有接受父親、或者家族裏的任何人，隻有曦，那種純純的眸子才給他溫暖、沒有任何傷害。

    就像眼前的饒思秀一樣，他喜歡跟思想簡單的人打交道，沒有任何的壓力。

    多虧你認識我了，我不會這麽覺得，還很羨慕呢。”饒思秀吃著東西，大言不慚。

    洛少靜靜地看著她，如果曦也對他有這樣一份熱情就好了，他心底的創傷會很快治愈吧。

    為什麽我每次見你，都覺得你在傷感呢？”對方憂鬱的氣息吸引著她，饒思秀不免納悶。

    因為你不懂愛情。”他直言。

    洛少，我發現你說這句話的時候真酷！”饒思秀舔著手指頭，根本不知道愛情為何物。

    ……

    整頓飯，洛少沒動筷子，全程都是對麵的女孩在吃。直到洛氏的管家打來電話，他才起身告辭，“不能送你去上學了，可以自己去嗎？”

    那你記得下次送我，不許耍賴！”

    好，一言為定。”送走饒思秀後，洛少也開車離開。

    現在已經下午兩點，開車六個鍾頭才能到達。而那時宴會已經過了，他又會麵臨一家人的嘲諷吧？握著一對很有特色的銀色耳釘，這是剛剛那女孩送他的禮物。

    曦，你想不到吧？為了接近你，我連你妹妹都利用，會怪我嗎？

    夜晚八點左右，一棟金碧輝煌的大樓裏歌聲瀲灩、一派喜慶的景象。

    洛老爺子生日，一向都是在家中辦的，沒有任何的外客。他一生中娶過三房妻子，一位姨太太，共生育七個子女、外加洛少就是八個。

    如今已是六、七十歲的高齡，前兩任妻子享不了福都去世了，隻有最後一任妻子跟隨著，年齡在三十歲上下、正是海棠襯梨花、風華絕代。

    今天這場宴席是她主持的，穿了花色旗袍的洛夫人看了看場中一大桌子人，無意中提道，“今天都到齊了，隻除了四少沒來，聽說他去宣城談生意，可能路上耽擱了吧？”

    又是他缺席，爸爸的生日他根本沒用過心吧？”人群中，一位看起來最大的中年人道。

    就是，這個家有他跟沒他一個樣，每次碰到都是臭臉色。”緊接著，第二個人也嘟噥一句。

    洛老在酒席中咳了兩聲，嬌妻拿著手絹替他擦了兩下嘴，這才止住眾人的埋怨，“都吃飯吧，別你一聲我一聲的了。”

    這在大少洛江與二少洛川看來，老爺子有包庇的嫌疑，不過他們也不敢有任何意見。

    正說著話，洛寒風塵仆仆地進了門，充滿寒意的眼眸裏滿是倦意，黑色外套上沾滿了珍珠般細潤的雨滴，想必是一路冒雨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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