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賢貴妃的話，孫得力轉頭對跪在另一邊的小玉自信地問道：“小玉姑娘，前天中午你是不是一個人經過禦苑？”

    到禦膳房，禦苑是必經之路。

    小玉垂著頭應道：“是。”

    那你走到禦苑中間的時候，是不是撩了一下衣袖，還笑了笑？”

    ……是。”

    那你手上當時是不是還戴著一隻手鐲？”

    是，但是……”

    你承認就好，”孫得力急急打斷小玉的話，咧嘴對賢貴妃笑的獻媚，“貴妃娘娘，您和大家都聽到小玉姑娘的話了，奴才可是句句屬實，毫無虛言！”

    在座的人，一臉不敢置信，這姑娘剛才還說不認罪，怎麽這麽快就全部承認了？

    成陽在一邊都忍不住要氣笑了，她昨天晚上看過小玉交上來的流水帳，自然也知道禦苑這一段，但是沒想到這個孫得力如此狡猾。

    都說最好的謊言，是百分之九十的真話，摻上百分之十的謊言。

    看來，孫得力深得此道，不，應該說是他背後的人精通此法。

    見塵埃落定，賢貴妃特意看向成陽，“證據確鑿之下，不知道成陽公主可還有異議？”若是沒有異議，她就要宣布處罰結果了。

    成陽向賢貴妃福了福身，麵帶笑容地說道：“多謝娘娘如此開明大度，成陽心中確實還有一些小小疑問，不知可否讓孫公公解釋一下？”

    當然可以。”賢貴妃眼角抽抽，她還能說什麽，難道說不可以嗎？早知道就不裝逼的多問一句了。

    成陽從座位上走下來，站到孫得力麵前，溫聲問道：“孫公公，本宮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請公主發問，奴才定知無不言。” 說完，孫得力瞟了一眼賢貴妃的方向。

    你剛才說，在小玉過來的時候，你躲在了樹叢後麵，那麽請問一下，你為什麽要躲起來？又躲在什麽位置？畢竟你一個成年人，蹲在地上這麽大一坨，憑小玉的眼神應該很容易就能發現你。”

    孫得力眼神飄忽了一下，馬上答道：“回公主，奴才是因為性格害羞，不喜與人交流，所以才想躲起來。奴才躲的地方離小玉姑娘有些距離，又有樹木遮擋，所以很難發現。”

    噢……”成陽點頭，接著問道：“你說的有些距離，具體是指多遠？”

    孫得力麵上閃過遲疑，臉上沒了之前與小玉對質時的篤定。

    他抬手比劃了一個距離，大概有八米的樣子。

    成陽走到他指的位置站定，問道：“你確定是這麽遠的距離？”

    孫得力心中猶豫了一下，點頭。

    成陽環視在座的人一圈，笑道：“在座身後，各位負責膳食的宮女，你們應該非常清楚，禦苑的植被是什麽情況？主道兩旁是半米高的常綠灌木，灌木叢裏每隔五米有一顆碗口大的樟樹，灌木旁邊是草地，草地往裏是各種不超過膝蓋高的觀賞花，接著是小石徑，最後是半人高茂盛密集的大型花叢。本宮說的可對？”

    這是去過禦苑的人都知道的事實，孫得力毫無二議的點頭。

    本宮不巧也曾路過那裏，那裏能藏下一個成年人還不被發現的，除了最後麵的大型花叢外，並無其它地方，孫公公，你可同意？”

    公主說的對。”

    本宮大概瞄了一眼，主道離大型花叢的距離至少超過十三米，孫公公剛才告訴本宮的這個距離，不知道你是躲在哪叢不超過膝蓋高的觀賞花後麵呢？”

    孫得力的眼神開始有些慌亂，他強自鎮定地說道：“大概是奴才估計錯了距離，奴才確實是躲在大型花叢後麵。”

    成陽點點頭，也不為難他。

    哦，原來是估計錯了，不過沒關係。你能告訴本宮，小玉偷偷瞧手鐲的動作嗎？畢竟是你親眼所見。”

    孫得力本想舉手看的，但是想到是偷瞧，並且對方還是個姑娘，他就做了一個低頭微撩衣袖的動作。

    孫公公，你可確定是這個動作，不會又記錯吧？”

    確實是這個動作，奴才記得清清楚。”

    好，”成陽轉而對賢貴妃福了福身，神情認真的說道：“不知道貴妃娘娘可否借成陽一樣東西一用？”

    賢貴妃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疑惑的問道：“是何東西？”

    成陽招手喚來一個長安宮的小宮女，對她耳語幾句。

    大家隨著成陽的動作下意識的伸長了耳朵，好奇的想要聽聽她對小宮女講了什麽？隻可惜，一個字都聽不到。

    隻見小宮女先是麵露詫異、疑惑，然後頷首點頭，最後行禮轉身離開。

    吩咐完小宮女，成陽朝上座的賢貴妃歉意一笑，“成陽心急，沒經過貴妃娘娘允許，就擅自借用長宮安宮女，還望娘娘見諒。”

    不過是個宮女，成陽公主能用到她，是她的榮幸，本宮又怎會是那般小氣的人！”賢貴妃大度一笑，真真有幾分母儀風範。

    多謝貴妃娘娘。”成陽禮貌的道謝，然後她接著問孫得力，“孫公公，不知道你是如何肯定小玉手上的鐲子就是鳳血玉鐲的？難道你曾經見過？”

    聽到這個問題，有人偷偷去瞧容妃的臉色，似乎在疑惑一個粗使太監是如何見到她貼身之物的？

    已經回到容妃身後的如花，感受到眾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她狠狠地瞪回去。

    容妃倒是非常淡定，她嘴角從成陽來時就一直保持微笑的形狀，仿佛笑唇做過頭一般。

    孫得力自然感受得到大家八卦的目光，他著急的解釋道：“回公主，奴才確實曾經見過一眼，當時奴才跪在路邊給容妃娘娘請安，娘娘經過奴才身邊甩手的動作間露出了玉鐲，所以才不小心看到了。”

    哦，原來如此，大家一臉恍然大悟。

    既然孫公公曾經見過，那現在見到一定能一眼認出來吧？”

    ……能。”孫得力已經騎虎難下。

    就在這時，小歡子手上托著一個東西，從外麵走了進來。

    來者何人？”春梅代替賢貴妃問道。

    小歡子神情嚴肅的跪下，“奴才乃束東閣管事太監小歡子，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給各位主子娘娘請安。”

    待小歡子請完安，成陽臉色不好的問道：“你來幹嗎？不是讓你查玉鐲的事嗎？”

    回公主，奴才過來正是因為這事，玉鐲找到了！”

    什麽？大家表情驚詫地看著小歡子手上蓋著紅布的托盤，恨不能衝過去伸手揭開。

    賢貴妃搭在扶手上的手一緊，她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不可能！

    容妃神情一僵，抬頭跟賢貴妃對視一眼，臉上慢慢地露出一個更大的笑容來。

    她站起身，語氣略微激動地說道：“玉鐲找到了，那真是太好了！不知道這位公公是在哪裏找到的？”

    回容妃娘娘，玉鐲是奴才在小玉屋後的一顆樹下找到的。”小歡子恭敬地回答。

    聽到小歡子的話，小玉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她失心般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我根本沒有……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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