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十三章 青撐腰,嬉鬧團圓典

字數:2727   加入書籤

A+A-


    所謂團圓典,一是祈求萬民闔家團圓,二是感謝真神賜予我們食物,期待來年的豐收。大殿前麵早已擺好了五色花魁相拱的黒鳳羽供桌,五彩神幄下,有鎏金楠木主神牌位。旁邊的亞桌上供奉著九類食物——小麥、高粱、玉米、馬鈴薯,甘蔗、大棗,枸杞,桃,赤柰,都是新鮮收獲或從冰窖裏新取出的。對麵的亞桌上,則是今晨剛宰牲的牛、羊、鹿、兔肉。這次大典依舊由師父主持。王上、王子、妃嬪、公主,從前至後依次列位。之後是王公大臣、各公子、各夫人、各xiǎo jiě。王上行至拜位後,便引領眾人先行了三叩九拜大禮。接著王上將貢品依次擺放於供桌之上。師兄跪讀完祝文,王上便將貢品放入了鼎中進行焚燒,以示塵歸塵、土歸土,永世輪回於自然。



    待整場大禮完畢後,我們便同王上一起出了宮門,向西方牧場行去。大家其實都很納悶,不知道接下來是什麽安排,但誰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小心的用眼神交換著彼此的想法。姐姐他們納悶地看著我,其實我也不知道是要行去哪裏,但礙於是“獻計有功”的身份,隻得裝作胸有成竹地向他們笑了笑,唉,自悟吧。行了大約有半個時辰,便望見一個個大帳立於遠處,呈圓環狀依次排開。中間最突出的應該就是王上暫時的行宮。



    蘇力青對王上行了禮,這是我第一次見著以王子身份出現的蘇力青。他今日身著煙青色緞繡盤金祥雲紋衣袍,腰係玉帶,身材挺拔,五官如雕刻般棱角分明,深邃幽暗的眸子,在濃密的睫毛下顯得熠熠生輝。他淡淡地笑著,不怒而威的氣勢已經若隱若現,與平時嬉笑於我的蘇力青完全是兩個人。他接著說道,“所謂團圓,便是一家人團聚在一起。而一家人團聚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的家。在民間,眾人對團圓二字極為追求,飄離在外的遊子必當想盡辦法準時趕回,與家人一起準備團圓飯的各種吃食。所以青今日也特意準備了各種食材,期盼各臣家可以親自準備團圓餅,以享民間團圓之樂。”蘇力青說完之後全場寂靜無聲,我如何也無法想象出父親大人親自動手做個餅的樣子,讓他用刀把餅劈開倒還是可以的。如此有趣的想法我倒是很期待,就是不知道王上能不能接受。堂堂貴族,估計早已忘記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樂趣了吧。



    片刻,王上的一陣笑聲打破了寂靜,“好!好!好!孤雖生長於王家,但也同普通百姓一樣,從小是家裏的一個孩子,長大是家裏的父親。家是我們最熟悉的地方,但也是因為有緣才能聚起的地方。在這裏,有我們最親愛的人,最心愛的東西。它包容著我們的喜怒哀樂,承載著我們的酸甜苦辣。家庭雖是短短二字,在我看來,卻是最溫馨的詞語了。它所表達的便是愛,它便是是幸福開始的地方。我兒今日所說,體驗民間之樂,孤知道那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就是一種幸福的表達。這個主意很好!今日我果然要試試,與我的親人一同做的團圓餅,究竟有何不同!”



    之後便有眾多條案被抬了上來。條案上已備好了麵粉、幹果、糖等各種不同的餡料。開始大家還比較拘謹,全場雅雀無聲,隻低低細語,頗為尷尬。但半柱香之後,場上便嬉鬧起來,漸至人聲鼎沸。起因是不知從哪裏飛來的一團麵咻地砸在了我的腦袋上,我“哎呦”一聲,頂著滿臉的麵粉整個人就傻站在那裏。太缺德了!背後下黑手!誰?!我環視卻隻掃見蘇力青憋著笑,挑釁地在看著我。果然秉節持重都是裝出來的!於是我隨手抄起一個麵團在父親的大喝一聲“住手!”中扔了出去。此一發便不可收拾,無數麵團又即向我飛了過來,父親一把拉著我,冒著一片“槍林彈雨”跪了下來。王上卻慢悠悠的丟出了一句話,打斷了父親不停的謝罪聲,“小孩子玩呢,愛卿起來吧,咱們老的接著給他們做團圓餅吃。”王上真是英明啊!是你兒子挑釁在先啊!但後來師兄蹦出來依舊給我臭罵了一頓,此為後話。



    待我起來之時,驚叫聲、呼喊聲、撞擊聲、歡笑聲已經不絕於耳,他們打到了我,打到了姐姐,打到了大哥哥,我們慌忙躲開又撞到了旁邊的人,我們蹲在地上尋找反擊的機會,旁邊的人同我們一起躲避、還擊。大家盡情的鬧著、笑著,長輩們則在外圍,一邊做著團圓餅一邊看著他們的孩子在中間玩耍著,像極了普通人家晚飯時的樣子。



    這種氣氛是容易讓人摘下miàn jù的,多年之後,也許我會忘記曾經的起因,曾經的過程,但我一定記得那時的感覺。風吹不掉,雨刷不掉,蘇力青的笑臉,和他追逐在一起時我的樣子,一定會化做一朵花,在我心靈的某處靜靜地開放,待記憶掃過時,飄來陣陣清香。



    長輩們做完團圓餅,禦食司便將其送去烤製,以便晚上賞月時可以食用。我跟隨父親他們回大帳不久,便有人傳話來說六王子到。蘇力青已換了另一身衣服,收拾妥當。還未等我們行禮,蘇力青便說道,“青此來是為剛才之事向二xiǎo jiě賠罪的,”說著向我拱手一拜,“是青唐突了。”



    我唬了一跳,父親趕忙還禮道,“臣惶恐,是小女以下犯上,臣定當嚴格管教。”



    蘇力青搖搖頭,“塔拓將軍不知,此事二xiǎo jiě之前並未同意,因有損皇家威嚴,極力勸說我放棄。無奈青一意孤行,幸甚合父王之意。青感謝二xiǎo jiě全力配合,保我之顏麵,且成全我王家與民同樂的心願。”



    我心下立刻明白了,蘇力青此次特意前來,編了這樣一通故事,表麵是道歉與感謝,其實是用皇家之顏麵保全我,怕我仍被父親責罰。我心下感慨,還禮道,“六王子謬讚。能為王上、為皇家盡力乃是我的榮幸,不足掛齒。”



    蘇力青微微一笑,很是客氣,“二xiǎo jiě過謙了。對了,下麵還有一些事情事關神祭司,需同司官大人與二xiǎo jiě商議,可否借步說話,望將軍見諒。”父親哪敢不準,連忙叫我一起跟著走,並囑咐我說需當盡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