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越是沉默,越是沒人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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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辛辛,“小辛辛,今天要去見那個小jǐng chá嗎?”鍾小雨背對著鍾辛庭站在床邊,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說話。



    “是啊,怎麽,你不跟著一起來嗎?”鍾辛庭趴在床上,伸手捏了捏鍾小雨白花花的大腿,歪著頭問。



    鍾小雨扭過頭做了一個遺憾的表情:“不行啊,今天公司的小美和小麗約我出去逛街,真的不好意思咯。你要自己玩了。”



    鍾辛庭從枕頭下抽出錢包,微微使勁朝著鍾小雨扔了過去。正準備吹頭發的鍾小雨突然嚇了一跳,轉過頭假裝生氣。



    “你幹什麽啊,有這樣欺負你未來的老婆嗎?這是什麽,錢包?”



    “看你可憐可憐的樣子,拿幾張去吧。”



    鍾小雨毫不客氣的回答:“那我沒收咯。你就陪他吃麵包吧。”剛說完話,鍾小雨的眼睛咕嚕一轉,發現不對。



    “喲,我全拿了你怎麽辦,不對,一定有私房錢。”



    “私房錢你個頭啊。”鍾辛庭拿枕頭敲了敲鍾小雨的腦袋:“我跟你同個公司,錢還是你幫領的,有多有少你不知道啊。”



    鍾小雨摸摸腦袋,依然不服氣的回答:“我怎麽知道,你不是經常幫同學做事賺了一大筆嗎,看你工作都不上心,沒準你現在是個百萬富翁,要等結婚之後才跟我坦白呢?”



    鍾辛庭:“哎喲,這方麵你腦子倒挺靈活啊。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有幾個億……”話麽說完,鍾小雨就一枕頭砸了過去。



    “不要臉,哼。我出去了。”



    說完,鍾小雨昂頭挺胸的挽著挎包離開房間,留下躺在床上孤零零的鍾辛庭。



    不得不說,鍾辛庭確實沒騙她,他的一張銀行卡裏確實有20億,隻是現在錢這個東西對他來說已經沒什麽意義了。



    鍾小雨走後,鍾辛庭恢複了毫無生氣的麵容躺在床上。那天為了刷鍾小雨的好感兩人一起去吃了自助燒烤,機緣巧合下碰到一個不是npc的人類,這讓他興奮不已。礙著鍾小雨在場沒能拉他進入調查派。之後給他留的一張紙條就是為了像嚴鬆邀請自己一般試著邀請他,在鍾辛庭眼裏,李建軍為這些npc而忍氣吞聲過著苦惱的生活,看著尤為可憐。



    可是,剛才鍾小雨的撒嬌讓他有些猶豫。他很希望鍾小雨是一個人類,能擁有自己的思想。調查不調查的什麽都無所謂,隻要能跟她生活一輩子就滿足了。隻可惜真相這種東西是無法逃避的。就算再怎麽欺騙自己,鍾小雨也隻不過是一個打個響指就能對別人死心塌地的npc。一想到這裏,鍾辛庭就非常的失落。



    他有些希望自己沒有遇到嚴鬆,盡管那樣子鍾小雨可能會成為他這輩子的遺憾,但自己卻也能和朋友過上另一種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虛偽的活著。



    可是,原來的生活自己就不虛偽了嗎?



    他不知道究竟怎樣才是正確的選擇。



    鍾辛庭從床上下來,打了個響指,換上了購物車裏最新款的外套,他打算提前去看看,順便喝上一杯咖啡。



    他選擇了走路,踩著影子一步一步走向目的地,他巧妙的躲過巡查的jǐng chá,按自己預設的路線去走。遇到問題就爬牆,沒有影子的地方就等雲朵。他不急,他不再是從前那個為了生計而奔波的苦命小員工,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是這個世界特殊的存在,這個世界就是為他們這樣的人而存在。



    在路上花費了1個小時,他還是比預期時間早半小時來到約定地點。這是一家以休閑為主的娛樂性質咖啡屋,大大的招牌上有個顯眼的白sè māo爪印,爪印旁是顯眼的“懶散茗咖”四個大字。這類不嚴肅的招牌與內部各類桌遊形成照應,算是一個好友聚會和小情侶曖昧的好去處。



    咖啡屋的一個角落,李建軍已經坐在了椅子上。杯內的咖啡去了一大半,表明它的主人早已等候多時。靠在椅子上的李建軍看到那個叫鍾辛庭的神秘男人,微微舉起右手示意他已經看到對方,接著安靜等候鍾辛庭的到來。



    鍾辛庭向李建軍走了過去,待會他可能要講一個嚴肅的事情,他試著裝出一副“神秘黑衣人”的氣場,就像嚴嚴鬆那樣,給人一種匪夷所思的感覺。



    李建軍是一名jǐng chá,在那之後他溫習了一遍審問技巧,做好充足的準備去挖掘這個男人身上的秘密。從那個“夢”開始,他就對這個世界是否存在超能力和魔法產生懷疑,他需要合理的解釋。



    鍾辛庭平靜的坐下,一隻手放在桌麵上,另一隻手示意fú wù員。



    李建軍表情嚴肅的看著鍾辛庭,說出了第一句話。



    “你找我想要說些什麽”



    單刀直入,不給對方準備機會,除非對方早已計劃好要說什麽,否則一定會陷入混亂。



    鍾辛庭沒有理虧,更不是犯人,反而今天這應該是他的主場,麵對對方的質問,他沒有說一句話。



    李建軍發現對方不吃這一套,自己反倒有些為難,對方不說話,自己也很難進行下一步。



    30秒之後,fú wù員遞上一杯咖啡,一塊蛋糕和一副pū kè。



    “普通的**會嗎?”



    “知道規則。”



    “好,發牌吧。”說著,鍾辛庭將pū kè拆開,遞給李建軍。



    李建軍認真的洗著牌,他不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麽。



    “吵嗎?”鍾辛庭忽然提問。這時候李建軍才注意到,周圍已經坐滿了來這娛樂的遊客,他們正熱火朝天的玩著遊戲,歡笑聲叫喊聲連成一片。



    李建軍隨手甩給鍾辛庭兩張牌:“隻能說我不是很喜歡這種環境,這顯得我更加孤獨。”



    鍾辛庭捏著兩張牌看了看,低著頭說:“那就把他們清走吧。”



    李建軍看著發給自己的牌,一張梅花4和方塊7:“這是他們的自由,我無權幹涉。加嗎?”



    鍾辛庭搭了一聲“加”然後舉起空著的右手打了個響指。



    “哎喲,不好意思,我媽媽出事了我可能要先回去。”



    “我想起我還有事要忙,真是對不起,改天請你吃飯。”



    “沒事沒事,我爸爸也給我來電,也正好。”



    “我女朋友要跟我分手我……”



    響指結束那一刻,似乎在這個咖啡屋的所有人都突然來了急事,原本興高采烈的大夥都在相互道歉,在短短幾分鍾內,整個咖啡屋就剩下李建軍和鍾辛庭兩人,環境一下變得安靜起來。



    李建軍假作鎮定的看著這一切,內心早就已經慌亂不已。



    “這是什麽情況。”



    “**。”鍾辛庭甩開手牌,一張紅桃8、一張梅花8和一張方塊5。



    李建軍扔掉手牌,重新開始下一局。他依然隨意的分配,然後查看自己的牌。



    一張梅花4和方塊7。



    不對,李建軍迅速翻開一旁廢棄的幾張牌,5張牌看了又看,沒有梅花4和方塊7。此時,他懷疑眼前這個男人其實是個魔術師,周圍一切都在他安排之下,這是一個娛樂huó dòng,他被迫參與其中。他不得不這麽想,因為這是他能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釋。



    “**,我又贏了。怎麽,有什麽問題嗎?”鍾辛庭甩開牌,用自信的眼神看向李建軍:“怎麽樣,感覺什麽不對了嗎?比如四周的環境。”



    環境?李建軍四處望了望,他隻知道這是一個咖啡屋,供人們休閑娛樂,其他還從未在意……咖啡屋?



    這哪裏是什麽咖啡屋!這根本就是一家西餐廳!李建軍汗毛乍起。從他來到這裏再到剛才,咖啡屋嘻嘻吵鬧的歡聲笑語還曆曆在目,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就身處在西餐廳了呢?再看看一旁忙碌的fú wù員,分明就是剛才端著咖啡上來的那個女人,為什麽他們就理所當然的在這家西餐廳fú wù?



    李建軍慌亂的站起身,手上的pū kè散落在桌上,無數張梅花4和方塊7展現在眼前。



    “這究竟是什麽回事?如果是惡作劇那你們成功了,不過最好在我生氣之前停下來。”李建軍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語氣,他非常激動,他需要有人告訴他,這隻是個玩笑。



    看著眼前的李建軍慌慌張張的樣子,鍾辛庭內心不由得有些得意。如果這個世界都是這樣有思想的人,他就能盡情的利用這些bug去玩弄他們,自己就像神一樣隨意控製這一切,這會是多麽美妙的一件事啊。



    隻可惜不然。



    正當鍾辛庭沉浸在娛樂這名無知的jǐng chá時,他突然注意到西餐廳的門口站著一個身穿黑色夾克的青年。



    鍾辛庭回過頭看向青年,青年也緊緊盯著鍾辛庭,兩人四目相對。



    不用懷疑,鍾辛庭從未如此肯定,那個青年是一個真正的人類,而且身上散發著惡意。顧不得李建軍的質問,鍾辛庭緩緩將手放到桌下,身子微微側到椅子邊緣。



    李建軍看到這個神秘的男人突然轉頭停止不動,也是好奇的看向鍾辛庭目光所到之處,這一看,一股透心的涼意從心襲來。



    熟悉的身影,李建軍記得清清楚楚,這個青年就是那個在夢裏對他們部隊進行屠殺的那個男人,那個所謂的“夢”最不能讓他釋懷的就是這張臉。然而,這張臉現在出現在他麵前,是否意味著那天的事情都是現實,如果真是如此,那現在活躍在jǐng chá局內部的那些,又是什麽東西?錯覺?既視感?巧合?



    行動跟不上思維,李建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就像一個手裏攥著zuò bì紙條,看著監考老師走下講台的學生,他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個情況,哪怕明知道監考老師懷疑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處理紙條。



    這名男子名叫謝沉,激進派成員,在家電城事件中負責阻擋支援的jǐng chá。能用bug攻擊和保護自己的他輕鬆的就滅掉那些沒有思想的npc,在最後卻發現這些npc當中有一名jǐng chá是個人類。謝沉沒有選擇殺掉他,反倒是放了他一馬,期待在事件結束後試著看能不能將他拉入激進派,那個人類jǐng chá就是李建軍。李建軍因職業問題,謝沉很輕鬆就調查出他的消息,礙於平時都在jǐng chá局工作,他一直沒有機會與李建軍溝通。打聽到今天李建軍有約出門,謝沉就想借著這個機會去見麵。而在他打開咖啡屋門時發現情況不對,似乎這附近有人惡意利用bug,篡改了咖啡屋和其他店麵的數據。他順著這些店麵一個一個看,最終看到了正在與李建軍交談的鍾辛庭。兩人四目相對,非本派係的就是敵人,已經習慣殺戮的謝沉沒有放過鍾辛庭的理由,藏在身後的手已經緊緊握住bǐ shǒu。



    一陣凝視之後,謝沉扔出bǐ shǒu,bǐ shǒu劃著直線飛向鍾辛庭。



    既然對方已經動手,自己也沒有必要繼續保持善意,鍾辛庭沒有殺過人,但調查派那一次訓練殺死的npc卻不少,加之與林可有過一戰,對奪人性命這事已經看開了,哪怕對方也是殘存不多的人類。對方不是刑官,自己並非毫無勝算。



    隻是現在對方的能力尚且不知,除了防禦最好還要躲避。鍾辛庭抓起桌子放到胸前抵擋,貓下身子往右側規避。右手抽出mp5機槍向後方玻璃掃射。



    bǐ shǒu直直插在桌上沒有其他變化,謝沉身旁的玻璃卻突兀的射出子彈。



    謝沉能規定一個速度,在他四周超過這個速度的物品的速度保持不變,方向會被扭轉,類似於反射的能力。子彈從玻璃射出的速度大於謝沉限製的速度,子彈改變方向方向將玻璃擊碎。



    鍾辛庭原本隻是打算打個出其不意,卻意外的逃過一劫,如果他直接射擊謝沉,子彈就會立刻調轉方向擊中自己。



    謝沉抽出bǐ shǒu,沿著過道衝向鍾辛庭。



    鍾辛庭雖不知道對方能力,但可以判斷槍對對方構不成威脅,在找到擊破方法之前,他打算利用這片地形去玩弄這個家夥。就這樣思索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從鍾辛庭內心迸發出來。對方不是刑官,對刑官無用的技巧這回可以用上了。他就像回到童年,那個隨意支配地上螞蟻生死的少年。



    謝沉因為bug限製無法遠戰,他因此練就一身好身手,除了像李建軍這類受過專業訓練的jǐng chá,一般人不是他的對手。謝沉憑借靈敏的步伐來到鍾辛庭身前,舉起bǐ shǒu斬擊。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一旁的李建軍嚇了一跳,從剛才的飛刀到身旁男子的射擊,他的頭腦根本無法處理現在的狀況。但作為一名jǐng chá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應該做些什麽,他一個箭步跨到謝沉前方,右手接住謝沉下落的手腕,左手肘擊謝沉胸口。



    謝沉沒有想到這個普通人會反擊,更沒想到他的反應如此迅速。謝沉隻覺得胸口一悶,向後退了兩步。事情還沒完,謝沉在後退時,注意到腳下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捕獸夾,這一腳下去他的腿可就不保。



    情急之下的謝沉立刻降低限製的速度,在捕獸夾快要夾住謝沉的腳時,速度方向瞬間改變,捕獸夾被打開,謝沉踩著地麵向後跳脫離陷阱。鍾辛庭見狀向謝沉上方的屋頂扔出一個咖啡杯,咖啡杯在bug作用下變得異常堅硬,將屋頂砸了個粉碎。



    是的,整個屋頂都變的粉碎,鋼筋水泥構建的屋頂就像紙糊的一樣脆弱。混凝土夾雜著鋼筋水泥向下墜落,坍塌的屋頂徹底毀掉這個西餐廳。樓上的雜物和顧客紛紛掉下來,在這一層就餐的人被砸得叫喊不止。



    鍾辛庭壓著李建軍的頭躲在桌下,碎石落在桌麵上叮當作響,桌子十分堅硬,形成盾牌完美的保護二人。



    李建軍狼狽的護住自己的頭,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他需要有人給他解釋。 



    “這究竟是什麽回事?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鍾辛庭注視著謝沉的位置小心的說:“沒什麽,豆腐渣工程,正常現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李建軍大聲叱問。



    “小聲點!有時間再說。”鍾辛庭壓低李建軍的身子,丟下一句話從桌子地下跑出來,踩著廢墟向大門反方向狂奔。



    麵對突然塔防的屋頂,謝沉翻滾出門外,你快擦身而過,沒有受到傷害,在鍾辛庭逃跑後他同樣踩著廢墟追趕。



    李建軍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這仿佛不是他能插手的事件。然而他知道自己是個jǐng chá,哪怕再情況再不樂觀,他也必須對此作出反應。他拿出diàn huà撥打局裏的號碼,diàn huà接通,傳來老成而又熟悉的聲音。



    “小李啊,遇到了什麽情況?”



    “靠市中心咖啡屋發生恐怖襲擊,請求支援。”李建軍急促的說到。



    “你說什麽!”diàn huà那頭聲音變得警覺:“快將具體位置告訴我!”



    “好的,那麽我向您匯報一下具體情況……”



    幾分鍾後,李建軍掛斷diàn huà,他鬆了口氣。diàn huà那頭的劉警官沒有像電視劇裏的讓他遠離這場事件等待支援,而是下達命令讓他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去調查。



    不需要直覺,發生的這一切都在告訴他這件事絕不簡單,如果這世界真的有超自然現象,就變相說明那天他經曆的一切可能不是夢境那麽簡單。可若不是夢,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



    再想下去隻會讓自己更加迷茫,李建軍做了幾個深呼吸,鼓起勇氣,向著遠方的爆炸聲跑去。



    



    鍾辛庭本以為謝沉不是刑官,沒有無解的應變,自己能很快甩開他反擊。但是他錯了,謝沉是一個真正的人類,有思想會思考,不像刑官隻是一堆死板的數據。利用各類bug穿牆和幹擾,謝沉總能跟上自己。更讓鍾辛庭緊張的是,謝沉的表情略顯猙獰,隱藏著一絲絲的自信,那個表情鍾辛庭在**山的臉上見過,那是他噩夢的開始。



    不能在陽光下huó dòng,鍾辛庭的移動路線受到相當大的限製。跟在後方的謝沉穩穩的鎖定住目標,慢慢拉近距離。能卡bug的地方都有一定限製,哪怕突然消失,謝沉也能根據這些能卡bug的位置找到鍾辛庭。



    由於陽光的存在,兩人無法穿越馬路,鍾辛庭漸漸逼近這塊區域的邊緣。當兩人到達這兒的服裝pī fā市時,鍾辛庭決定不再繞彎,戰鬥開始打響。



    先由前方的鍾辛庭發起進攻,一個響指之下,在謝沉身旁的三台風扇吹出狂風,數十件衣物飄向謝沉。



    謝沉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眯著眼睛勉強看到這些飄來的衣物像刀片一樣切開欄杆向他飄來,不用說,這些衣服帶有很強的切割效果。他順著風勢向後跳躍,試圖躲開這些衣物。誰知道剛向後起步,身子就重重撞在玻璃上。在他身後,一麵2米高的玻璃牆憑空出現。 “哼。”謝沉冷笑一聲,調低限製速度,風驟然轉向反吹,兩股氣流對撞,衣服在空中相互切割,短短幾秒鍾就變成無數的碎布屑。



    鍾辛庭注視著這些碎布片,它們在距離謝沉7米的位置形成小龍卷。以此推斷謝沉那個bug作用範圍為一個半徑7米的球體。



    謝沉走出危險區,躲到一旁的商鋪內。對方開始反擊,他提高了警惕,小聲的嘀咕幾個數字,調高限製速度,拔出兩把槍朝鍾辛庭所躲藏的位置射擊。



    原本嘈雜的市場突然出現一陣急促的槍聲,整個區域的人開始沸騰。大家先是安靜下來望向槍聲的發源地,在看到一個人拿著槍對著前方的屋子開火後,就如設定般慌張的逃竄。他們抱著頭叫喊著趴在地上,鑽入桌子底,藏在衣服後。整個服裝市場亂成一鍋粥。被作為目標的鍾辛庭背靠在翻倒的桌子下躲避子彈。桌子同樣被定義為無敵的模型,子彈無法穿透。



    對方不會做無意義的舉動,鍾辛庭集中精神隨時準備應對。果然,在謝沉一個響指之後,這些子彈全部變成炸彈,叮叮當當的落在鍾辛庭身旁,開場就將他逼入絕境。鍾辛庭沒有多想,看向左方瞬移到一旁的“花樣服裝店”服裝店大門,身影出現在大門的同時,原來的位置發生連環爆炸,那家服裝店變成廢墟。



    花樣服裝店年過50的老板還未能從槍聲裏回過神,身旁突然就出現一個人,另一邊還突然發生大爆炸,嚇得那是魂飛魄散,嗚哇嗚哇的大叫,一個勁的嚷嚷著菩薩保佑。鍾辛庭沒給他多叫兩下,抬手就是一刀,老板的頭滾落下地。在旁人看來,鍾辛庭就像冷酷無情的shā shǒu,下手沒有一絲猶豫。鍾辛庭不得不這麽做,自己卡瞬移的bug被這個老板看到,如果這些npc中隱藏著刑官和獵犬,那麽老板有可能在這個3分鍾結束後匯報給他們。



    無法再像對待人的生命一樣對待npc的生命,這也是鍾辛庭無法再對鍾小雨用心的原因之一。



    短時間的心髒停止對鍾辛庭來說已不算什麽,他忍著心口的疼痛舉槍向謝沉射擊。bug的作用都是同等的,就像喬本喬的火焰能燒到自己,如果謝沉能開槍射擊,那麽他也能。



    一顆子彈朝著謝沉腦袋飛去,能使用bug修正彈道,派係之間的槍戰都是非常可怕的。



    比起鍾辛庭靈活的頭腦,謝沉擁有著豐富的經驗,他在停火的瞬間再度降低限製速度。鍾辛庭在開槍的一瞬間立刻感受到耳朵旁呼嘯過一顆子彈,自己射出的子彈被反射了回來。



    謝沉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難對付,鍾辛庭壓力倍增,或者說自己想得還是太天真了些。不過剛才那一下之後謝沉沒有反擊,說明自己的推論正確,謝沉的能力應該是類似於反射的能力,卻又不完全一樣。



    或許自己能在謝沉進攻的時候反擊?鍾辛庭喘著小氣向右移動,手捏著zhào piàn藏在身後,再度藏身一家服裝店。



    謝沉慢慢向一旁的服裝店靠近,一步一步逼近鍾辛庭,他的身體緊靠在牆上,做好隨時反身掩護的準備。經驗告訴他,如果對方不笨,這時候應該意識到應該在他進攻的時候反擊。



    此時服裝pī fā市目睹到這場交鋒的人都已經逃離,除開還在服裝城內部的人,偌大的pī fā市外部就剩兩個人,空蕩蕩,場麵寂靜。謝沉作為追捕一方再次打開沉默,借助幾張紙條和桌子的抽屜,6把ak被謝沉從桌下搬運出來。這6把ak浮在空中,朝著鍾辛庭所在位置開火,它們被設置為無限子彈,謝沉借助ak的彈幕向鍾辛庭所在位置逼近。



    又是子彈封鎖路徑,鍾辛庭慶幸這回它們沒有變成炸彈,他透過縫隙觀察到謝沉向著自己走來,用手擺弄著自己的手表,看了看zhào piàn,他的機會來了。



    在謝沉距離鍾辛庭20米時,鍾辛庭用力掀開盛放衣服的桌子,握著一個長長的鐵棍向謝沉衝去。



    桌子被鍾辛庭貼上紙條,桌麵朝著謝沉快速飛去。



    謝沉看著這些雜物飛向自己,猜測鍾辛庭可能會開槍攻擊,於是調整了限製速度。限製速度位於桌子和子彈之間,在他身旁的子彈改變方向反射回ak所在服裝店,桌子則依舊向他衝來。謝沉左手握槍,側身用右手快速推開飛來桌子,改變桌子的行動軌跡,再用目光鎖定桌後的鍾辛庭。



    奇怪的是,他看到鍾辛庭手裏握著的是鐵棍而不是槍,心有顧慮。不過他還是提高了限製速度,左手舉槍射擊。



    在謝沉舉槍後,鍾辛庭設置的時間到。那張本該飛向遠方的桌子憑空出現在謝沉麵前,由於距離很短,謝沉的左手穿過了桌子,卡在中間。看著桌子突然又回到了眼前並且卡主自己的手,謝沉大吃一驚。



    鍾辛庭側過身子,保證自己不被ak射中的同時,躲開謝沉shǒu qiāng的槍口,將鐵棒橫甩。



    謝沉左手雖然卡在桌子上行動不便,但桌子仍然具有速度,他接著桌子的慣性將身體側向左邊,然後右腳踩地,左腳頂著桌子,帶動桌子旋轉,用以格擋鐵棍。



    鍾辛庭的鐵棍毫不猶豫的掄向桌子,原本安靜的鐵棍在觸及桌子後立刻發出巨大的機器轉動聲響。



    “電鋸!”謝沉意識到這個鐵棍是鍾辛庭修改過的模型,它的實質其實是一個電鋸。



    鐵棍,或者說是披著鐵棍模型的電鋸切割著桌子砍向謝沉,桌子化成漫天木屑。謝沉左手卡在沉重的桌內,行動受到限製,根本毫無反抗能力,隻得被迫瞬移,來到不遠處另一家服裝店。



    目標在鍾辛庭眼前消失,鍾辛庭順勢向右邊望去。瞬移有一定的條件,需要找到坐標,謝沉左手被巨大的桌子卡主,格擋自己攻擊時他自身右側的視線會被遮擋,而他也看不到身後的環境,前方又是自己,唯一能逃的隻有左邊。果然,鍾辛庭右邊 一家服裝店門口,謝沉捂著心髒半蹲在地。



    似乎距離超過了13米,謝沉心髒停止的時間為兩秒,這對於鍾辛庭來說是個機會。鍾辛庭迅速扔掉手中的鐵棍一分為二卡bug轉為shǒu qiāng,左右兩把連射6槍。



    開槍之後鍾辛庭意識到不對但為時已晚。他原本打算趁謝沉心髒停止的時刻攻擊,謝沉就沒辦法在因痛苦導致頭腦不清醒的情況下開啟反射,自己的射擊就能命中。事實上這點鍾辛庭預料得沒錯,謝沉確實來不及調整限製速度防禦攻擊。



    問題出在射擊的精度上。借助bug引導,他們能在200米開外射中停在針尖上的蒼蠅,擁有可怕的準度。但同樣,由於瞄得太準,對方不需要用誇張的方式去躲避,很簡單的讓身體偏移原來的位置,子彈就不會神射中。如果不對對方的行動做出與預判性的射擊,子彈就很難命中移動的目標,鍾辛庭在反思與醫生一戰時就發現了這一點。



    謝沉帶著自信的笑容向右滾了一圈,子彈跟在他身後給服裝店增添了6個彈孔。



    鍾辛庭錯失了一次機會,他轉身將6把無限射擊的ak打掉,再度向後退隱藏在建築內。



    謝沉看著自己的左手,回想剛才那一幕,他思考著對方可能的能力。不過他很快就放棄了,思考並不適合他,他浪費了自己5秒鍾,他的能力給了他安全的保障,他隻需要思考怎麽進攻即可。望著這片服裝的海洋,謝沉調低了限製速度,踏步向內走去。



    鍾辛庭一邊逃一邊拍照,一股好勝的氣焰占據他內心。他曾經是個窩囊廢,現在知道了自己是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人類,他要證明自己。看著距離夠遠,他走進服裝城內部,來到了一家叫“紅梅衣酷”的服裝店。由於這裏位於服裝pī fā市場比較深的地方,這裏的人似乎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一位上了年紀的大媽看到鍾辛庭狼狽的進來,好奇的問道:“哎呀,這位小帥哥,外麵發生了什麽事啊吵吵鬧鬧的?”



    鍾辛庭瞥了一眼這個大媽,估計也是個npc,沒有給予回答,看著zhào piàn思考下一步動作。



    “哎呀,說說嘛,不要那麽冷漠,你這看什麽啊,我瞧瞧。”一旁大媽的朋友湊熱鬧的接話,邊說邊扯鍾辛庭手上的zhào piàn。鍾辛庭懶得搭理這些家夥,拿出記號筆標記zhào piàn位置。



    “小夥子,你好歹說句話啊。”一旁的老大爺似乎看不下去了:“有心事?”



    “哎喲,說不定是失戀了,你看他看相片入迷得。”



    “噓,別讓他聽到,你真不懂事。”



    “沒事,我就瞎說說,難不成還給我說中啦?”



    “你這人就是嘴巴大。”



    一旁的大叔大媽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自己,鍾辛庭越發不是滋味,他隻覺得很煩,輕描淡寫的從腰間拔出shǒu qiāng扣下扳機,等槍響結束,那個紅梅衣酷的老板娘已經倒在地上,鮮紅的液體從額頭開始蔓延。



    看著這個年輕人毫不猶豫的開槍shā rén,四周的圍觀群眾一哄而散,驚恐的大叫。



    “救命啊!shā rén啦!”



    “你!你什麽意思?”



    “啊梅!啊梅!啊啊啊啊。”



    場麵再度炸開鍋。



    這段喧鬧同樣吸引到了謝沉,謝沉一梭子彈橫掃,除了鍾辛庭,其餘npc全躺。服裝市場變成了屠宰場。



    謝沉:“怎麽,躲還鬧出那麽大動靜?”



    鍾辛庭看著這滿地的屍體,內心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就像變了一個人。這片血光和深紅仿佛在吞噬他的靈魂,把他拉下黑暗的深淵。可他還是強迫自己摒棄這份雜念,因為這種動搖在戰鬥中是很可怕的。他安慰著自己,他們隻是npc,隻是雜兵。



    謝沉沒有任何猶豫,子彈從機槍射出。鍾辛庭橫向閃進後紅梅服裝店躲避,子彈跟隨著鍾辛庭的位移打在服裝店上啪啪作響。



    正準備從服裝店穿牆出去的鍾辛庭在進入更衣室時突然撞到了什麽,接著就聽到一聲稚嫩的叫聲



    “啊,你壓到我了。”



    一個3歲大的小女孩。



    “他們把爺爺奶奶怎麽了?為什麽爺爺奶奶都在地上睡覺?”



    鍾辛庭看著這個小孩,想到了一個很好的主意。他朝小孩打了個響指。



    “去抱住外麵的叔叔。”鍾辛庭說完,再對著小女孩拍了一個手掌。



    小女孩原本可愛天真的表情變得茫然,如同一個機器人般,抱著她的小火車向謝沉走去。望著小女孩一顫一顫的背影,那股說不出的感覺再次出現。



    冷靜,鍾辛庭,小女孩隻是個npc,她不會疼痛,不會傷心,不會死亡,她的人生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