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也許……你不想假裝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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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真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家夥,他有時會在不經意間來到,有時又會與你擦肩而過,開一個小小的玩笑。這個由程序構建的世界應該沒有死神吧,要有的話,應該叫死神ruǎn jiàn?總而言之,這位死神從停車場走了一遭,他已經離開了。
gm的神情變得嚴肅,他快速蹲下身子,雙膝跪地,將兩隻手背在身後。
停車場發生了變化,四周的鐵牆消失。地上的碎石填補到破損的支柱上將其修複,天花板的大洞也被迅速填上。地上殘損的運鈔車如時光倒流般恢複,受到gm的指令滑行到各個停車位。牆體、地麵由爆炸產生的黑色區域被刷新,不知何處脫落的水泥塊、石塊被清除。斷裂掉落的日光燈緊貼回原來的位置,斷裂的電線接通後它們重新放光。
整個停車場在4秒的時間內變得如同他們剛進來時的一樣,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gm跪在地上,在他的身後顯現出兩個頭戴麵罩的劫匪,劫匪一隻腳踩在他的背上,雙手舉槍用槍頂著他。另一位劫匪以同樣的方式挾持著另一位人質。gm的身旁刷出一輛運鈔車,車門敞開,車鎖留下被子彈射擊的痕跡。運鈔車內,兩個劫匪正在慌忙的搬弄裝著鈔票的xiāng zǐ,還有一個劫匪坐在運鈔車駕駛位,右手正拆卸著方向盤下的車鎖。車旁的地麵還刷新出一箱翻倒的鈔票,這些鈔票散落在地麵,給場景增添一分淩亂。
以gm和挾持他的兩個劫匪為中心,半徑為13米的區域刷新出七個手持槍械的警務人員。他們壓低著身子,舉著shǒu qiāng,槍口對準劫匪。劫匪的右側方,兩名警務人員躺倒在地,地麵布著零星的血跡。這兩名警務員頭上,兩根被修複的日光燈脫落,連著電線,半吊著懸掛在半空中。
於此,現場變成了五名持槍搶劫犯挾持著人質想要逃跑,銀行內部的保衛人員將其包圍的畫麵。
孫翔和李秋芳很是疑惑,他們隻知道gm停止了進攻,至於為什麽,他們一點都不知道。
“啪啪啪啪啪”淩亂的腳步聲從停車場前hòu mén傳來,數十名特警將劫匪團團圍住。
“不許動,蹲下!”
“放下你們手中的wǔ qì,雙手背在身後。”
“給你們三秒鍾時間,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我警告你們,如果有危險的動作,我們就開槍啦。”
稀裏嘩啦的一陣喧囂,警方與劫匪展開了鬥智鬥勇的交鋒。
事情發展得太突然,李秋芳和孫翔躲在角落看著這場鬧劇。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們有種奇怪的感覺,自己好像是得救了。
十分鍾後,jǐng chá擊斃了一名劫匪,成功解救了兩名人質。確保人質安全後,其餘的jǐng chá也湧了上去,將剩餘四人活捉。
最終,警方留下四名jǐng chá處理死掉的劫匪,其餘人員羈押著活著的四人離開停車場,作為人質的gm和另一名npc則跟隨著警方回警局做筆錄。
“哎呀呀,還是死了一個。”一名jǐng chá的歎息打破空氣的寧靜。
“切,這種垃圾死得越多越好,好好的什麽不學,學人家搶劫,活該。”另一名jǐng chá憤懣答話。
“你不懂我的意思,這種人最好先關他個幾年,讓他體驗同性的關愛,再拿出去槍斃。”第一名jǐng chá反駁到。
“你看你什麽思想,你要體驗來自我的關愛嗎?”
三名jǐng chá傳來猥瑣的笑聲。
“嚴肅點,這裏還死著人呢。”
“哎,他死他的,你還怕把他吵醒啊。”
“說不定哦,萬一他還是個處男……”
三人間又是一陣笑聲,而其中,一個年輕的身影正嚴肅的盯著地上的屍體。
一名武裝jǐng chá過去拍了拍那個年輕身影的肩膀。
“哎,第一次見到死人,是蠻不舒服的。如果你想往我們這邊發展,這你得適應哦。”
“看到恐怖分子有過激的行為,你猶豫了,倒下的就是你。一個好人換一個壞人,劃不來的。”另一名jǐng chá補充。
“你好像是知道是這裏出問題的那個jǐng chá啊,你叫什麽啊,你怎麽知道這幫東西在這裏?”
“哦,我叫李建軍,我接到了一個報警diàn huà,是他告訴我的。”
李建軍握著shǒu jī,回想著剛才的diàn huà。他跟著劉警官來到這家銀行,因為自身等級問題,他沒能安排到銀行內部搜索,隻負責在銀行外疏散群眾。老實說,聽到劫匪可能帶槍時,他也沒打算進去。
銀行很大,15層樓高,進入銀行後特警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的前進,這導致時間過去很久,特警們都沒找到罪犯。當然,係統在gm發布出製裁完畢的xìn hào前,特警都不會找到罪犯。
李建軍並不著急,他隻需要負責疏散銀行外的人,銀行內的問題他不用操心,那與他無關。可是,正當他悠閑的等待任務結束時,一通diàn huà不適宜的打入他的shǒu jī,告訴他罪犯出現地下在停車場,著就直接將他卷入了這場事件。如果隻是普通的diàn huà,他不會在意,因為沒法確認真實性,甚至有可能是罪犯同夥的幌子。但是那個人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後,李建軍就不得不信了。
報案人告訴李建軍,他的名字叫鍾辛庭。
身為jǐng chá,知道了罪犯位置的他不能默不作聲,他向上司劉警官反應,告訴他情況。
如果是diàn yǐng,那劉警官一定會以各式各樣的借口拖時間,直到gm處理完畢。但係統無法判斷gm處理問題需要的時間,一味的阻止隻會讓李建軍懷疑jǐng chá的行動是否正確。為了讓這個世界看起來更為真實,係統做出了看起來最為正確的選擇——讓李建軍指引特警行動。
李建軍回撥diàn huà,號碼是空號。
“那個線民叫什麽名字?為什麽他會知道這些人的位置?”一名特警不解的問到。
“不知道,他沒有說。”李建軍沒有說實話,鍾辛庭在他的印象裏不是個壞人。
“那你有得解釋了,希望你不會有什麽麻煩。”特警拍了拍李建軍的肩膀,示意他要注意一下。
如果不是打diàn huà的人名叫鍾辛庭,這一切看起來就會變得正常許多,李建軍感慨到。他覺得這個世界或許還存在這他不知道的一麵,比如會有神秘的黑衣人,暗中默默維護著世界hé píng那樣,隻是他沒有資格去觸及。隻是不管怎麽想,除了“鍾辛庭”這個名字,這一次行動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不要再做白日夢了,腳踏實地的工作,這才是正確的出路。李建軍吐了口氣,告誡自己不要想得太多,他發現自己真是越來越天真了。
“就這樣沒事了嗎?”鍾辛庭坐在一張粉色的沙發上,一隻手端著一本畫冊,另一隻手揪著一隻兔子玩偶的耳朵,頭也不抬的問。他現在在林可的房間,房間裏滿是大大小小的玩偶,並且以兔子居多,充滿著少女的氣息。
“你不要揪它耳朵。”林可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哀怨著說。
兩個小時前,鍾辛庭剛剛把脊梁骨斷了的林可背回來。保守派卡了些小bug幫林可接回了骨頭。不過像鍾辛庭一樣,bug並不能完美修複,隻能迅速治療,林可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不懂你們女孩子的內心,這不就是一個玩偶嗎?”鍾辛庭不解的抓著兔耳朵,甩著兔子在空中轉了幾圈。他覺得這樣欺負一個小女生很有趣。
“快把它放下,你多殘忍。”林可有些緊張,好像真的很心疼那隻兔子。
“哎”鍾辛庭將兔子扔向林可:“跟我家那個一樣,把玩偶當小孩照顧。”說著,鍾辛庭意識到什麽不對,補充到。
“算了,她跟你不一樣。”語氣有些憂傷。
兔子落在林可身旁,林可伸了伸手,夠不著,扯了扯床單,把兔子拉了過來,一把抱在懷裏,撫摸著兔子的耳朵。
“你看,你把它弄疼了。”
鍾辛庭拍了下腦袋,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覺得自己仿佛在跟一個幼兒園小朋友在交流。
“你還呆在這裏幹嘛?我救了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大家抵消了,你可以回去了啊。還想在這欺負我的兔子們嗎?”林可淡淡的說著。
鍾辛庭將畫冊扔到一邊:“救我的可不是你,要說感謝,我真感謝你當時沒有殺我。”
“但是剛才我就想殺了你,不是嗎?”
“我知道。”鍾辛庭伸出左手,看著那閃爍的綠燈,歎息道:“我也知道你為什麽會殺我。”
“哦?說說看,看你猜對了沒有。”
鍾辛庭搖了搖頭:“算了,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是覺得……算了。”
鍾辛庭支支吾吾,他想說些什麽,但是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害怕突然說出來會顯得很唐突。迷茫,很煩,總有東西憋在心裏,說不出來。
林可打了個響指,房間的門關上,插銷轉動著鎖死。
“怎麽說我們也經曆了生死,大家都互相救過一次,我們來玩個刺激的遊戲吧。”
“哦?什麽遊戲?”鍾辛庭很感興趣。
“真心話!”林可嚴肅的吐出三個字。
“哈?你腦子想的什麽啊!為什麽我要跟一個不是很熟的人玩這種奇怪的遊戲啊。”鍾辛庭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擺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因為我漂亮啊!”林可做了個剪刀手橫在眼前。
“嗬”鍾辛庭無話可說。
“哈哈,開個玩笑。你看看,你是調查派的,我是保守派的。我們又不是同一個派的,為什麽我們能在一起聊天,因為我們是朋友嘛。”
“xiǎo jiě姐,拜托。我還不覺得我們能達到朋友那個份上。”鍾辛庭啞然失笑。
“那你是看上我了?”
“你神經可真大,我可是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的人?”林可搶過話題。
“可以不提這個嗎?”氛圍剛剛變得輕鬆愉快,卻又馬上被這承重的話題冷卻。
“不行,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最喜歡的人是誰?”林可追問到。
“喂,我什麽時候同意玩這個遊戲了?還有,為什麽你先提問啊?”鍾辛庭已經陷入了林可的思維當中,他感覺到自己的智商在飛速下降,腦子當機。
“說嘛,反正你也能問我三個問題,不虧。我保證誠實的回答,包括我是不是處……哦,哈哈。”林可調皮的挑逗著鍾辛庭。女孩子嘛,汙一點才可愛。
燈光有些昏暗,是錯覺嗎?鍾辛庭回頭望了望,天色已黑。他看了看牆上的兔耳朵掛鍾,已經9點了。種種緒湧上心來,不知道為什麽,夜晚總是會讓人的思維變得活躍。白天無論做了什麽他都不會有感覺,但一到晚上,一躺在床上,那些陳雜的事就會一一浮現在腦海中。有時候他甚至會後悔到流淚,哀怨著白天自己的所作所為。
“先說,我可不保證說真話。”鍾辛庭抬頭望著林可,他的表情不再是隨意,變得有些沉重。
“沒關係,大家談談心嘛,如果兩個人能互相說真心話,那就說明能做真正的朋友咯。以後在戰場上看到你我就可以放過你了。除非你變了。”
“好吧。”鍾辛庭頓了頓,示意他要開始回答她的問題了。
“我最喜歡的人是鍾小雨。”鍾辛庭嚴肅的回答。
“哦?”林可瞪大眼睛,抱緊她的兔子:“可是她不是個npc嗎?”
刺耳的問題,這也是鍾辛庭一直逃避的問題。每次提到他的父母,鍾小雨時,他都會以沉默代替。這一次林可直接將這個問題擺了出來,截斷了他的退路。
鍾辛低著頭,兩手搭在膝蓋上,沉痛的說到:“是啊,她明明隻是個npc,沒有意識,又沒有感情。就像你們說的,她就是一個會根據需要不斷彈出來的對話框。可是……”鍾辛庭說得很小聲:“……可是,我就是想跟她在一起,想履行我曾經對自己許下的諾言。”
憂傷的話題。想象著,相互深愛著的兩人,因為家庭,社會,等因素讓他們看不到二人的未來,大家都選擇了沉默。隱藏著自己的內心,告訴對方他們朋友。欺騙自己與一個條件很好,覺得能讓父母和自己和孩子都過上好生活的人成為伴侶。美滿的婚姻,不錯的生活條件,讓人羨慕的伴侶。是啊,在外人看來,這可真是不錯,讓人羨慕。可是誰又知道,在這洋溢著幸福的笑臉下,一顆受傷的心正隱藏著心愛的人牽著陌生人手的痛楚。
林可:“唔,那不錯啊,有個喜歡的人,多好。我也想有一個可以真正喜歡的人。”
鍾辛庭:“可惜,她隻是個npc。如果是個人,那該有多好。所以,我情願不知道這一切。”
林可:“沒關係啦,忘掉那個bug,她不也是一個很可愛的妹子嗎?”
鍾辛庭搖了搖頭:“做不到,我無法欺騙自己。好吧,下一個問題。”
林可:“好的,那我問了。在這個世界,你最想要做什麽?比方說,我喜歡畫畫,我想成為一個畫家。你呢?”
林可滿臉的期待。
鍾辛庭靠在沙發上,右手搭在胸前,摸著自己的口袋。
“唔……曾經的夢想是賺大錢,現在錢隻是個數。現在嘛,我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是什麽,為什麽我們會在裏麵,這個世界因什麽而誕生,有沒有出去的方法。大概就是這樣。”
林可看著天花板,仿佛沒有聽到鍾辛庭說了什麽。
“好像是我的問法有問題,那下一個吧。”
鍾辛庭:“你不打算追問了嗎?”
“如果出去了,你想做什麽?”
這一次,林可也不再嬉笑,她變得有些憂鬱。精致的臉龐,水潤的肌膚,輕柔的長發,在昏暗的燈光襯托下,她就像一個俊俏的公主,被困在冰冷的城堡。她期盼著有一天會有王子騎著白馬來到窗下,帶她逃離這個冰冷的牢籠。可是她又畏懼窗下的那個陌生人會不會是邪惡的魔王,外麵的世界又是否會如地獄般可怕。
這個問題將鍾辛庭問得啞口無言。
鍾辛庭搜索著腦子裏的每一個角落,始終無法得出dá àn。
“如果這個世界的神累了,他跟你們說‘你們出去吧’,那麽出去之後,你要做些什麽呢?”林可微微的低下頭,深深地凝視著鍾辛庭的雙眼。
林可的床很高,鍾辛庭要抬著頭才能與她對視。看著那深邃的雙眼,鍾辛庭產生了錯覺,林可仿佛變成了天使,低下頭傾聽著他的願望。
“不知道。”鍾辛庭避開林可的目光,他就像一個沾滿淤泥的陰影,林可的光芒讓他感到難受。
“可以換一個問題嗎,我真的不知道,抱歉。”
鍾辛庭很迷茫,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想要做的事。這段時間裏,他為調查這個世界做了很多事,他一直在反抗這個世界。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萬一反抗成功,自己還活著,之後應該怎麽辦。或許真的就像林可所說的,他隻是為了反抗而反抗,沒有任何目的?
“不行,我想不出其他問題了。”
鍾辛庭低著頭,猶豫了一會兒。
“好吧,能給我你的diàn huà號碼嗎?等我想出來了再告訴你。”
“可以。”林可打了個響指,一張小字條落在鍾辛庭肚子上。
“好吧,輪到你問了。”林可又恢複了調皮的表情,好像剛才的陰霾已經散去,遊戲重新開始。
“如果有一天,你變成了你所討厭的人,你會怎麽辦?”鍾辛庭意味深長的問道。
他不是在問林可,他是想知道,如果是別人,他們會怎麽做。
“我啊?一般不會吧,變成自己討厭的人。我會在清醒的時候給自己樹立一個方向,對,一個方向,然後這個方向提醒我我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如果我哪天走歪了,我就停下來,找找我的方向,然後改過來。”
“可是,如果你發現你已經走遠了,已經回不到原來的方向了,那怎麽辦?”
林可想了想,擺出一副嚴肅表情的說道。
“那那個林可就要受到懲罰了!”
鍾辛庭疑惑:“啥?我說的不是另一個你,就是原原本本那個你啊。”
“對啊,可是你想。現在的我,是一個善良,可愛,天真的林可。如果我變成了一個邪惡,糟糕,下賤的林可,那還是林可嗎?”
“不懂你的意思。”
“笨啊,你看。雖然我的身體還在,但是原來善良林可的思想已經全部死亡,一個邪惡林的思想可占據了這個**。你想想,善良的林可在a城市生活,邪惡的林可在b城市生活。她兩個城市的鄰居會認為這兩個林可是同一個林可嗎?邪惡的林可就應該受到懲罰!”
鍾辛庭明白了,林可是唯心主義。當一個善良的人變得邪惡,那麽原來那一個善良的人已經不在,完完全全變成了另一個人。那麽,如果有一天善良的人格回歸,那他就應該在他再次消失前,懲罰那邪惡人格的人。
那麽自己現在該怎麽辦,殺掉自己?
“會問這個問題,我覺得你還有救。找個方向吧,時時刻刻告訴自己不要變壞。怎麽樣,現在加入保守派還有兔子玩偶贈送哦。”林可舉起她的兔子搖了搖。
“讓我想想。第二個問題。有些事情憋得慌,你會怎麽辦?”
“我嗎?我的話,我會找好朋友說出來。而且是最好的朋友,能談心的朋友。憋在心裏多不舒服,如果沒有一個能交心的朋友,我應該也沒那麽快樂吧。”說完,林可環顧著她的房子,好像在尋找著什麽。
“哦。”鍾辛庭不再追問,林可的話觸動了他的內心。在得知這個世界真相之前,他很樂意跟鍾小雨分享他的內心,常常在diàn huà上打字互相抱怨。每一次倒苦水,鍾小雨都能跟他聊一大串,這讓他的生活沒那麽沉悶。可是知道鍾小雨不過是一個npc之後,他開始隱藏自己的內心。他無法與調查派的人交心,無法與npc交心,所有的痛苦和不滿都由他一個人承擔。第一次bug戰時,刀刃貫穿手心,第二次與謝沉交鋒時,絕處逢生。他多想告訴別人,他有多努力,他有多害怕。可是沒有能夠信任的人。
鍾辛庭又看了看他的手表。
“時間不早了,你安心養傷吧。我先回去了。”鍾辛庭起身告別。
“那你的第三個問題呢?”
鍾辛庭拉開房門,轉了個頭,給了林可一個笑臉。
“如果我現在問了,那以後還有什麽借口找你聊天?”
說完,房門被鍾辛庭關上。
離開林可房間的鍾辛庭站在一條破舊的走廊上,捂著自己的頭。他為自己剛才說出來的話感到尷尬,他覺得自己好蠢,像個想交朋友又不好意思的小學生,用拙劣的語句去搭訕。這也是他為什麽馬上就離開林可房間的原因,實在是太難為情了,好在走廊的空曠讓他緩解了過來。
bug隱藏了林可的房間,身後的門連接回原來破舊的小屋。9:30,太陽已經入睡,月亮掛在半空,月光淺淺的灑在地麵上,模糊不清,看不出虛實。
鍾辛庭用手背敲了三下沾滿灰塵的扶手,中指一扣,從扶手空洞上摳出一把雨傘。撐開雨傘,躲進雨傘的影子裏,看了看方向,朝著調查派的基地走去。
陰影之下的生活已經足夠痛苦,若是再將真實的內心隱藏在陰霾,人生就會徹底墮入黑暗。
藏匿於世界的陰影之下,喪失真實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