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大的興趣是什麽？沒錯，就是逛街。她們可以穿著高跟鞋，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圍著商場一個上午，這一特性被係統發揮得淋漓盡致。鍾辛庭拎著四個手提袋，滿是疲憊的坐在休息區凳子上。他喘著粗氣，仰望著蹦蹦跳跳的鍾小雨，不可置信的思索著。她不就是個npc嗎，弄這麽大包小包有什麽意思，又不會開心，這難道是係統對他的一種折磨？

    

    雙手已經被繩子勒出兩道紅紅的印子，可見鍾辛庭“傷”得不輕。

    

    兩件衣服，一雙鞋子，幾件內衣，一條褲子還有一個包，這些都是鍾小雨的“戰利品”。

    

    “小辛辛，休息夠了沒有，我想看看連衣裙。”鍾小雨站在鍾辛庭不到一米的地方，雙手擴著嘴巴，小聲的“喊”到。

    

    今天是9月29日，距離鍾辛庭去送死的日子還有兩天。鍾辛庭謊稱幫朋友設計了一個ruǎn jiàn，賺了一小筆錢，帶著鍾小雨逛了兩天。昨天去公園，今天就在這購物，結果鍾辛庭發現購物遠比逛公園要累上十倍。

    

    鍾辛庭擺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小公主，微臣實在是走不動了。”

    

    鍾小雨一臉嫌棄：“瞎說，我都不累，你喊什麽，才走了一個上午，平時我跟小蘋果逛一天都沒事。”

    

    鍾辛庭歪著頭：“那是你，要你陪我打遊戲，你不是一個小時就喊暈了嗎。”

    

    鍾小雨跳上前瘋狂的揉搓鍾辛庭的頭發：“呀呀呀，就因為你打遊戲，所以才這麽容易累，再不起來我把你的裝備都分解了哦。”

    

    鍾辛庭苦笑著站起來，內心充滿無奈。他不是沉迷遊戲，隻是在這個不真實的世界，完全虛擬的遊戲比現實更有意思。

    

    至少他能很隨意的殺死那些怪物，而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剛剛站起身，鍾辛庭口袋裏的diàn huà就響了起來。

    

    “等等，我接個diàn huà。”鍾辛庭一邊放下包，一邊掏出shǒu jī。

    

    鍾小雨一屁股坐在鍾辛庭的位置，拖著臉，可愛可愛的問：“喲，搞婚外戀嗎？”

    

    鍾辛庭一個手掌推了推鍾小雨的腦袋：“就你事多，嗯好，不是說你，好的，找我什麽事。”鍾辛庭接著diàn huà，聽著對方說了些什麽，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不一會兒，他掛了diàn huà，找個借口向廁所走去。

    

    “怎麽，突然有什麽事？我現在很忙，快說。”鍾辛庭急促的說。

    

    邱玲笑了笑，撩起她酒紅色的頭發。

    

    “怎麽，覺得我今天怎麽樣？”

    

    等邱玲說完，鍾辛庭才遲鈍的發現，邱玲跟平時大有不同。

    

    “嗯，米藍色的長裙不錯，這頂草帽也很好看，很漂亮……”

    

    沒等鍾辛庭誇獎完，邱玲就一臉鄙視的插了個話：“去去去，你平時就這樣誇人的嗎，你女朋友可真不幸。”

    

    鍾辛庭臉有些微紅，很不好意思：“哎，我也不知道怎麽說，不會形容，不過真的很漂亮。”

    

    邱玲閉著眼睛，喘了口氣：“得了吧，撩妹技能為零，虧你能找到女朋友。好的，說正事吧。”

    

    鍾辛庭：“什麽事，我那邊還在等著。”

    

    邱玲：“嚴鬆要我通知一下你們，明天中午12點左右開始行動。為了防止被gm懷疑，最好化個妝。”

    

    鍾辛庭盯著邱玲的眼睛，疑惑的問：“化妝？”

    

    “比如這樣。”說著，邱玲將一張藍色的紙片含在嘴中，閉上左眼，再將一張同樣大小的藍色卡紙貼在頭發上。手指捏住卡紙，將卡紙對折包住頭發，順著頭發將卡紙拉下。當卡紙被邱玲拉下時，她的頭發從卡紙包裹住的地方開始變藍，順勢蔓延至所有頭發，差不多隻用了一秒鍾的時間，邱玲的頭發就全部變成了藍色。

    

    鍾辛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像明白了怎麽一回事。

    

    “了解，還有什麽事嗎？”

    

    邱玲白了他一眼：“沒了！陪你女朋友去吧。”

    

    鍾辛庭聳聳肩，屁顛屁顛的向著鍾小雨走去。大概兩分鍾後，鍾辛庭又重新提上大包小包，跟著鍾小雨，奔波在各大商場。

    

    晚上7點，鍾辛庭一頭栽倒在床上。鍾小雨家裏來了親戚，今天這個小屋隻剩他一個人。

    

    鍾辛庭累得夠嗆，他幾乎倒頭就能睡著。他躺在床上思索著，明天，他生命的最後一天應該做些什麽。

    

    靜靜的讓人困倦，鍾辛庭意識越來越模糊，很顯然他已經撐不住了。

    

    睡覺吧，這樣明天才能有好精神。鍾辛庭支起身子，翻櫃子找出睡衣，混混沌沌的就進了浴室。

    

    嘩啦嘩啦的隨意衝了兩下，鍾辛庭稍微清醒了一點，他用浴巾搓著自己的頭發，打開廁所門準備出去。出門的一刹那，鍾辛庭扭了扭頭，瞥見了鏡子中的自己。盯著鏡子裏那個虎頭虎腦的人看了幾秒鍾，他回想起好像有一件挺重要的事。思索了一會兒，他從地上撿起一張白紙，夾住自己的頭發……

    

    糟糕，鍾辛庭的手停在空中。不得了，自己好像忘了邱玲教他的bug，現在要打diàn huà去問嗎？

    

    對著鏡子猶豫再三，鍾辛庭突然回想起，好像自己也掌握了類似的bug。

    

    他穿著褲衩，努力回想，似乎在剛發現bug那會兒，自己就領悟到一個卡頭發顏色的bug。

    

    他抓起一根頭發，在手指上饒了兩圈，打了個結，沒有拉緊。接著從桌子上拿起一張橘色卡紙貼到頭上，左手用力拉緊頭發結，用力將頭發頭發扯斷。

    

    頭發仍然是烏黑亮麗，沒有一點變化。

    

    “嗯？”鍾辛庭有些驚奇，難道步驟錯了？

    

    又嚐試了兩次，頭發依舊是黑色，鍾辛庭失望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還是得去打diàn huà谘詢那個小姑娘啊。

    

    撥通了邱玲的diàn huà號碼，diàn huà很快就接通了。

    

    “邱玲，白天那個bug，能不能再說一下啊，我忘了……”

    

    diàn huà那頭傳來一陣數落，不過數落之後，邱玲還是耐心的教了起來。

    

    5分鍾後，鍾辛庭頂著一頭黃毛，對著邱玲連聲感謝。望著鏡子中那個怪異的自己，鍾辛庭啞然失笑。

    

    “你笑什麽，看到自己變得更白癡了？”邱玲仍在取笑著鍾辛庭。

    

    “沒其他事我先掛了哦，有問題你再找我吧。”說完，邱玲就“嘟”的一聲掛掉了diàn huà。

    

    鍾辛庭搖了搖頭，他沒想到邱玲也這麽有意思，看來平時兩人的交流有點少。

    

    既然bug已經掌握，那也就沒什麽問題了。鍾辛庭放下diàn huà，捏著黑色卡紙，準備變回來。

    

    站在鏡子前，鍾辛庭陷入沉思。

    

    好像有哪裏不對，是的，確實有地方不對。

    

    恐懼，慌亂，窒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整件事情絕對有不對勁的地方。

    

    鍾辛庭慌忙的抓起diàn huà，迅速撥打了邱玲的號碼，焦急的等待。他沒有發現，自己的呼吸不再平緩，心跳也變得混亂。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腦海裏誕生，是自己多心了，還是……

    

    “喂，邱玲嗎，我還有一個問題。”鍾辛庭壓抑著急促的呼吸，故作鎮定的說著。

    

    “什麽問題？怎麽剛才又不說。”diàn huà那頭傳來邱玲懶洋洋的聲音。

    

    “我想確認一下，還有沒有其它染頭發的bug？”鍾辛庭急切的詢問。

    

    diàn huà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嗯，好像沒有了吧。這個bug是從激進派傳來的，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bug，沒人會多想太多吧。好了，還有什麽事嗎？”

    

    “好的，謝謝，再見。”鍾辛庭掛掉diàn huà，腳一軟，渾身無力的靠在床上。

    

    沒想到，鍾辛庭一直擔憂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這是一個像遊戲一樣的世界，有bug，有npc。既然有bug，bug必然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一些小bug不輕易被發現，就算發現了也能迅速被和諧。但是一些**ug則可能影響到世界的正常運行，甚至會造成係統崩潰。

    

    如果一個遊戲崩潰了，那麽這款遊戲就宣告結束？

    

    不，遊戲不會結束。一般的遊戲，或甚至是網遊，都有一個東西——存檔。

    

    當有玩家利用bug對遊戲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時，遊戲商會清除掉bug，然後選擇回檔，讀取bug影響前的存檔，讓一切都回到正常狀態。

    

    沒錯，回檔。

    

    頭發換顏色的bug有兩個，一個是邱玲教的，大家通用的bug，另一個則是鍾辛庭兩個月前自己摸索出來的bug。現在他的記憶裏沒有在太陽下使用過這個bug的片段，也就是說，在曾經的某個時段，自己為了提醒今後的自己這個世界存在讀檔的情況，所以故意到陽光下使用了這個bug，讓它被和諧。換句話來說，這個bug被和諧，是因為在上一次的存檔輪回裏，自己暴露了這個bug。

    

    如果真的有回檔機製，那麽事情的麻煩程度就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輪回鍾辛庭沒少看，他一直覺得那些輪回裏的主角很傻。如果換做自己，要是知道自己擁有某種輪回的手段，他一定會兒好好利用這個能力，不斷的讀檔，完成他所要做的事情。

    

    輪回的主角擁有著輪回前後的記憶，可以知道什麽事件會對什麽事件造成影響，在下一個輪回就能避免犯同樣的錯誤。而這與鍾辛庭所認識的輪回不同，他現在麵對的問題非常棘手。在這個世界裏，輪回的主角不是他，他不知道輪回的關鍵點，也不知道輪回的目的。可以說他能發現這個機製，純屬偶然。

    

    鍾辛庭從桌子上抽出筆記本，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列出現在遇到的問題。

    

    首先，他在筆記本上寫了一行字。

    

    輪回的機製。

    

    輪回的機製很重要。如果知道了如何觸發這個輪回，那就相當於擁有了讀檔這個能力。借這個機製不斷的攻擊gm，尋找擊破gm的方法，自己生還的概率就會提高。

    

    鍾辛庭把能想到的因素統統列出來，前前後後共十多種。他在這些因素畫上叉，逐一的排除，最終隻留下四種。哪怕隻有四種，他還是覺得很多。

    

    第一種，某個人的bug。鍾辛庭假設這是某人卡bug所觸發的，從這一點著手，他把受過重傷的人都一一排除，因為輪回者一定會讓自己身體健康。難過的是，鍾辛庭僅僅排除了幾個名字就再也無法進行下去。激進派和保守派陌生的人太多，哪怕就算自己派係的，也還剩下好幾個。比如很久沒有露麵的嚴鬆，輕鬆看破林可攻擊的陳東冠，沉默寡言的貓還有能力未知的邱玲。鍾辛庭放棄了思考，在這一條下畫了一個問號，表示存在過多疑問，轉而進行下一項猜測。

    

    第二種，他們的行動對這個世界造成太大的影響，係統無法正常平息事件，於是采用讀檔的方式。這個方式在遊戲裏見過，當遊戲更新，會有人利用bug卡出頂級裝備。如果隻是一小部分人，係統就會封號。但如果人數過於龐大，遊戲開發商就會選擇回檔。這個可能不是沒有，而且很高。慶典人數很多，若是激進派安置的炸彈炸死了很多真正的人類，損傷大批玩家，係統很可能就會回檔，重新來一遍，在爆炸之前阻止將其阻止。鍾辛庭思索了一會兒，也在這一條下畫了一個問號。發生什麽事鍾辛庭無法預計，暫不作為主要思考方向。

    

    第三種，gm的能力。這一條跟第二條有些相似，隻不過這一條是由gm來發起讀檔。這一條鍾辛庭也很快在左下角畫了一個問號。沒什麽好說，如果他是gm，他擁有這項能力，就不會等到後天才大開殺戒。當然，也有gm沒有殘留記憶的可能，畢竟回檔是整個係統數據全然重置的事情。

    

    第四種，有些事情沒有完成，這一點是站在係統的角度思考。如果說這是一個遊戲，那必然會有遊戲的目的。激進派和調查派的存在幹擾了世界的正常運行，也許他們錯過了個事件沒有觸發，偏離了主線，就有可能會觸發係統意料外的事情。按照之前的實驗，係統在一定程度上會幹擾人的行動，讓人向著係統設定的方向行走，這一個“沒有完成事件”的可能也不是不存在。

    

    看著四種可能以及後麵跟著的四個問號，鍾辛庭煩躁的把筆扔向窗子。毫無進展，他對輪回發生過的事情一無所知，他甚至不知道這一個輪回從什麽時間開始，然後要到什麽時候結束。望著左手手腕上的“7”字，鍾辛庭遺憾的搖了搖頭。或許從他醒來那一刻，就是一個新的輪回的開始。

    

    扔掉筆記本，鍾辛庭撲倒柔軟的床上，閉上眼睛放鬆。

    

    “算了吧。”一個聲音回響在鍾辛庭的腦海。

    

    “你已經很努力了，隻是這對於你來說實在是太過困難。你不是世界的主角，你隻需要安分的生活，這就足夠了。”

    

    鍾辛庭在腦海裏與自己對話。這不是他懦弱，這努力實在是毫無價值。或許上一個輪回，自己費盡心思，絞盡腦汁的觸碰到終點，但是輪回過後呢，自己回到起點，仍然一無所有。

    

    既然努力得不到回報，那為什麽還要去努力？

    

    如何破解輪回這檔子事，就交給殘存著記憶的那個人吧，自己隻要按著自己的想法走，一切聽天由命。他隻是一個不起眼的配角，承擔不了主角的使命。

    

    不知不覺，鍾辛庭閉上了眼睛。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鍾表的聲音很大，聽著這滴答的聲音，鍾辛庭睜開了雙眼。

    

    夜晚總是讓人浮想聯翩，鍾辛庭沒有辦法欺騙自己，他其實很在意這件事，他的腦子滿是跟輪回有關的東西。

    

    憂愁，煩躁。鍾辛庭撐起身子，搖搖晃晃的坐了起來。他雙手搭在毯子上，弓著背，一副沒落的模樣。

    

    “啪”的打了個響指，清脆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餘音繞梁。

    

    窗簾刷的關上，遮擋住照射到地麵的月光。鍾辛庭翻開被子，赤著腳，蹲下身子，靠在床邊。他右手輕輕抬起，憑空盛了一杯涼開水，像隻貓一樣，伸著舌頭去添杯裏的水。

    

    曾經他也這麽做過一次，那時的他覺得自己好傻，還在思考其他人會不會也會像他這般神經病。這一次，他腦子放空，隻是靜靜的舔著杯裏的涼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憂愁卻沒有消散。

    

    每當他想要放棄，停止思考這件煩心的事時，林可的那幅畫就會浮現在他腦海裏。從那幅畫，他聯想到哭泣的鍾小雨，再由鍾小雨聯想到窩囊的自己。

    

    他什麽事都做不好，除去是個人類，他真是一無是處。工作上沒有亮點，家庭沒有背景，自身沒有特長，知識麵狹窄，朋友少，長相不帥，談吐不幽默，運動不行。仔細回想，他的人生就隻能用失敗兩個字來形容。他已經如此的失敗，麵對這一個困難，好不容易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他卻還要放棄。鍾辛庭將水潑向自己，他憎惡自己，這個窩囊廢究竟要窩囊到什麽時候！

    

    “啪”的一下，一瓶薄荷蘇打水落在手上。

    

    鍾辛庭擰開瓶蓋，深深的灌了幾口。

    

    能不能提高智商鍾辛庭不敢確定，不過在戰鬥中他發現，這個東西能讓他冷靜。

    

    清涼入喉，睡意全無。靠在床邊，凝望著黑黝黝的書櫃。

    

    書櫃的書並不多，隻有兩排，大多數都是跟編程有關的書籍，還有一些和科普書籍。鍾辛庭將他們擺放得整整齊齊，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碰過這些“朋友”了。

    

    埋汰了一頓自己後，鍾辛庭的心靜了下來，林可的畫又浮現在他腦海。正在勾勒的huáng sè的鳥，被廢棄的藍色的鳥……一瞬間，鍾辛庭好像知道了林可廢棄那張畫的原因。那隻鳥代表著林可自己，而林可還不知道，關在籠中的是怎樣的自己。

    

    是啊，現在的自己又是怎樣的自己，自己的夢想又是些什麽呢？鍾辛庭凝望著書架，視線漸漸擊中在某個角落。

    

    在這為數不多的書籍裏，有一本與其它類型格格不入的書籍——《琴夢》

    

    記得鍾辛庭五歲那年，父母帶著他去到一個朋友家做客。去到陌生的環境，鍾辛庭很是害怕，拉著媽媽的衣角不敢吱聲。這樣讓朋友的孩子一直擔驚受怕，家主感到過意不去，就讓15歲的女兒陪著鍾辛庭玩耍。女兒很懂事，卻也拿驚恐的鍾辛庭毫無辦法，她隻得讓鍾辛庭坐在自己房間的小板凳上，給他幾個可愛的玩偶。家住是個有錢人，他們會想要提高自己女兒的修養，於是給她報了鋼琴班。女兒看著鍾辛庭老老實實的呆在凳子上，也就不再多管，開始練琴。

    

    那是年幼的鍾辛庭第一次聽到鋼琴的聲音，他被那位15歲的xiǎo jiě姐和她的音樂徹底迷住。直到現在，他還覺得那一天他聽到的聲音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

    

    音樂的種子就這樣悄悄的埋在鍾辛庭的心裏，如果那時候問他，他的夢想是什麽，他一定會自豪的說：“我想當一名鋼琴家。”

    

    那會兒的鍾辛庭並不知道鋼琴家是什麽，他隻知道，在將來他一定要擁有那個大玩具。

    

    隨著時光的飛逝，鍾辛庭漸漸變得懂事。他知道自己的家庭買不起鋼琴，更負擔不起學鋼琴的費用。鍾辛庭將這個想法埋在心裏，想著有一天，自己有錢了，一定要學鋼琴。

    

    到了大學，學校有音樂選修，這讓鍾辛庭第一次感到希望到來。接到這個通知，鍾辛庭興奮得睡不著覺，他幻想著自己在萬人歌劇院，穿著西裝，閉著眼睛，手指跳動在琴鍵，感受眾人的掌聲。可是他高興沒多久，這個念頭就被打消。他的舍友都選擇了比較實用的課程，鍾辛庭猶豫著，也跟著選了其他的課程。

    

    是啊，學習鋼琴有什麽用，畢業了能成為鋼琴家嗎？那些專業學鋼琴的人都沒幾個出名，你個業餘愛好者憑什麽就能出類拔萃？鍾辛庭被消極的思想磨滅，理性的思想告訴他，學習鋼琴對畢業找工作沒有任何幫助。

    

    更直接的說，畢業了沒有工作，你能夠買得起鋼琴嗎？

    

    所以大學期間，鍾辛庭也將這個想法埋在了心裏。隻是暗暗安慰自己，等自己畢業了，找到工作，有錢了，再一邊工作，一邊培養興趣吧。

    

    到了畢業，殘酷的現實再次扼殺了鍾辛庭的想法。工作一般，沒有女朋友。與其花無謂的錢在鋼琴上，還不如花在女朋友身上，自己也好有個伴。況且結婚什麽的，也是需要一大筆開銷。

    

    7月，鍾辛庭成為調查派的一員。女朋友和錢的問題迎刃而解，可是得知了世界的真相後，他徹底的心灰意冷。如果他的聽眾全都是npc，都隻是為了應付他而鼓掌，沒有一個真正的知音，他學習這鋼琴又有什麽意義？

    

    至此，鍾辛庭的鋼琴夢就一直埋在心裏，直到破碎。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潛意識裏，鋼琴這個樂器他始終揮之不去。比如他的鑰匙扣，這算是他對自己逝去的夢想的一些慰藉。比如那本從未打開過的《琴夢》。

    

    漆黑的夜，鍾辛庭深深的凝望著那藏在書從中的夢想，浮想聯翩。他幻想著在下一個世界裏，自己成為了一名鋼琴家，受到萬人敬仰。

    

    想到那種幸福的畫麵，鍾辛庭不禁露出微笑，一個人在夜裏，傻乎乎的微笑，就像個天真的孩童。而抱著那不著邊際的幻想，鍾辛庭的思維也漸漸開始舒展，一個空前絕後的想法誕生在他腦海。

    

    正麵思考如何找到上一個輪回留下的信息不行，那麽為何不反過來想。現在的自己，要如何將這一個輪回的信息傳遞到下一個輪回？也就是說，現在的他要怎麽樣告訴下一個輪回存檔裏的自己，自己經曆過哪些事呢？

    

    “哢擦”手中捏出一張相片，相片是書櫃的圖像。

    

    輪回會重置未來的數據，但不會重置過去的數據。

    

    “哈哈哈哈。”鍾辛庭笑出了聲，他解決了一個大問題。沒錯，隻要將信息通過相片“卡”回過去，那麽這個輪回的信息就能得到保存，就像鍾辛庭第一次發現這個bug時做的一樣。

    

    留信息的問題解決，那麽留在哪裏是個問題。因為不知道輪回開始的時間，鍾辛庭隻能將信息盡可能向前卡。在前段時間，鍾小雨跟自己同居，作為係統的監視器，如果記載的東西被發現，那麽自己就可以直接宣告遊戲結束，所以留信息的位置和內容必須講究。

    

    對於這個問題，鍾辛庭無需多想。

    

    漆黑的夜晚，蟲兒輕輕鳴叫。月光靜靜的灑在地麵上，照耀著晚歸的路人。偶爾有幾輛車路過，帶著那轟隆隆的發動機。發動機驚不起熟睡的鳥兒，隻得隨著qì chē羊場遠去。或許天空的繁星能注視到著一切，可是繁星是個懂事的孩子，它隻會眨著眼，小心的看著地上的一切。不過多久，浮雲遮住了它們，溫柔的告訴繁星們，它們該睡了。

    

    風兒吹起沉甸甸的窗簾，一絲月光悄然溜到鍾辛庭的房間，照亮那昏沉的書櫃。《琴夢》靜靜的躺在月光下，閃著銀白色的光，格外的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