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也許會帶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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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月號”,為了烘托言城的節日氣氛,言城市長花高價聘請的娛樂遊船。服裝、美食、電玩、兒童樂園,應有盡有。它就像一座在水上漂浮的城堡,遊人可以在船上盡情歡暢。



    



    “遊船即將靠岸,請甲板上的遊人盡快離開甲板,等待遊船停靠。通知再播送一遍,通知再播送一遍。遊船即將靠岸,請甲板上的遊人盡快離開甲板,等待遊船停靠。”



    



    “慶月號”回蕩著響亮的廣播,通知在甲板上的人們離開甲板。



    



    吳傑英抬頭望著廣播,心裏有種一股不祥的預感。



    



    甲板上的遊人相互抱怨、哀歎著,帶著不滿的負麵情緒,按照指令,老老實實的下到了甲板的負一、負二層。不到5分鍾,甲板就已經空無一人。



    



    吳傑英站在空蕩蕩的甲板,任憑江風吹在他身上,穩如泰山,一動不動。



    



    鍾辛庭放下話筒,從船長室旁邊的廣播室出來。他看了看紙條,紙條的最後一項已經完成,接下來就該憑自己的意識行動了。他將紙條塞到褲袋裏,向船身左邊走去。



    



    距停船還有5分鍾,“慶月號”離河岸已經不到50米,隻要再接近一點,船上的被警戒者就能通過瞬移逃離這座孤島。隻有要人能纏住gm。



    



    “久等了。”一聲低沉的男聲傳入吳傑英的耳朵,吳傑英保持那副傲人的姿態,回頭看向發聲的人。



    



    這個人不在自己所拍的zhào piàn裏,吳傑英可以肯定。他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麽隱藏自己在船內的行蹤,但他知道這個男人絕對活不過2分鍾。



    



    “要自我介紹一下嗎?”男人坦然自若的說著。



    



    這世界居然有人不怕死?吳傑英心想,還是說他有什麽方法能打敗自己?



    



    吳傑英沒有說話,輕輕的抬起手,準備開始他的進攻。



    



    gm沒有回話,白展飛並不吃驚,這種感覺就像npc跟自己對話一樣,沒有任何意義,尤其是在其中一方還會死的前提下。



    



    “啪”的一聲,白展飛打了個響指,一發煙火從船頂射出。煙火很耀眼,哪怕在晴朗的白天,那分散的火焰都將天空染得通紅。



    



    xìn hào?一個念頭閃過吳傑英的腦海,他立刻轉臉向左邊望去。果不其然,隻見一個人影刷的出現在河岸的樹蔭下,一動不動。



    



    吳傑英“切”了一聲,朝著河岸抬起手,試圖殺死那名瞬移過去的被警戒者。然而,在他剛抬手那一刻,視線突然被什麽遮蔽,於此襲來的還有數發子彈。



    



    白展飛的本子記載的清清楚楚,對付gm應該怎麽做。哪怕他沒有這方麵記憶,也能按照書本的方法將gm壓製。



    



    遮擋住吳傑英的是一把巨大的遮陽傘,遮陽傘擋住吳傑英視線的同時,白展飛在他的左腳下方卡了個bug,讓吳傑英的腳陷入船體。這個bug為模型缺漏bug,讓指定位置的物體變得時有時無。吳傑英腳剛沉入地麵,地麵馬上恢複原狀,將他的腳卡在甲板上。



    



    不同於其他的攻擊,這類bug攻擊本就在係統設計之外,係統無法利用權限保護gm。



    



    與此同時,又一個人影出現在岸邊。吳傑英第一次嚐到如此巨大的挫敗感,他十分的激動,勢必要殺死這個擾亂他計劃的蟲子。



    



    鍾辛庭獨自靠在甲板負一層的左邊,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瞬移到了河岸,他知道自己該行動了。眼睛望著河岸,捕捉著四個坐標,心裏默默倒數。在腦海裏出現的河岸畫麵和自己最接近的位置時,右手輕敲船壁。伴隨著“當”的一聲,等他的視線變得清晰時,自己已經置身於樹蔭當中。神誌剛剛恢複,副作用隨即襲來。心髒驟停,腦子翁的一下變得空白。他跪在地上,頭貼著地麵,雙手抱住身子,肌肉不斷抽搐。



    



    時間不過隻過了10秒鍾,鍾辛庭卻像經曆了10個小時。他慶幸自己磨練過身體內部那個小東西,不至於生命就此結束。清醒後的他回頭望了望正在減速的“慶月號”,船頭的甲板上火光四射。他不知道何許人有這麽大的奉獻精神,為了讓他們這些人逃走,獨自一人與gm對戰。



    



    遊船漸漸遠離,鍾辛庭沒有過多留戀,現在還不算脫離危險,他還必須要逃。



    



    一個瞬移上到了河堤,隨手開啟一輛qì chē,踩下油門,向遠處駛去。



    



    2點28分,吳傑英站在甲板,冷冷的看著前方的男人。男人的左手已經不知去向,右腿也被燒成焦炭,他的心髒還被一跟尖刺刺穿。毫無疑問,這個男人已經死了,他的血條不再有一絲紅色。



    



    吳傑英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陷入深思。他的左手手掌被劃開了一道2厘米長的刀口,傷口不深,但是他第一次在戰鬥中受傷,這令他感到很不可思議。或者說,他曾差點以為對方找到了殺死他的方法。



    



    回想起剛才的戰鬥,吳傑英始終覺得有什麽不妥。那個叫白展飛的男人通過各種奇怪的bug一度將他壓製,最令他恐慌的是他曾被對方的一個bug控製住雙手長達5秒。但是這個男人卻很奇怪,每一次控製住自己之後,他總會又用其他的方式進攻,這讓吳傑英得以分析解除控製住自己的bug。那種感覺就像對方根本沒有想過要殺死他,而是在表演,好像在給誰看,證明他能壓製住gm,並且將他逼入困境。



    



    遊船已經靠岸,吳傑英仍然不能釋懷。這個男人策劃出一切,讓船上的被警戒者安身逃跑,為什麽還要挑戰自己,甚至可以說是來送死。滿腦子充斥著疑惑,直覺告訴吳傑英,這裏藏有更深的陰謀。



    



    陽光照射到吳傑英的身上,他感到有些熱。他抬頭看了看太陽,想找找靈感。耀眼的陽光讓他睜不開眼,太陽也變得模糊不清。



    



    雲朵,太陽,星星,月亮,除了這些,天上還有什麽呢?



    



    星星!猛然,吳傑英意識到了什麽,頓時嚇出一聲冷汗。他連忙拿出手機,撥打了郭天的diàn huà。



    



    “喂,郭天嗎!快停下手中的事情,我要你趕緊去一個地方!”



    



    吳傑英沒有給郭天詢問的機會,這件事情比所有的事情都要嚴重,他隻顧著跟這些被警戒者戰鬥,完全忘了他們也在跟自己戰鬥,這場鬧劇很可能隻是一個局,用命堆出來的陷阱。



    



    2點30分,言城氣象局。



    



    白展飛靠在椅子上,悠然的轉著一隻水性筆,這種愜意的表現,一點都不像一個即將要死的人。



    



    他左右望了望,推開一旁的屍體,這些屍體彌漫著血腥味,十分的惡心。



    



    “刷”的一下,劉齊出現在白展飛麵前,他按著自己的心髒,緩和瞬移副作用帶來的痛苦。



    



    望著這位遲來的隊員,白展飛微微一笑:“你得改掉這個愛遲到的毛病,尤其是在這重要的時候。”



    



    說完,白展飛用指甲對著電腦花了幾下,兩根手指朝屏幕扣了扣,一張光盤被他從屏幕摳了出來。他將光盤複製成兩份,將其中一份遞給了劉齊。



    



    “喏,最後送你的禮物。”



    



    劉齊接過光盤,看了看:“這是什麽?”



    



    白展飛轉過身,指了指身前的電腦屏幕。



    



    “看到了嗎?這是氣象衛星拍下來的。”



    



    劉齊看向電腦屏幕,上麵是許多他看不懂的花花綠綠的圖案,不過他還是知道,那些晃動、閃來閃去的白色是雲。



    



    白展飛將一張偵察衛星的tú piàn貼到屏幕上方的控製器,打了個響指,再將tú piàn塞入電腦光驅裏。完成準備之後,白展飛選定了言城,一邊將tú piàn放大,一邊向劉齊解說。



    



    “看過007嗎?用偵察衛星實時jiān kòng地麵的情況。說實在的,跟蹤jiān kòng,這個世界的科技還沒那麽高超,暫且還達不到這個水平。可是呢,定點偵察一瞬間倒是可以。為此,我想到一個辦法。氣象衛星能大範圍jiān kòng,偵察衛星能精確jiān kòng。將偵察衛星的功能卡入氣息衛星,我就能利用氣象衛星進行精確的jiān kòng了。怎麽樣,這主意不賴吧。”



    



    氣象衛星和偵察衛星真的存在嗎?白展飛和劉齊都不知道,興許這隻是這個世界的一個幌子。但是既然世界編出這個東西,那麽當白展飛到達氣象站時,這個東西就必須存在,哪怕白展飛無法看清氣象衛星的全貌,氣象衛星的功能也必須通過電腦展示出來。



    



    劉齊:“可是,這有什麽意義?你想大範圍jiān kòng,尋找bug?”



    



    白展飛搖搖頭:“我可不至於把人生最後的幾分鍾用於這種無聊的事情,你看。”



    



    白展飛將光盤插入另一台電腦,點擊播放。劉齊湊過去一看,裏麵的內容讓他震驚不已。



    



    劉齊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這是你剛才拍出來的?”



    



    白展飛驕傲的笑了。



    



    劉齊也隨著一笑,拍手叫好:“好啊,沒想到你們能有這一手。這一次,我真的服你。”



    



    光盤的內容很簡單,是白展飛利用帶有偵察衛星精度的氣象衛星拍攝的,是“慶月號”上吳傑英和嚴鬆戰鬥的場景。



    



    shì pín的精度很高,完美的捕捉到戰鬥的每一個細節。而shì pín裏嚴鬆的表演,更讓劉齊震驚不已。shì pín裏,嚴鬆用各類bug限製住gm的動作,然後挑釁gm。可以說,shì pín裏的嚴鬆仿佛知道有人在拍攝這段shì pín,故意將控製gm的手段一一展現出來,根本就是和gm戰鬥的教學shì pín。在觀看了3分鍾後,嚴鬆的一個行動更是嚇到了劉齊。嚴鬆利用玻璃杯成功劃傷gm。有傷害就意味著能將傷害擴大,也就是說,他們擁有了和gm戰鬥的方法以及殺死gm的手段。



    



    劉齊情不自禁的想要鼓掌,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兩個派係的首領居然會聯合起來針對gm,而且還成功了。



    



    白展飛:“這樣,我們就有足夠的資格和他們談條件了。”



    



    劉齊:“好,不錯。那麽我們可以走了吧。”



    



    白展飛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如果能走,我還叫你來幹嘛?”



    



    劉齊很是疑惑:“怎麽,有什麽問題?”



    



    白展飛:“你知道嗎,氣象局,可不是個好地方。這裏附近一個人也沒有……”



    



    白展飛站起身,拍了拍劉齊的肩膀:“這裏開始運行,說明至少有一個人進到了氣象局的範圍,因此係統才會讓這裏開始工作。你看,客人已經來了……”



    



    劉齊:“那我……”



    



    白展飛:“躲著,等到安全了再出去。”



    



    劉齊拿著光盤,朝著白展飛搖了搖頭。



    



    白展飛一屁股坐回了剛才的位置,從桌上抓起一張紙條,向後遞給劉齊:“言城南區風華街樂業小區3棟23號,幫我放到我的抽屜裏,記得向我媽問聲好。”



    



    劉齊停下腳步,接過那一張便簽紙大小的紙包。



    



    白展飛:“到了再打開。”



    



    劉齊“哦。”了一聲,帶著光盤離開了氣象jiān kòng室。對於白展飛的離開,劉齊不免有些失落。白展飛和他說不上是什麽要好的朋友,感情不深。或許隻是覺得在今後少了一個互相抱怨的人,難免失落吧。



    



    就在劉齊離開不久,郭天推開門進入了氣象jiān kòng室。



    



    白展飛裝作剛剛從電腦卡出光盤的樣子,做出吃驚的表情。



    



    郭天輕輕一抬手,光盤變成粉末。



    



    白展飛假裝一愣,轉過頭看向這位“不速之客。”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坦然一笑:“既然我都要死了,能不能告訴我真相?”



    



    郭天搖了搖頭,手指向上一勾,一根尖刺從椅子上伸出,毫不留情的刺穿白展飛的心髒。



    



    看著自己胸口凸出的尖刺,白展飛噴了口血,傻愣愣的笑了起來。



    



    “想不到在最後,我的理想也沒有被實現,真是可憐。”



    



    “啪”的一聲,郭天打了個響指,給氣象jiān kòng室下達了指令。



    



    數根尖刺貫穿白展飛的身體,白展飛頭上的血條歸零,他變成了“物體”。尖刺帶著白展飛的屍體遁入地下,消失在jiān kòng室內。白展飛的屍體消失後,原本倒下的工作人員如喪屍般緩緩站起身,他們身上的傷口快速愈合,破碎的衣服也恢複如初,待郭天離開jiān kòng室後,他們就如往常一般“生活”。



    



    郭天賦予自己氣象局工作人員的身份,一直在氣象局內搜尋可能遺漏的被警戒者,直到5點鍾下班,他才憂心忡忡的離開。



    



    劉齊很xìng yùn,他是個躲貓貓的高手。在離開氣象jiān kòng室不久,他又返回去,躲到jiān kòng室裏的資料櫃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郭天不會想到,劉齊就在離他不到1米的資料櫃裏。



    



    對待這兩個派係首領換來的一張dvd,劉齊可不敢怠慢,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等到了晚上9點才從氣象局離開。



    



    坐在駕駛室裏,劉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們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換做其他人,看著劉齊的表情,可能會認為他在思考。犧牲同伴的性命,向著一個未知的目標前進,這個選擇是否正確。但實際上,劉齊的想法不是這樣。



    



    解開了世界的真相就意味著要和這個世界告別,曲終人散。激進派,大家都在為探究這個世界而努力,甚至付出生命。他們會埋怨,會笑,會相互開玩笑,就像一個大家庭。是啊,他們是世界上僅存的擁有思想和靈魂的人類,為了探究世界真相而聚在一起他們是獨特的。那麽當任務結束,他們也將要相互告別,融入真正的人類生活的世界。一想到掙脫這個世界的束縛之後,自己要孤身迎接真實的世界,孤寂感就無法避免的湧上心來。



    



    這種感覺可真是熟悉的,劉齊不禁想起讀書的那段時光。大家盼望著周末,埋怨著周一的時間過得很慢。然而一眨眼到畢業考時,又突然舍不得分開。好有意思,劉齊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嘲笑著自己。



    



    一個大男人居然流眼淚,這可真夠是丟人的,哈哈。



    



    顧不得等手上的淚水風幹,劉齊將光盤複製出一份,塞到包裏,“啪”的打起響指,將包瞬移到後車廂。他不想看到這張光盤,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毀掉這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