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的生活缺乏新鮮感，尤其是當身旁的親人和朋友都是在配合自己演戲的時候，那種厭倦生活的思想就會尤為明顯。比起那些忙碌在調查世界的被警戒者來說，身為gm的吳傑英等人更是尤為稀少。按照“神”的話來說，這個世界一共隻有3座城市，每座城市各配2位管理者。2乘以3等於6，整個世界隻有6個gm。

    

    吳傑英整理著桌麵，對現實的無趣感到乏味。

    

    “吳帥，今晚要不要去橋底喝一杯。”一個根吳傑英差不多大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爽朗的笑臉說到。

    

    “哦，今晚有事，能改天嗎？”即使是麵對npc，吳傑英也能強迫自己給予他們友好的態度。

    

    男同事一下坐到了吳傑英的位置上，將吳傑英擠開半個身位，搭著他肩膀：“哎呀呀，別這樣，哥們叫上幾個měi nǚ哦。你不還是沒女朋友嗎，還不抓緊機會，在不久就30來歲了啦。”

    

    吳傑英輕輕推開男同事的肩膀，帶著苦笑：“哎，今天真的不行，我已經約好了人。”

    

    “是誰？”同事小芳警覺的回頭，故作驚訝。

    

    小芳有著暗戀著吳傑英的設定，曾經向吳傑英表白過一次，被吳傑英斷然拒絕。

    

    小芳長得很可愛，從外貌上來說，她絕對配得上吳傑英。可是吳傑英拒絕得很果斷，他是gm，他比誰都清楚，這些npc所謂的“感情”不過是因劇情需要而做的表演。虛假且毫無意義，甚至連荷爾蒙的作祟都算不上。

    

    被拒絕的小芳沒有放棄，一直默默的關注著吳傑英。吳傑英也沒有在意，不為所動。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況且他也不必為傷害到npc而感到自責。

    

    “沒有，幾個普通朋友罷了。”吳傑英冷冷的回答。

    

    看到吳傑英冷淡的態度，男同事也不好繼續糾纏，喪氣的歎了口氣：“好吧，那有時間再聚吧。”

    

    “嗯。”吳傑英點了點頭，提起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公司。

    

    不要以為身為gm，時時刻刻守護著這個世界，他就能將npc和人類一視同仁。與和善的外表不同，沒有人知道，吳傑英比任何人都討厭這些npc，比任何人都想要離開這個世界。

    

    沒有曾經的記憶，吳傑英對這個程序世界外的世界一無所知，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擔任著這個世界的gm。

    

    35年，物是人非，吳傑英從開始的激動變成默然再到現在的厭倦。這個世界無時無刻不在變化，每一天都不同，隻是現在的吳傑英感受不到這些美感。

    

    自己的模樣從不會變化，npc們也隻是他人生的過客。這個無趣的世界，讓他堅持成為gm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離開。

    

    “隻要維護這個世界50年，你的罪惡就會得到救贖，才被允許離開這個世界。”

    

    50年，每年365天，一共是18250天，一個龐大的數字。吳傑英毫無辦法，命掌控在“神”的手上，再怎麽不願意，也隻能一天一天的數，一天一天的減少這個數字。

    

    他曾想過要反抗，看到那些能力不如他的被警戒者都在不斷的反抗，他又何嚐沒想過尋求方法離開。

    

    “神”還說過，程序裏的1年等於外界的6天，50年不過才300天。在吳傑英贖罪完成之後，他的生命才走過了30年，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活。

    

    通過“神”的話語，吳傑英慢慢了解到，自己是一個在現實犯了重罪的罪犯，簽訂協議來到程序世界贖罪，等到服刑完畢方可離開。真相是這樣，他隻能選擇配合。貿然反抗或是服刑態度不端正，他就會在現實被判死刑。那些被警戒者也是一樣，因為現實犯了重罪來到虛擬世界整改。表現良好，期限到了自然能夠離開，而不知悔改，甚至公然與世界作對的，那麽就將其製裁。

    

    這就是世界的真相，就這麽簡單。要想離開這個世界，必須經過外界“神”的同意。現在的自己不過隻是一串數據，數據是不可能離開程序獨自存活的。

    

    為了自己以及為了在外界等待著自己的親人，吳傑英默默忍受這一切，運用世界賦予的權限製裁那些被警戒者。

    

    “叮鈴鈴，來diàn huà了。”吳傑英口袋的diàn huà鈴聲響起，他換了隻手拿包，劃開屏幕接了diàn huà。

    

    “喂，李翔陵嗎？”

    

    diàn huà那頭傳來肯定的聲音。

    

    吳傑英：“嗯，好的，時間不變，我這就過去。”

    

    匆忙掛了diàn huà，隨手招來一輛計程車，坐在後坐，向著目的前進。

    

    15分鍾後，吳傑英來到一棟別墅。右手輕輕觸碰門把手，門鎖打開，推開門走了進去。走了兩三步，躺在床上玩遊戲的郭天就映入眼簾。

    

    郭天光著腳，懶散的靠在床上。這是別墅的大廳，家具擺放得整整齊齊，唯有郭天的那張床甚是突兀。吳傑英倒也習慣了這幅場景，他們是gm，能隨意創造這些東西，讓自己盡可能舒服。

    

    郭天用餘光瞥了一眼吳傑英，然後繼續盯著手機屏幕。

    

    “來啦，等你二十分鍾了，好久啊。”

    

    吳傑英將包一扔，隨意的向後一躺，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圈。

    

    “噗”的一下，吳傑英倒在了一堆棉花上，軟軟的，讓他很是放鬆，這樣的生活才叫愜意。一想到自己住的地方周圍還有兩個人類，那種束手束腳，裝作正常人的感覺可真不好。

    

    “怎麽了，李翔陵呢？”

    

    “不知道，上廁所去了吧。”郭天敷衍的回答，他遊戲打得正上頭，分不開一絲多餘的經曆。

    

    吳傑英扭頭四處尋找，郭天開了個愚蠢的人類玩笑。身為gm，不用吃不用喝，上廁所這種麻煩的事，他們還不需要。

    

    5分鍾後，郭天生氣的將手機往牆上一砸，氣氛的說：“什麽狗屁隊友，垃圾，根本聽不懂人話。”

    

    吳傑英正閉著眼睛養神，郭天這一吵驚到了他。

    

    “看開點，一個遊戲。”

    

    郭天擺著誇張的表情：“什麽看開點啊，我操作這麽厲害，還負責指揮。這幫垃圾npc，什麽狗屁東西。我已經被他們坑得連掉了兩段，你說能不氣？”

    

    吳傑英微微一笑：“算了吧，改改段位不就好了？國服第一。”

    

    郭天往空氣一抓，手機又回到手中，完好如初。

    

    “那多沒意思，我就不信，堂堂一個gm還會輸給這幫蠢貨。”

    

    “李翔陵呢？”

    

    “看房頂了去，我也奇怪，怎麽還不下來。”

    

    天花板凹陷一個洞，李翔陵嗖的一下從房頂跳了下來，穩穩的坐在郭天的床鋪上彈了一彈。

    

    郭天：“我的天，翔哥你能不能成熟點。”

    

    李翔陵往床上一靠：“哎，那麽軟的床，不靠靠多可惜。”

    

    吳傑英：“你去哪了？”

    

    李翔陵彎著腰來了個鯉魚打挺，“唰”的彈了起來。

    

    “上麵的人來了指令。”

    

    吳傑英：“上麵指令？我怎麽不知道。”

    

    郭天懶洋洋的將手機舉起，散漫的回答：“哎，可能是上麵的人不想讓你回到傷心的地方，所以隻跟我們兩個說唄。”

    

    吳傑英皺了下眉頭：“寧朗市？”

    

    郭天：“嗯。”

    

    吳傑英看向李翔陵：“他們怎麽說？”

    

    李翔陵：“有一個被警戒的家夥跑到了寧朗市。”

    

    吳傑英：“怎麽會，係統不是限製住這些人嗎，他們怎麽能離開這座城。”

    

    郭天：“天知道，他們總有他們的辦法……我的天，兩個輔助，這還打毛啊。”

    

    吳傑英沒有關注郭天的憤憤不平，他繼續跟李翔陵對話。

    

    “那麽上麵的意思是要我們過去？”

    

    郭天搶過話題：“是啊，明明是個陷阱，我們還不得不跳。”

    

    李翔陵不屑的反駁：“怕什麽，寧朗市沒有人，我過去，三兩下就解決給你們看。”

    

    郭天：“怎麽說，還是有些不舒服的預感吧。”

    

    李翔陵：“還有什麽，上次‘慶月號’不也是他們的陷阱？最後呢，他們算什麽東西？”

    

    李翔陵說完，郭天就扭頭看了一眼吳傑英。吳傑英又將目光轉向李翔陵，搖了搖頭，示意郭天不要多嘴。上一次“慶月號”事件，吳傑英隻解決了“慶月號”上兩個被警戒者。而最後那一位叫嚴鬆的人，雖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給了吳傑英一種很不妙的預感。這個預感持續到現在，一直令他惴惴不安。

    

    吳傑英：“這樣，我過去，那裏本來就是我的城市。”

    

    郭天：“真的沒關係嗎？你不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吧。”

    

    李翔陵：“所以說我過去最好。”

    

    吳傑英：“算了，不想麻煩你們。”

    

    幾番討論之後，三人決定就由吳傑英返回寧朗市去解決那個被警戒者，剩下二人注意言城被警戒者的動向。而在之後，郭天把無聊的吳傑英和李翔陵拉入遊戲大坑，一起組隊競技。吳傑英屬於智力型，很快就掌握了遊戲技巧，但他不感興趣，很快就感到厭煩。李翔陵則屬於暴力類型，並不能掌控遊戲。最終，郭天又回到一個人罵罵咧咧的狀態，那個手機也被他摔來摔去。

    

    看著模型裏那個小小的手機飛來飛去，劉齊、王芳、邱玲、吳大剛四rén miàn麵相覷，他們聚集在別墅旁的小屋子內，借著王芳的模型bug，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別墅內的動靜。

    

    王芳看了看劉齊：“看來他們討論完了呢。”

    

    劉齊咬著手指：“嗯，看起來是這樣。”

    

    邱玲指了指模型上的一團棉花：“那就是躺在棉花這個人會去到寧朗市咯？”

    

    吳大剛：“好像叫什麽，吳傑英是吧，我們吳家人。”

    

    劉齊：“把它撤銷掉吧。”

    

    劉齊說的“它”是指他拜托萍姐變成鼴鼠叼到別墅旁的qiè tīng器。劉齊說完後，王芳就伸手在模型上用力一按，把qiè tīng器按入模型下。bug作用隨之產生，別墅旁的qiè tīng器仿佛受到巨大的壓力，深深陷入泥土裏。

    

    吳大剛：“那我們怎麽辦？”

    

    劉齊思考了一會兒：“通知鍾辛庭，我們也準備出發。”

    

    邱玲：“去哪裏，寧朗市？”

    

    劉齊：“嗯，槍和炸彈都夠吧。”

    

    吳大剛：“我跟方欞訫弄了很多，放心，死之前絕對用不完。”

    

    糟糕的話，邱玲白了吳大剛一眼。

    

    劉齊：“有人找到普通的人沒有？”

    

    邱玲撥弄著頭發：“鍾辛庭說他有一個，我也找到了一個。”

    

    劉齊：“想辦法把你找到那個人弄過去。”

    

    邱玲自信的笑了笑，隨後舉手夾出兩張火車票。

    

    “堂堂一個妙曼的女子，還勾引不到一個傻頭傻腦的呆瓜不成？”

    

    劉齊忍不住點點頭誇獎：“很好。”

    

    吳大剛：“哇，這些票你怎麽弄到的，我搜了半天買不到，係統全都鎖死了。”

    

    邱玲又白了吳大剛一眼，很顯然有這樣的隊友她感到很坑。

    

    “笨啊，隨便買張票混進火車站就完了唄，總不能所有火車票都賣完吧，到時候你上那輛車係統還能攔你啊。”

    

    吳大剛撓撓頭：“還是你好，又聰明又漂亮。”

    

    劉齊：“不糾結這檔子事，都回去準備，兩天後出發。”

    

    10月15日，開往寧朗市的d702動車從言城出發，吳傑英靠在座椅上，靜靜的看著緩緩向後移動的景物，陷入深深的沉思。那座充滿回憶的城市，如今重返，實在是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記得那一天，他還跟著一位叫做張有錢的gm一起和被警戒者搏鬥，兩人礙於無辜的人類，隻能像老鷹抓小雞一般尋找被警戒者。

    

    那些被警戒者很不老實，不斷卡樓房的bug，企圖用大樓困住他們兩人。

    

    事情鬧得很大，回想著那副場景，總有一種科幻片的感覺。寧朗市東區的大樓全都被被警戒者破壞，半截的大樓隨處可見，混凝土塊占據了所有的街道。他們扔下了無窮無盡的炸彈，爆炸的火焰凝固成紅色的塑膠塊，突兀的嵌入泥土裏。天空被卡出一個巨大的黑色破洞，綠色的有毒氣體從中噴灑。樹木變得五顏六色，一片片葉子如尖刀般鋒利，伴隨著狂風席卷天空，切割一切阻擋它們前進的物體。還有那扭曲的地麵，一塊尖一塊凹，奇形怪狀，就像是巨大的灰土色灌木叢。

    

    如此誇張的戰鬥，持續了3個小時，影響了整個寧朗市。那些平凡的人類瞪大眼睛，張著嘴吧拍照發信息，企圖告訴所有認識的人。他們的現實徹底被擊潰，平凡的世界已不在，任何謊言都無法掩蓋這種誇張的事實。對此，“神”似乎很惋惜的做出了決定，對整個寧朗市進行製裁。

    

    那時候，吳傑英隻感到周邊突然變得一片黑暗，整個世界隻剩下他跟張有錢兩人。而後在係統的計算下，猶如神靈創世一般，一束光從天空照射下來，世間萬物開始恢複。空白的地麵漸漸有了顏色，出現了石子、泥土和街道。街道劃分著寧朗市的區域，那些空白的區域，高聳的樓房拔地而起，直入雲端。街道規劃完畢，負責修飾城市的樹木一顆一顆排列在道路兩旁，雜草也悄悄的鋪在土地上。在這一切都布置完畢後，一個個木訥的npc出現在空曠的世界。隻用了5個小時，寧朗市就恢複了原來的樣貌。隻是城市的靈魂已經不在，那些有思想，鮮活的人類，早已經不知所蹤，隻留下形形色色的npc。

    

    整個城市隻剩下吳傑英和張有錢，他們孤單的在寧朗市生活了2個月。這兩個月對吳傑英來說是痛苦的，他甚至無法欺騙自己去麵對那些虛偽的npc。

    

    也就在兩個月後，“神”將二人分開，吳傑英被派遣到了言城。

    

    離家多年的遊子終於回到了故鄉，可是故鄉已經沒有了關於他的記憶。那些熟悉的人已經不在，熟悉的街道也變了模樣。

    

    “從言城開往寧朗市的d702次列車即將靠站，請要下車的乘車拿好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車。”

    

    廣播發出，列車緩緩減速，穩穩的停靠在站台。吳傑英排著隊，一步一步走向門口。

    

    “任務下達，做好準備。”

    

    沒等吳傑英穩定情緒，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準備，就像是腦子裏住著一個小人，那個聲音直接出現在吳傑英腦海裏，怎麽也驅趕不掉。

    

    吳傑英露出沉重的表情，這個厭惡的聲音困擾著他多年。每每想要平靜時，這個聲音總會提醒他身為gm的存在。這個聲音就是世界的“神”發出的聲音，如以往一樣，強迫他完成製裁被警戒者的任務。

    

    “人類數目，5個。”

    

    聲音消失，吳傑英得以解脫。

    

    “5個人？”吳傑英不可思議的感歎，他沒想到，不速之客搶在自己前先一步到達寧朗市。這幾乎可以肯定，整個寧朗市都是陷阱沒錯了。

    

    他環顧著四周，那些走動的人類清一色都是npc，沒能看到一個人頭上帶著血條。

    

    “有趣，看來不會無聊了。”

    

    提起xiāng zǐ，帶著微笑，一步一步向著出口走去。吳傑英為這些被警戒者感到惋惜，他們不知道，自己的無知和自以為是讓他們失去了這一個救贖的機會。

    

    “喂，他到了，嗯，我看見他了。提著一個包，褐色，上麵掛著一個藍色水瓶。”

    

    “同樣，c點匯報，他已經走出站點，站在路邊……等等，他招了一輛計程車。車牌號，郎a0067。”

    

    “嗯，跟進，把他引到a點。”

    

    “什麽？我們，4個？”

    

    “鍾辛庭呢？”

    

    “他在商城。”

    

    “我們正在趕過去，預計11點開始進攻。”

    

    “開玩笑吧，現在才10點，我們要跟他玩一個小時？”

    

    “沒辦法，中午陰影的位置最好判斷，為了增加勝率，也隻有這麽辦了。”

    

    “哦……了解，盡量吧……”

    

    “好的，有變動記得及時聯係，我們還有50分鍾左右才能抵達。”

    

    說完，劉齊滑動屏幕，退出了聊天群。

    

    “小玲玲，你怎麽會突然想到要去寧朗市玩啊。”

    

    “有個朋友叫我咯，怎麽，不想陪我嗎？”

    

    “哪有，小玲玲想要去哪，我就陪著你去哪。”

    

    “嗯嗯，小李子好好，我好愛你哦。你幫我看會兒包，我去上個廁所。”

    

    “沒問題，小玲玲的包交給我，你去吧。”

    

    惱人的嬉笑結束，邱玲從距離劉齊6個身位的車座上站起來，徑直朝劉齊走來。在經過劉齊身旁時，她佯裝發夾掉在車上，彎下身尋找。

    

    劉齊目光注視著身前的雜誌，右手輕輕翻了一頁。

    

    “可以呀，鬧得還挺歡。”

    

    邱玲麵無表情的在地上假裝摸索：“惡心的人，在我眼裏，他跟npc沒有區別。那邊怎麽樣了？”

    

    劉齊：“gm到了，他們正在把他引到目的地點。”

    

    邱玲：“這麽快，嗷。希望他們能順利完成，我已經演得很累了，不想再編什麽謊話把他引到其他地方。”

    

    “嗨，小玲玲，你怎麽蹲在那裏，不是去上廁所嗎？”前方名叫李大同的男子回身趴在座位上向邱玲深深呼喊。

    

    “嗬，疑心病重的家夥。”邱玲小聲嘀咕，隨後把手上的發夾朝著劉齊座位下一扔。

    

    “哎，你過來幫我找找，我的發夾掉了，紫色蝴蝶結那個。”邱玲站起身，用撒嬌的語氣向著她的“男朋友”打招呼。

    

    李大同傻乎乎的從位置上離開，一顫一顫的跑向邱玲。

    

    “我先走了。”邱玲拍了拍劉齊的肩膀，頭也不回的向廁所走去。

    

    邱玲走後，李大同愉快的趴在地上，仔細的尋找遺失的發夾。劉齊佯裝看書，用餘光偷偷撇了一眼這個貼在地上的男子。

    

    李大同戴了副眼鏡，身材微微發福，屬於劉齊眼裏的小胖墩。這個小胖墩看上去十分憨厚，完全沉浸在邱玲給他的幸福中。

    

    想不到被欺騙也會是一種幸福，劉齊忍不住哀歎。他就是知道得太多，才會走上這條路。

    

    李大同一把抓起地上的蝴蝶結，細心的將它吹幹淨。一想到她誇獎自己能幹的場景，他就情不自禁的露出那憨憨的笑容。

    

    “嗯？”李大同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臉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他。他將蝴蝶結攥在手中，轉過頭，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劉齊。

    

    衣冠楚楚的年輕人，他在認真的看著手裏的雜誌，在他旁邊還有一瓶沒有開過的礦泉水。

    

    李大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去注視這個年輕人，他們明明素未謀麵。

    

    “嗨，怎麽了？”邱玲蹦了過來，調皮的拍了下李大同的肩膀。

    

    李大同猛地回過神來，晃了晃腦袋，恢複嬉笑的麵容：“哈哈，你看，找到了，快誇我。”

    

    “哎呀，真是不要臉，就這樣就想得到表揚，我不。”

    

    說著，邱玲就帶著“快樂”的笑容，推著李大同回到自己的位置。

    

    劉齊笑著搖搖頭，右手又翻了一頁雜誌。

    

    k504列車正高速行駛在言城和寧朗市的鐵軌上，帶著轟鳴聲穿梭在鄉村山林之間。田地裏忙碌的老人支起身子，用手駝著腰，抬起頭觀望這個鋼鐵巨龍。田地裏的泥水沒過老人的腳踝，曬幹的泥片遮擋著皮膚的褶皺。這些裝飾掩蓋不了時間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他的皮膚因歲月變得黝黑，零星的牙齒也滿是坑洞。不加修飾的胡須，還有那掛在肩頭的沾滿汗水的背心，這一切都讓他看上去蒼老無比。

    

    列車駛過，老人深邃的眼睛失去了光明，汗水停留在他的臉龐，微風吹拂過也不再驚起他的發絲，時間仿佛就此靜止，那生機都凝固成了畫麵。

    

    你是世界的主角，世界為你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