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複燃、陰曹、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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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長刀,手已麻木,夏甜覺得自己如醉酒般,踉踉蹌蹌。
每一次舞動,都已是意誌在支撐。
她才臨盆沒多久,本該坐在床上,有人端湯倒水,有人嗬護關懷,然後再瞧瞧小床上的小嬰兒,逗逗可愛的寶貝們。
困了就睡下,醒來若是無聊,也有人陪著說話。
可是,她卻被如此不公平的對待。
麵前是望不到頭的盜寇,而她隻有一把刀,一袋針。
殺出則活,失敗則死。
而死前會遭遇什麽,她自然是明白,那時,自己隻能以刀自裁,以留清白。
天歌彌漫,空靈剔透。
而掠地狂風,如雨流狂落。
夏甜低喝著,細刀似銀絲,隨著她不停的前行,用最省力的方式,收割著盜寇的命。
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去阻攔那個女人了,所以隻能期望小香兒與小月兒兩人能分別帶著孩子,安全逃離。
但,完全盜寇追圍,而黑木教高手攔阻,更有任清影、任無月這樣的高手坐鎮。
這樣的希望是極其渺茫的。
不知道殺了多久。
遠處突然傳來轟隆隆的,巨人踩踏地麵的聲音。
她隱約看到一隻約莫十米高的大猴子甩著尾巴,快速跳著...
幻覺嗎?
她沒能夠再看第二眼,因為之後的盜寇又撲來了,他們似乎也察覺了這美豔的長腿女人已經油盡燈枯,而她似乎又是那位“大天刀”夏極的姐姐。
如此身份,真是想想都刺激,令他們血脈噴張。
不知道衝殺了多久,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夏甜終於撐不下去了,眼前一黑,而最後的意識促使她橫刀抹向脖子。
然而...
當,一聲脆響,她的刀被擊落了。
她心中一片絕望,然而卻已經再也不複清醒了。
身軀重重倒下。
而一根血紅色遊絲從她指尖爬出,歪歪扭扭的暴露在空氣裏,好奇地探著頭。
“她倒下了。”
“那個小娘們不行了...”
“哈哈哈,老子先來!”
“老二,你不夠意思,剛剛這小娘們殺人時你躲後麵,這會倒是跑前麵去了!”
盜寇們歡呼著,然後瘋狂地、爭先恐後地跑來,他們自然沒有足夠的視力,去察覺黑暗裏的一根紅色絲線,抑或更準確點說。
頭發!
盜寇們蜂擁而來,臉上神色扭曲、欣喜。
而頭發也很扭曲、欣喜。
然後它開始動了。
根本無法形容它出擊的速度,似乎是一道精準的、會拐彎的、並且特喜歡從人腦中穿過的光。
紅光!
似乎隻是扭動了下身體,那些撲來的盜寇身子就都凝固了,就都變成了石雕。
時間似乎短暫停滯了。
撲撲撲...
失去了魂魄的軀體,紛紛倒地...
而後麵的盜寇不知所以,繼續衝著,前赴後繼,大無畏的奔來。
所以片刻之後...
以夏甜為中心,一圈一圈屍體堆積成了凹陷的丘,所有狂躁的聲音都消失了,空氣裏極其安靜,又極其詭異的連血味都沒有。
似乎隻是一群人互相疊著,陷入睡眠。
而安靜的天地,除了任清影所去方向的一些細微嘈雜,便是直入人心的歌聲了,縹緲,似在天邊,而靜聽,卻又仿在眼前。
並沒有昏闕多久,夏甜已經恢複了意識,她握緊了拳頭,然後疲憊的大眼睛睜開,急速掃視周圍,觀察環境。
那所想的最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可是周圍這近萬的盜寇,卻已經全都死絕了...
握緊自己的細刀,她用力踢開麵前的屍體。
借著營地裏火盆散發的暖光,她很快尋到了盜寇的馬廄。
偷偷潛伏,然後在斬殺了護衛後,順利牽到了一匹棕褐色的健馬。
而這時,部分返回的盜寇似乎發現了異狀,便匆匆來追。
夏甜無奈,隻得策馬反向而馳。
她已經透支了體力,整個人處於極大的虛弱狀態。
馬似有所感,而狂奔。
“跑啊。”夏甜低伏著,她頭發淩亂,被血汗粘結,幾可用披頭散發形容,如無數惡鬼的枯手往後肆意張揚。而雪白如酥的胸頸,羊脂玉白的長腿也塗血染塵,顯得狼狽不堪。
“馬兒,跑啊。”她勾著身前健馬的脖子,似乎如此才能穩住,而不至於摔落。
詭異黑夜裏,詭異的歌聲,在整個天空彌漫如浮霧煙雲。
不知何時,那聲音忽然緩了緩、低了低,極其短暫的刹那,便再次恢複如常。
可,若是有極其精通音律之人,當可發現這歌聲與之前有些不同了。
從原本的毫無波瀾...
變為了壓抑的欣喜,那歌者必然是發現了什麽,又畏懼著什麽,所以才將滿心狂喜重重壓下...
而緩緩向她所發現的“命運”,裝作不經意的靠近。
一如懵懂的情竇初開,而總是裝作不經意的邂逅。
狂風黑夜裏,夏甜覺得那空靈剔透的歌聲,越來越近了。
她心裏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覺悟...
似乎,那吸收著力量的禁書,又回來了。
她們彼此召喚,彼此吸引...
“是幻覺嗎?”夏甜疲憊不堪的看向那歌聲的方向,卻不覺微調方向,策馬而去。
而越來越多的盜寇發現了這位在逃跑,而從四麵八方匯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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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裏之外。
正道營地,卻迎來了一位很特別的“客人”。
看年齡,不過二十,而身著大紅大綠的長袍,長發束箍,身姿懶散,肩上扛著把最適合“截”,但卻覺不適合“斬”或是“刺”的細劍。
那劍無刃,唯獨在尖部才呈出奇異的鋸齒。
孟哀晚卻認識這個客人。
而這個客人也值得他出門相迎。
“晏劍聖,許久不見,你倒是越發年輕。
今日有你前來,實在是萬幸之至啊!”他心裏帶著怪異,但口氣卻是如常地客氣道。
來人正是前一代五大傳奇之一的“封寂流”第一人晏刻舟,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而最近幾年則是根本聽不到他的風聲,看不到他的人影,就如那位大雪山的刀聖刀不二一般。
最關鍵一點便是這晏刻舟與他乃是同一時代的人,不過比他年輕了十多歲,可是眼前這少年...絕不會大過自家門中四代弟子,亦或是師弟。
晏刻舟大咧咧的往後坐在一處木樁上,懶散的舒展手臂到最舒服的姿勢,然後帶著詭異的笑,道出一句:“孟真人,你誤會了。”
孟哀晚眼神平靜,靜靜等著下文。
晏刻舟道:“主上,遣派我來取這天下機緣,同時也來送你一場大造化。”
孟哀晚神色不變,奇道:“晏兄弟如此人物,莫不是也隨了魔道?”
晏刻舟抬眼道:“孟真人,你又誤會了。”
孟哀晚神色愈發奇怪:“哦?...那在下洗耳恭聽。”
晏刻舟打了個哈欠,幽幽道:“大勢一向由陰曹掌控,而非正道邪道。但,不知者無罪,你們都可以退下了。”
他的聲音極具穿透力,整個正道營地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話音剛落,便是無數密集濃鬱的黑影爬出,如山雨欲來,黑雲壓城,帶著偶爾一閃而逝的寒芒,爆如驟雨,無息而風起。
“另外,孟真人,主上誠心邀你入陰曹。”
晏刻舟淡淡道,“你難道不想回到幾十年前?飛揚跋扈,鮮衣怒馬,永遠的...容顏常駐?”
孟哀晚瞳孔急劇收縮。
而帳篷裏,玉虛宮主人“大天刀”夏極才剛剛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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