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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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英沉著臉道:“你本來應該已經死了。”
廣陽點頭,“是我貪心了。”
“看來你還有其他的後招啊,”王英站直身子,“我認輸。”
“不用服下去一顆血殺丸再試試?”廣陽說道。
“再吃一顆,我的命就該沒了,”王英咳了口鮮血,輕輕擦拭了嘴角,說道,“我可以交出這把劍,但我有個條件。”
廣陽搖頭道:“你現在沒有資格談條件。”
“至少在外麵的人看來,我們是一條路上的螞蚱,”王英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有任何叛變的問題。”
“是啊,廣陽,”鐵城也在一旁勸道:“王英這一路上,至少沒有害過我們。”
廣陽看向鐵城,許久,他慢慢吐出一句話道:“二哥,你還想回去嗎?”
“你想獨立?”鐵城難以置信道。
“即便回去,我也不會再為這個宗門戰鬥了,”廣陽說道,“兄弟們,你們呢!你們還願意為這個拋棄你們的宗門而戰鬥嗎?”
“看看你身邊的弟兄,走了多少人了,他們管過嗎?到最後不過是給腐爛在荒野的他們立個牌坊,放個忠人堂而已吧,”廣陽說道,“我選擇,自己活著。”
成群的弟兄都麵露掙紮,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二哥,你有此心我明白,畢竟你跟著大哥這麽多年,猛然讓你離開他,你會視為一種背叛,但我不會。”
“從一開始,我能進入這個宗門就是因為六哥,如今六哥已經走了,這個宗門已經沒什麽讓我眷戀的了。”廣陽搖頭說道,“二哥,我想知道是誰殺了六哥。”
“你要報仇?”鐵城問道。
廣陽避而不答道:“我知道,鐵血大轅門的將王旗連著每一個兄弟的命,那裏還儲存了那個弟兄身上血殺丸的味道,從而便於在隱匿身份易容的時候分別身份,現在,我要那個氣味。”
鐵城看著他,眼神透露著一絲悲涼,“你,真的決定要走了?”
“至少在我報仇之後,我就會離開。”廣陽說道。
“罷了。”鐵城搖頭,歎道,“六弟能有你這樣一個後輩,也算是生之大幸了。”
說完,他從腰上取下那個旗子,輕輕一搖晃,一股莫名的清香從那旗子中慢慢飄出。
“你六哥血殺丸中摻的,是百越蘭。”鐵城說道。
廣陽輕輕一嗅,突然,眼中突然綻放出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他聞過。
他敢確信自己聞過。
在哪裏聞過來著,到底是哪裏來著?
“這味道,不是那個鏽劍小子身上的嗎?”黃秋殺的聲音輕輕飄出,就如同十二月的枯葉。
廣陽抬起頭來,麵色難堪。
一生大敵,竟然就在自己的身邊?
一生大敵,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廣陽深呼吸了幾口,那雙已經近兩天沒有合上的眼睛突然沒來由的感覺很疲憊。
他緩緩睜開眼皮,天空中依舊是灰蒙蒙的,像是有無數的沙塵旋風在天上盤旋著,空氣裏還是淡淡的腐臭味道,讓人聞起來很不舒服。
環境依舊。
“好在,我還在這個世界中,而他們,也在這個世界中。”
“那,就抱歉了。”
廣陽低下頭來,看向王英,“我答應你的要求。”
王英點點頭,毫不意外,但卻說道:“看來你需要我幫你追殺幾個人了。”
廣陽點點頭。
王英接著道:“誰?”
“那跟著幾個兔子的三人組。”
王英一挑眉毛,“就那一大兩小的,能殺死個常運級別的高手?”
“生死之事,誰能說的清呢。”廣陽說道。
“二哥,”廣陽道,“如果你能幫我把那三個人殺了,我就不走了。”
鐵城大喜道:“此話當真?”
“當真。”
廣陽心裏默默加了一句:等殺了他們之後,我還會把自己的命還給他們,至少,你們能得到我手中的這把劍。
“那便太好了,”鐵城大喜道:“如今我們隊伍新添一位常運高手,這聖人安排下來的任務,就更穩妥幾分了。”
“小子!”又是那慵懶的劍靈聲音。
廣陽沒精打采道:“怎麽了?”
“你怎麽突然泄氣了,可別告訴我你的宏圖壯誌就這麽沒了,那老子這買賣可算是賠到家了啊。”黃秋殺在劍中說道。
“放心,我定能幫你找到個合適的軀體,”廣陽說道,“那燕青身體,就不錯。”
“我不稀罕,那身軀都被那把鏽劍給改造的差不多了,不適合我的劍道。”黃秋殺冷笑道,“我可警告你,你若是敢自裁,你這軀體,我可就不客氣了。”
“你還能救活我啊。”廣陽突然笑了。
“你要是真想死,倒不妨給我說說,臨死做個善事兒,我用劍氣泯滅了你神魂就是,這大好的劍胚子可不能就這麽給暴殄天物了!”黃秋殺叫道。
“好!”
廣陽突然身子向後仰著,大笑著倒在地上,他看著那並不好看的天空,深深吐出一口氣。
他,實在太累了。
————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黑夜中,幾個幹枯到沒有一丁點水分的樹枝上輕輕黏著幾抹如粘液一樣的火焰,那火焰又小又低,仿佛隨時能被吹滅一般。
那如白骨一般嶙峋的樹枝,散著微弱的熱量,微微暖著這小火堆旁的兩人。
阿入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細細數來她已經睡了快三天了,如今可算是醒來了。
小家夥還迷迷糊糊的,左右看了看,如個小兔子一樣地叫道:“長飲哥哥?”
這一聲,把剛剛睡著的燕青一下子給吵醒了,這不過三四天的時間,讓這個年輕的漢子仿佛老了十歲,血殺丸的後遺症剛剛過去,卻沉重的黑眼圈和身上仿佛永遠不會消去的疲倦感卻讓他根本不想動彈,他隻是張開口,用那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們和王長飲走散了,廣陽叛變了。”
“長飲哥哥不在這裏嗎?他會不會有危險!”阿入急道,“燕青哥哥,我們去找長飲哥哥吧。”
“他身邊應該跟著個絕頂高手,肯定能保護好他,阿入就別擔心了。”燕青說道,心裏還多了句,加入那個絕頂高手不傷害他的話。
阿入這才鬆了口氣,甜甜笑道:“那就好嘞。”
突然,阿入看著燕青的麵龐,又憂心忡忡起來,小臉上滿是擔心,“燕青哥哥,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點累了。”燕青笑了笑,那自骨髓中如潮水般席卷的疲勞感一遍又一遍衝刷著他的體魄,讓他幾乎就想要睡去。
“累了,那好辦!”阿入嘻嘻笑道,她蹦跳起來,跑到燕青的身邊,兩隻白生生的小手緩緩給他按摩起來。
“我記得小時候我摔倒了,爹爹就這麽給我按摩,一會我就不疼了。”
阿入溫柔地說道:“燕青哥哥等著,一會兒就好啦。”
兩個小手雖然很小,但卻能夠感受到手上那恰到好處的力道,十個青蔥般的小手輕輕拂過那疲憊的肌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燕青感覺,那兩個小手的手心,是熱的,就仿佛那滾燙的湯浴,能瞬間磨滅掉人身上的疲倦和勞累。
一覺醒來,已經天亮。
燕青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眯了眯眼睛,伸了個懶腰,全身上下頓時出劈裏啪啦的骨頭清脆的響聲,他突然一驚,猛然跳起來,一夜之間,仿佛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甚至連體內那殘餘的血殺丸藥毒都被清理的一幹二淨。
他轉過頭去,就看見小阿入正蜷縮成一團,甜甜地睡著。
“這感覺,就好像是身體被真氣衝刷過一樣,”燕青自言自語道,他感受著身體的神奇,震驚道:“莫非阿入已經入道了?”
“若是入道了,倒也不尋常,阿入已經十二歲了,按照張家人十六歲便從心的規則的話,阿入如今入道,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了,”燕青說道,“隻是這個小家夥現在還沒有現吧。”
在他欣喜的同時,內心也是一陣陣波瀾。
這,就是茶園張家的霸道之處吧。
阿入,是不是張家最後的後人,還不得而知,但這個姑娘的驚人天賦,就擺在了自己的麵前。
從未修煉,但境界提升度,卻快到讓人窒息。
燕青揉了揉眉頭,又清醒了一下。
他站起身子,拔出手中的三尺青鋒,開始舞動起來。
這套劍招,還是當初那個告訴自己他父母雙亡的那個武夫教授給自己的,當世可能是看自己可憐吧,把這把鏽劍替父母交給自己後,又送了自己一些盤纏,叮囑自己藏好,就離開了,之後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還記得那是個頭須潔白的老者,笑眯眯的,像是個和藹的土地爺一樣。
他的劍隨著臂膀在空中揮舞,那劍鋒穿梭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優美的流線,那流線似乎在切割著空氣,卻又不出任何摩擦空氣的聲音,就是那麽安靜地舞動著,如同一個老練的舞者正在練習他最為熟練的舞蹈一樣。
一套劍招舞下來,燕青有些微微出汗,微冷的天氣下他頭上冒著熱氣,身子卻感到出奇的舒服。他不知道是這劍招的作用還是這劍的作用,反正每次如果他不配合這劍一起舞動,就總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似乎少了這把劍,這劍招就不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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