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殿內顯現了沫九天的身影。他鬼使神差般，走了過去，一如當初她鬼靈精怪地摘下他的miàn jù。

    他的手有一絲顫抖，但他毫不遲疑，或許在他心裏這是她欠他的，這麽多年他這麽辛苦地愛著她，發了瘋了般找尋她，而她似乎一下子從人間蒸發了般，再也找尋不到一絲絲痕跡，他以為他已經從愛她，變成了恨他，可是僅僅那麽一個瞬間，她用自己的雙手握住bǐ shǒu的那一瞬間，他所受的苦，受的傷卻已經煙消雲散。剩下的隻有不可救藥地愛戀和渴望，隻有無盡的心疼和內疚，他想他大概是瘋了，久病成瘋，她像是他的罌粟花，他以為這麽多年，他已經戒掉了，卻也隻是欺騙自己的把戲，隻是安慰自己要活下去，沒有對她的恨意，讓他如何來麵對漫長的人生和無邊無際的黑夜。如今他是叱吒風雲的玖月宮宮主，在整個蒼穹國甚至連當今聖也不能與他抗衡，但是麵對眼前虛弱的女人，他又變回來從前的他，眼睛溫柔似水，滿目含情。

    “我們扯平了”林天心虛弱地睜開了雙眼，努力地勾了勾唇角，流露出燦爛如星辰般的笑容。“我的長相可令你失望”一如當初他對她說的話，

    他雖然早就知道她很美，但他還是被驚豔到了，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還有著少許嬰兒肥的少女，她已經璀璨綻放。如星辰般璀璨的黑眸總是煙霧妖嬈，似乎深不見底，吸引著人們去探索，去深究，她的雪白皮膚似乎吹彈可破，她嬌嫩的完全還似一個少女，完全無法讓人相信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她這幾年似乎發育地極好，肥而不膩，骨而不露，一切似乎剛剛好。

    當她用她本來的聲音說話，他恍如隔世，他緊緊抓住她的手，她也任他抓著。他害怕像無數個夢中夢到她，等醒了，她會消失不見。她的手被他抓得有些疼。

    看著他如此緊張地抓著自己的手，看著他似乎有些滄桑的容顏，她忽然感覺有些心疼。他是真的愛她，可是自己該如何回報他，又應該如何回報他，她真的不想無恥地占有他的愛，他的愛是那麽美好而熱烈，他值得更好的女人不是嗎？可是為什麽他要這麽執著，兩個人天各一方，相安靜好，不是最好的解決，為什麽他要把她逼回來，他大概是不想自己好過的，他的愛就像是最殘的淩遲之刑，將她的心一道又一道，割得血肉模糊。林天心不自覺地眼淚止不住簌簌而落。

    “我弄疼你了？”沫九天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握地有些緊，看到林天心哭卻發現自己一下子慌亂了，不知所措，幾年過去，無論他是愛她，還是恨她，他對她的眼淚是絕對沒有抵抗力的。

    原本他想質問她，為什麽當初在大婚之夜離開他，為什麽她紙字片語都沒有留下，無論如何他曾經多次救過她的命不是嗎？她的身體裏還流著他一半的血液，她給了他希望，讓他滿懷欣喜，讓他飄雲端，又讓他狠狠地墜落，卻再也不肯回頭，隻留下自己待在原地，苟延殘喘，她可知道，沒有了她，他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如果沒有了他對她的愛，他便失去了征服天下的勇氣。可是翻天入地，竟然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從此他的心一片枯竭，他的靈魂像是被囚禁起來，等待著她的救贖，而她還真是狠心，竟然真的不顧他的死活，他除了逼她回來，他還能怎樣，一個個夜晚，他想她想得不能入眠，他越來越不能呼吸，如果他再見不到她，他或許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原本他想好好折磨她一番，讓她知道她真的錯了，讓她求他原諒她，讓她自己回到自己的身邊，保證永遠不要再離開，那樣他會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他會告訴她他依然深愛著她，他會給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隻要她想，他便陪她去流浪，他已經為她建立了一個強大的帝國，他可以向她證明，他可以做到不要江山，隻要她。他會讓她過女王般的生活，不再受任何委屈，不會再有人害，曾經害過她的，他會統統幫她殺掉。

    可看到她落淚，他整個人就不好了，他忘記了他的計劃，失去了他的理智，他隻是不想再讓她流淚了，以前她給他帶來的痛苦，比現在她落淚給他帶來的心疼根本就不值一提。沫九天將她扶起。

    “沫大哥，你做什麽？”林天心有些虛落的說。

    “我為你療傷”沫九天語氣堅決。他也很明白契約者如果互相殘害，結果就是兩敗俱傷，嚴重的甚至會被廢武功，成為一個廢人。當然，彎月刀基本是沒有救了，除非它能夠飲用聖血。可聖族是掌管四海八荒的聖主，怎可輕易奉獻自己的血液。沫九天惋惜地看了一眼彎月刀。它是彎月刀女主人的象征，它是他與她之間的聯係。可是就這樣煙消雲散了，他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是真的害怕，他與她兜兜轉轉，最後真的走散，再也找不回來。即便她不愛他，她不屬於他，哪怕她隻是留在他的身邊，他的心也是安寧的，可是天對他似乎是過於殘忍，讓他遇見了她卻不讓他擁有她，明明知道結局卻不願鬆開雙手。

    林天心看著沫九天看彎月刀的神情，內心似乎有一根弦斷了。當初她將它留在了玖月宮，如今它卻要因為她灰飛煙滅。還不等她拒絕，林天心已經發力。她感受到了他發力的艱難，“沫大哥，你說實話若要救我，你會耗費多少內力？”林天心有氣無力，她已經虧欠他太多，這人世間欠人錢財好還，欠人情可當如何來還。那一刻，林天心情願死，也不願意再欠他，可是他的執念卻是如此強烈。或許他的目的也是如此，他就是想讓她覺得她欠自己的，讓她良心難安，讓她時時刻刻想起他，他便心滿意足了。

    “集中精力，否則你我都會走火入魔”沫九天再次運氣，再一次他幾乎將自己一半的內力渡給了她。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看著林天心已經沉沉睡去，月光下沫九天露出好看的笑容，原來他的要求不過如此，他將最好的一麵留給她，自己獨自去承受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