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嬌弱的身子骨腳步輕輕挪動，顯了幾分柔弱，步伐又不失優雅，芊芊細腰如柳輕輕搖擺，用一條紫色鑲著翡翠織錦腰帶係上。烏黑的秀發用一條淡紫色的絲帶係起，幾絲秀發淘氣的垂落雙肩，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臉蛋精雕細刻，未施粉黛，卻清新動人。

    這種柔弱就像鄰家少女初長成，這種嬌羞是源於猶抱琵琶半遮麵，她的一出場，數百賓客眼光頓時瞪直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陸十方目光同樣被吸引了過去。

    筆直的長腿微微彎折，林雪坐下，撫起了龍鳳古琴。

    小女不才，特為各位來賓獻上一曲。”

    音若黃鸝，輕靈動人，就算沒喝酒也會醉在其中。

    噔噔！”

    巧手拂過琴弦，悠悠琴聲醉人耳，如開春拂來的春風，雖在嚴寒冬季，卻能溫暖人心，餘音嫋嫋盤旋堂內久久不散……

    妙哉！此曲隻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這琴聲，竟能放空一個人的心靈。”

    林小姐不虧是大方之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琴藝，堪比幽雲閣秋姐兒！”

    而陸十方則是冷不丁的抖了一下:“差遠了，這還不如我殺豬的好聽。”

    其旁的陳玄正沉浸在琴聲嫋嫋，突如其來的一句汙穢傳入耳中，令得他眉頭緊緊皺下，麵目猙獰的指著陸十方口沫橫飛:“爾等市井小人怎懂大雅音律？！滿口汙穢簡直就是侮辱我的耳朵！”

    是啊是啊，這等年紀懂什麽音律麽？”

    林小姐琴藝無雙，真不知道他哪兒的臉繼續坐在這裏！”

    京城之中，總有一大幫妻妾成群的人喜歡為博紅顏一笑，所導致頭破血流的慘案並不少見。

    林雪微微皺下了柳眉，待得美目落在陸十方身上時，眉頭舒展，眼含柔美笑意，這公子生得幹淨，氣宇軒昂，麵對滿堂指責竟不見一絲生氣，這等風度定是人中龍鳳。

    這位公子氣度不凡，想來定是非一般的人物，想必在音律之上也是有些成就吧。”

    眼睛是會騙人的，總會被表麵現象所迷惑。

    陸十方學著市井漢子的模樣，仰頭哈哈大笑，然後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砰！

    桌上酒水跳動，美味躍起，突如其來的拍桌嚇到了林雪。

    隨即陸十方哈哈大笑道“不敢當不敢當，對於音律在下略懂一二，都是平時逛窯子所聽的，聽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些了。”

    整個堂內麵容瞬間塌了下來，有錢的人叫做逛青樓，沒錢沒地位的則叫做逛窯子，這廝竟不留餘地的在這大雅之堂如此放肆。

    林雪臉同樣不好看了，陸十方現在在他心裏樹立的公子如玉這個形象險些崩塌，柔嫩嘴唇輕輕囁嚅“不知公子是哪家才俊？”

    此言一出，不等陸十方回答，陳玄立馬大笑道“才俊？他算不上，林小姐或許聽過京城四快吧？他便是第四快，城外肉市市頭陸十方！”

    聽聞白天自家管家就喪命在了一個屠夫手中，恰巧正叫陸十方，林雪柔美的笑容瞬間塌了，無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先才看到的是塊璞玉的話，那麽現在他看到的身在萬花叢中的一坨大糞！

    嘔！”

    小手掩住了嘴唇，林雪胃部翻湧，不停的幹嘔著，自己琴藝再不好，何用一個卑賤屠夫指點？

    爺爺，爺爺！”林雪美目帶著淚水，跑到了林牧的身旁，手指輕輕擦著淚水:“爺爺，你怎麽能讓這麽一個下賤之人踏入林家！好惡心的！”

    再說，我家的酒杯都是上等的古青銅所製，待會兒他喝的那個酒杯定然不能留下，還要，他坐的鋪墊和桌案也要一並扔掉。”

    從這些器物上，林雪仿佛看到了大糞留下的痕跡，更加楚楚可憐的哭訴道:“爺爺，你快讓他滾出去！不，叫幾個奴才挑了他的手筋、腳筋，一定不能再讓我看到他！”

    林二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也是狗奴才，不可忍的是這區區市井屠夫如此堂皇的坐在自己家中。

    林雪哭的梨花帶雨，林牧臉色有些無奈的安慰著自家孫女，而在座的賓客們卻是憤慨。

    真是下賤，竟然把林小姐給嚇到了。”

    這種人死不足惜，快，快來人把他拉出去！”

    滾，快滾！”

    陸十方長歎一聲，如此嬌美的人兒，冉冉站起，朝著高堂上的林牧拱手道“得！林家主，既然貴府不歡迎在下，那麽在下就不在做叨擾了。”

    告辭！”

    話音重重落下，陸十方拂袖便轉過了身，沒有任何的留戀，也沒有任何的遲疑。

    望著離去的陸十方，林牧微微皺下了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再說我林府的林二可不是這麽好殺的。

    轉而臉上掛起了幾分和藹的笑意，叫住了正要離去的陸十方:“十方市頭請留步，今日是老夫招待不周，還請後堂一敘！”

    陸十方停下了踏出門檻的腳，臉上微微含笑，轉頭時，林牧已經丟下了所有人，抬手邀請自己步入後堂。

    陸十方也不扭捏，在眾人眼睜睜之下轉身向著後堂走去。

    路過林雪時，她的眼神不提是有多幽怨，甚至是冷冷的恨意。

    望著陸十方跟隨林牧走去了後堂，四大世家臉上掛起了饒有趣味的笑容，隻是，他們不知彼此的笑容略帶相似。

    後堂，仆人隨意切了一壺茶。

    不知林家主叫我是有何事？不會是簡單得替那林二報仇吧？”

    陸十方輕輕品了一口香茗，隨即眉頭皺下，將口中的茶水一口吐出。“爺爺的，這茶還不比城門口王小二家的大壺茶好喝。”

    林牧額頭上的魚尾紋皺得更深了，小小市井漢子怎懂上好香茗？怒哼一聲道“十方市頭是個爽快人，老夫也不再和你都圈子了，那林二不管怎麽說也是我林府養的，你既然敢殺他，就得想好相應的後果！”

    哦？”陸十方緩緩放下了茶杯，抬起眼珠子饒有趣味的看著林牧眼中的鋒芒道“後果？這個還真不在我的考慮範圍，殺了便是殺了，請問，何為後果？”

    你與我林府的梁子就此結下了，但是我林牧大人有大量，隻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恩怨一筆勾銷，甚至老夫還能給你一筆不菲的報酬！”

    林牧再一次仔細的掃視著陸十方，這廝當真不怕死？

    若是我不做呢？”陸十方翹起了二郎腿。

    哼，當真以為我林府沒辦法收拾你一個小小市頭？”林牧深眯著眼，隨即輕笑道“不過老夫相信市頭是有分寸的人，這事做好不僅恩怨一筆勾銷，還有一筆報酬，何樂而不為？”

    林牧淺淺笑著，腰間的須彌袋金光一閃，整整十條小黃魚方方正正，散發著誘人的金光。

    金條？陸十方倒吸一口涼氣，十根小黃魚，相當於十萬金幣，足夠普通六口人家逍遙一輩子了。

    若是事情辦成，我林牧定不會虧待市頭，甚至還能給得更多！”林牧冷笑，終究是個沒見過金條的市井小人物。

    陸十方吧唧著嘴，左右細細思索著，最後看了一眼十條小黃魚。

    好，成交！不知林家主要我幫你做什麽事？”

    林牧捋著胡須道“我要市頭幫我送件東西，在明天之前送到天武城三十裏外的蕩陰山，到時候自有人恭候你。”

    林牧話音落下，拿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不過腦袋大小，可是其中散發著熟悉卻又陌生的味道，這讓陸十方微微皺下了眉。

    送東西？這事應該不會那麽簡單，甚至比報林二的仇還要複雜麻煩。

    蕩陰山嘛，我知道，隻是我不明了的是林家主為何會讓我一個卑賤屠夫送？”雖是自嘲卑賤，可是陸十方臉上表情，說話的語氣不卑不亢。

    林牧微微含笑，年紀雖小，卻也不傻，這事找對人了。

    我聽聞十方市頭是後天境大圓滿的俊才，對付一些小山賊足夠了，而且十方市頭不過一個小少年，並不惹眼，若是換了實力高強的，反而會惹來許多不善的目光。”

    若是這事辦成，再有二十根黃金雙手奉上。”

    十方肉市的生意雖然火爆，可是一個月也不過一條小黃魚的收入，這三十條小黃魚就算宮中也少有皇子能夠拿出。

    而且，這對於陸十方來說不過是跑跑腿那麽簡單罷了。

    好！那我即刻啟程，林家主二十條小黃魚可要備好了啊！”

    陸十方笑吟吟的收起十條小黃魚，抱著木盒向著林牧拱手，便推門而去！

    嗬！市井漢子終究是條市井漢子。”

    林牧笑笑，擺了擺手，一道黑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林一，這是老夫給你的唯一報仇機會，好好跟緊這小子，你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出城！”

    是的，老爺！”

    林一陰冷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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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