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迎新前的準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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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憂鬱嘛?”有希的頭從窗角露出了半個腦袋來,斜眼觀察著身子半伏在桌麵上的安多。“哦,我在煩悶,並不憂鬱。”安多的鼻子輕輕聳動了一下,有些慵懶地回道。“你知道羊角星域嗎?”安多突然坐直了身子問道。



    “我知道羊角,也知道星域。但還真不知道羊角星域是什麽!”有希笑嘻嘻地答道。好像一點沒有瞧出安多眼神中的希冀。“你好無聊!”安多長歎了口氣,似乎意識到了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這裏的人怎麽會知道那個地方。他們連飛船也沒有見過,怎麽能夠想像天空呢?



    “你什麽意思?”有希顯然不可能見識過安多腦袋裏的天空。可是他見識過那種眼神中包含著的不屑,一眼就瞧出了安多此時對自己的鄙視。“哦,不是故意的。”安多難得地抱歉道。“你做過那麽長時間的戰術室長史,應該是一個有見識的人呀?”還放不下心中的渴求,安多試探地問道。



    “你到底想問什麽?”有希的眼睛快速地轉動著,讓安多看著他好像是在不停地眨眼。“你有沒有碰到過特別稀罕的事情?”安多故作隨意地問道。“什麽算特別稀罕?”有希的眉頭輕皺了一下。“就是你怎麽也理解不了,卻又在你眼前發生的事。”“哦,那就太多了!”“比如?”



    “比如……比如你小子我就覺著特別稀罕。”有希看了安多一眼,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是很認真地在問你問題!”安多的神情中有絲不滿。“我也在很認真地回答啊!你難道不覺著自己很稀罕嘛?”有希轉過頭,麵向安多。“稀罕?我看你才稀罕呢!”安多的眼皮一陣狂跳。他有些擔心自己被有希看出了馬腳。“唉!我是正經說的!你瞧瞧你幹的這些事,哪個不稀罕啊?你不要走嘛!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安多不理會有希的喊叫,徑直推門離開了。“我今天很煩,需要休息……”安多衝他擺了擺手。



    有希望著安多遠去的影子,輕搖了下頭。他不像納達那個隻會把心思用在物件上的呆子。他早就看出了安多的反常。如果說搭個‘空中水道’還能說他是一個異想天開的人。但是把那個什麽廠就這麽啟動了,他是怎麽也不會相信天才或者瞎貓碰上個死耗子這種解釋的。他雖然沒有納達了解的那個東西多,可是隻憑那些複雜的體係,不說書院曆史上有多少人曾經在它麵前失敗過,他就能判斷出這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



    那小子說是看資料搞定的理由,也就是騙一騙呆呆的納達吧。可是他為什麽不願意,把事情說開了呢?有希突然有點生氣,自己就是那麽不能讓人相信的人嗎?他氣乎乎地踢了門一腳,恨恨離開。



    “哈哈……,大個你這也太笨了點吧?”在纏了幾天後。徐勾天不知是耐不住安多的囉嗦,還是被安多送來的這台可以幫老婆幹活的人形礦機所感動。終於肯帶安多下水捕魚了。安多也沒有想到,徐勾天的水性這麽的差。下到水中永遠隻有一種姿勢,就是狗刨。安多都不知道在這個根本就沒有狗的世界,他的這種姿勢究竟是跟誰學的。“整那麽花哨有個屁用!”徐勾天又開始了他的‘勾’式反擊。“你是比我遊得快了,還是比我抓得魚多啊?”“切!你還不服了是嘛?千米賽,看誰先遊回船邊就算誰贏!怎麽樣?”安多暗暗盤算著現在到漁船邊的距離。



    “這不過癮!看誰先遊到對岸就算誰贏!”徐勾天在安多身邊刨來刨去,劃出的水珠不停地挑釁著安多。安多看了看在水霧中,根本就看不到邊的對岸。第一反應就是,在自己的攻擊下。這傻大個終於學會了揚長避短。自己雖然在意識空間不停地鍛煉著感覺與身體的融合。可是身體力量的增強,根本不是短時間就能提高多少的。跟大個比耐力,純屬找虐呢!“這根本就看不見岸嘛!而且時間也太長了。”雖然不想答應,安多卻不想拒絕的太慫了。



    “嗨!你的時間不就是閑著沒用嘛!”徐勾天也不管安多是否答應,自己就撲棱著向那根本就看不著岸的方向遊去。安多的泳姿非常的漂亮,無論是自由式還是蛙式,他濺起的水泡都非常的少。“個大,我還沒有答應呢!”“哼!你又不是個慫包,我相信你不會拒絕的!”媽的,這就學會激將法了。安多在心底暗自生氣。“你這速度也不怎麽樣嘛?”安多始終讓自己保持在徐勾天身前,一個腦袋多一點的右前方。



    這種狀態遊了三千多米。安多還是不能看到岸邊。他隻能看到徐勾天還是不緊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後,半米不到的位置。他居然還衝著自己看過去的腦袋笑?要不是已經覺著自己的雙臂,完全的木麻了。隻能機械地向前劃著圓圈。他肯定會調轉方向遊過去好好找他‘理論’一番。要知道安多的潛泳一向是不錯的。



    終於能夠看到岸了。安多的左手緊緊拽著徐勾天的褲衩。又漂了一千米有餘,他的雙腳可以踩到水下的泥沙之上。不過拉著徐勾天的手,還是沒有撒開。“個大,你這身子是吃什麽長出來的?不知道累嘛?”安多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在腳剛剛踩到地麵時。就好奇地問道。“切!這算什麽?當年我帶著果果,一口氣不歇就遊了一個來回!”徐勾天對安多的讚賞不屑道。



    “是啊!比起你吹牛皮的功夫,確實不算啥!”走到岸邊,安多一屁股就在沙地上坐了下來。“有啥吃得沒?”他望著身上同樣一條褲衩之外,一無所有的徐勾天。“你等一會兒。”徐勾天甩了甩手臂上的水珠。向遠處的樹林走去。



    “你們兩位,一天就打了這麽兩條魚?”千果拿著安多遞來的兩條一紮長的花鯽魚,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不怎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我就等著你們打來的魚做飯呢?這做出來讓誰吃啊?”“今兒也是斜了門兒了。愣是沒見著一條大魚。”安多不停地搓著自己的雙手,不好意思地回道。他倒不是習慣性地搓手。他是雙手已經累到無法停止抖動。回來的路上,雖然有徐勾天的褳衩可拉。可是安多畢竟與千果的體重,不在一個重量等級之上。而且就算徐勾天沒有吹牛。這事兒也一定是年輕的時候做出的。



    就這麽一半靠拉一半靠遊。讓自己活著回來後的安多。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麽叫遊泳脫力。爬到了船上,徐勾天還有能力晃動著船槳。讓漁船在水麵上蕩起來。安多卻連手指頭也無法動彈了。不過那船槳也真的是晃。徐勾天已經沒辦法掌握槳的方向了。劃到岸邊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方位卻差了平常的碼頭,上千米。雖然徐勾天百般地告訴安多,他能夠劃回去。可安多死活蹭下了船。徐勾天也隻有翻身上岸。因為安多已經無法直立行走。要不是腰躬得高了點,已經完全是在爬了。攙扶著安多進門的時候,千果都有點不敢相認。 



    “老頭,我說你還能再笨點嘛?這一個月裏教了你多少遍了,你怎麽就記不住呢?魚咬了十次鉤,九次你都能把它給驚跑了!你說就你這能耐,讓我怎麽會不懷疑你說的這一套的可信度呢?”安多使勁地搖晃著手裏的那本厚厚的圖冊。這本《典型軍事地形圖》安多已經看了十多天了。到今天還有幾十張沒有翻完呢。“我笨?我能笨到和徐勾天比賽誰遊得遠嘛?”



    “哎,老頭!你怎麽不服啊?我們下去比一比?”這些天安多沒事就在水裏泡著。他做夢都想一涮前恥。作為一個水邊長大的孩子。可以打架認輸,但怎麽可以在玩水上輸給別人呢?而且那個別人一直還是自己鄙視的對象!可是這個機會已經被千果完美地封殺了。她已經下達了最高指示。徐勾天要是敢再和安多比遊泳,就要徐勾天好看。這在安多看來,連個具體威懾標的都沒有的話。徐勾天就像奉了違令者斬的軍令一般。無論安多怎樣威脅利誘甚至侮辱,他就是不和安多再比試遊泳了。



    “你要是今天能把這本圖冊背下了。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你的這個建議?”有希不緊不慢地回著安多的話。“是考慮一下,還是答應啊?”“當然是考慮啦!不過你要是把我指定的那些東西都記下了,我就答應你。”“有你這麽逼人讀書的嘛?”安多氣哼哼地把手中的圖冊,扔在了倉板上。“是不是有人在喊我們?”安多忽然支楞起耳朵道。



    “好像是勾天。”有希仔細聽了一會道。“那快回吧。應該是午飯已經做好了。你釣了幾條魚了?就這四條啊?你怎麽好意思留下來吃飯啊?”安多嫌棄地瞅著有希老頭。“你不是一條也沒有嗎?”“那是我姐!”“那還是我學生呢!”“學生?有靠學生吃飯的嘛?”“你!我是帶了袋麵,過來的。”“哼!身為書院的勤務長,居然做出這種監守自盜的事出來。還好意思提自己是教導師!”“喂!你小子也有吃的好不了?再說那本就是我的口糧。”



    “嘖嘖!身為書院的正職勤務長,居然被一個剛來的副職小妞,趕到沒地兒吃飯。這種事居然都能忍下來,真是個了不起的老頭啊!”“哼哼,好意思這麽說我?那個什麽廠不是號稱是你救活的嘛?現在某人連想進去看一看,都不能進去了吧?想想真是慘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喂老頭!你什麽時候說過了?”



    “我難道沒有提醒過你,麥子洛那東西就是個卸磨殺驢的主兒?”“嗨!你罵誰是驢啊?”“你不是應該更惱恨麥子洛的嘛?”“我惱他幹嘛?我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不過你趁機罵我,是不是就太小看人了?”“喂!兩位能不能先下船過去幫幫忙,再吵你們的事啊?”徐勾天滿臉慌張地看著船上的兩人。他們到了岸邊卻不下船。還站在搖擺不停地船上,互相瞪眼看著對方。“啥事兒?”不知道是為了想和徐勾天繼續未竟的比賽,還是想要在有希麵前裝出比他更有禮貌。安多跳下了船問向徐勾天。



    “來了一幫人,吆喝著要把你送果果的那個怪物拉走。果果不樂意,她們已經吵起來了!”徐勾天不停地擦著額頭冒出的汗。看樣子他是真得很著急。“是不是午飯做好了啊?我們正打算回去呢。不過今天太不順利了隻釣到四條魚。”有希還在船上,顯然沒有聽到安多他們的對話。“老頭,這一個月來你哪天順利過?我們這晦氣都是你帶來的吧?”安多顯然並沒有太把徐勾天說的事放在心上。



    “快點回吧?我怕她們打起來了?”“你著什麽急?我姐還能吃了這虧?”安多安慰了徐勾天一句。“打?打什麽?讓我來?”有希拎著輕飄飄地魚簍跳下了船。“院裏呢!院裏就要開打了,你快點趕過去說不定還能碰上。”安多笑嘻嘻地道。“那我先走一步。魚簍你背著。”有希丟下魚簍就著急地向前跑。



    “老頭,你是不是不占便宜就會死啊!”安多很不高興地拽起地上的魚簍。“你小子懂個屁!戰術素養要天天練日日用!要浸入到你的血液裏,才能在戰場中做到隨心所欲!”“你這麽扯就不會臉紅嘛?”“哈哈!我早過了臉紅的年紀了!”老頭繞過幾棵樹,就跑出了安多的視線。



    院子裏的陣勢很大。不過打架的場麵,並沒有如安多所想的那樣呈現。小小的柴扉旁,並列著兩排整齊的隊伍。二十多人,人人的右手按在刀柄之上。目不歪視地仰著頭。像是沒有看到安多和徐勾天一樣。一動不動地挺立在那裏。



    “我當是什麽人,這麽有排場呢?原來是樂大姑娘的尊駕到了。您怎麽有空到這窮鄉僻壤來啊?”剛到了門口,安多就看到一襲青黃長袍,身姿挺拔的樂須。這個剛剛從山下的什麽雲書院,來到這裏不過一月有餘。就把安多和有希的差事搶了個遍的女子。“放肆!”樂須的身後轉出個一身紅衣的小姑娘,怒氣衝衝地瞪著安多。



    “這位又是誰啊?老見著你身邊有個一身白衣的姑娘。哪裏又冒出個紅的來。你喜歡的口味還真豐富多彩啊!”安多刻意做作的腔調。徐勾天在他身後聽著,都想上去和他打一架。那個紅衣的小姑娘,果然沒有忍住安多的挑釁。她手中的劍哐啷一聲就抽出了劍鞘。“混蛋!你受死吧!”“茹茹,不可莽撞!”樂須的嘴裏雖然慢吞吞地說著阻止的話。可是身上並沒有什麽阻止的動作。她淡然地看著紅衣的小姑娘,從她身旁從容而過。直直撲向安多。這其中蘊含的試探之意。就是徐勾天也看了個一清二楚。隻是他沒有想到安多會把禍水引到他的身上。“徐大哥小心了。”安多喊了一聲,就躲向了徐勾天的身後。



    本來也想要跳開的徐勾天。在這聲突然到來的‘大哥’聲中,顯然有所迷失。他居然不假思索地就出了手。蒲扇一般大的手,直向紅衣女子持劍的手腕奔去。安多瞧著這速度也不是很快。可那紅衣女子的手,就被他一擊而中。勞勞地扣在了手心。劍也輕易地便被奪下。甚至不能說是奪。徐勾天的手扣上紅衣女子的手腕時。她握著劍柄的手,已經張開了。說是她的劍掉在了徐勾天的手中更合適。



    “這位是徐教導吧?早就聽聞你的身手是上書院有名的‘一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隻是你是不是把小姑娘的手,握得太緊了些?”樂須在徐勾天出手的時候就不抱希望了。她雖然是第一次來上書院。可是在山下雲書院的時候。她早就把山上幾位資深教導師的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了。也是借助這份了解。她來到山上不過一月的時間,已經深得麥子洛院長的信任。



    不僅身負院衛長官之職。還取得了暫代首席副勤務長的身份。今天本來是想讓淳子期茹,試一試那個從來不了解的年輕人的。沒想到引來了這位上書院,曾經的身術課督導長的人出手。安多暗歎了口氣。這個傻大個果然還是太單純了。被人家這麽輕鬆地擠兌了一句。他就老老實實地放下了那小姑娘的手。還被人家氣呼呼地搶走了劍。又被人家小姑娘呸地一聲罵了句“不要臉!”



    安多這麽了解不要臉界行為模式的人。也沒有看到徐勾天到底哪裏做了不要臉的動作。他還好奇地湊過去問了徐勾天一聲。“大個,你剛剛怎麽不要臉了那個小姑娘?”“滾!我怎麽知道?還不是你惹出來的事兒!”卻被徐勾天狠狠地吼了一句。他有些氣憤這平白無故招來的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