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說吧。”那人禮貌地看著安多，說話的語氣立刻平淡了很多。安多笑著，卻沒有說話。一直笑得那人臉上現出了局促的樣子來。安多還是一語不發。連凡和子都猜不出安多這是怎麽了。如果不是場上的氛圍實在是嚴肅。她真想問一問安多又在玩什麽把戲。

    “這是我師妹，東裏括。我是孔量，是他的師兄。她在這裏確實可以算一個說話算數的人。”人群裏走出來個淡然的人。他似乎看出了安多這麽笑的意思，慢慢地向安多介紹著兩人的身份。

    “我是安多，是青工坊的老板。”安多打量了一番，那個叫孔量的年輕人。下意識裏便覺著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年輕人。

    “她是我師傅唯一的女兒。”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安多看出了他有一絲猶豫。不過很快他便淡然了下來。便是叫東裏括的女孩瞪了他一眼，他也隻是笑了笑。安多雖然覺著他的介紹很到位了，可是苦於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常識一無所知。他並不能確定，自己想的是不是就是事實。“葉子是？”他半是試探，半是詢問地道。可是這個簡單的問題卻讓孔量一呆。安多看到了他眼神中的遲疑。“您認識葉師兄？”他說話的語氣立刻就恭謹了很多。

    “噢，他是你們的師兄啊？”安多裝作一個恍然的樣子，想要蒙混過去。“那寺主？”“正是我們的師傅。”“哦，這就難怪了……”其實安多也不知道難怪了什麽。他隻是實在不知道怎麽說下去了。他看了看呆在一旁已經很生氣的東裏括。“括xiǎo jiě，我們可以開始談了嗎？”

    東裏括卻是一副聽而不聞的樣子，眼睛盯著樹稍的方向一直看。直到站在她一旁的孔量碰了她兩下，她似乎才反應過來。“在說我嗎？我又不是括xiǎo jiě！你要麽叫我括括，要麽叫我東裏。不要亂給我起名字！”她不滿意地哼了哼。“那我是叫您東裏xiǎo jiě呢，還是叫您括括xiǎo jiě？”“熟悉的人都叫我括括，不過你就叫我東裏吧。”她變成了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神情也是冷冰冰的。安多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得罪了這位本來很友好的女孩。不過現在還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

    “我想知道你們現在還有多少人？”

    “你問這個幹什麽？”東裏括警惕地瞟了安多一眼。

    “如果你不想剛剛的事情，再發生一次。我想我們還是需要坦誠一點。”“這有關係嗎？”

    “我不知道你們留下了多少人斷後。也不想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們的斷後方式，一定不會有太多的用處。能夠拖延個一時三刻的，也應該是極限了吧？”“你什麽意思？”“他是來找茬的！幹死他！”“……”東裏括的身後，響起一片嘈雜的喊聲。甚至有幾片石塊飛來，多虧凡和子一直小心地戒備著。才沒有和安多來個碰撞。

    “還這麽能打啊？那為什麽逃呢？回去和那幫怪物們練一練，說不定臨死還能拉個墊背的呢？”安多直視著石頭飛來方向的人群，有點挑釁地說道。

    “夠了！”東裏括突然轉身，向背後的人群大吼了一聲。“你可以救我們嗎？”她緊緊地盯著安多。“你應該也不會是來看個熱鬧的吧？”“老黑在哪？黑本尼，就是那個來給你們報信的。”

    “他跟著孟山師兄在前麵。”

    “你們把他放到了前麵？”

    “不！是他自己要求過去的。”東裏括的眼圈泛起紅。“最好是這樣……”安多喃喃自語一般地嘀咕著。“你什麽意思？”東裏括聽懂了安多這個嘀咕裏，話外的意思，臉色變得很難堪。

    “我的意思就是，你說的最好都是實話。”安多直視著東裏括看來的眼神，慢慢地回答道。“他們誰在指揮？”“當然是孟山師兄！”東裏括也顯得很不高興。“那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裏歇著？自己還能動的人，趕緊向後山撤。有種向前，自問不會拖別人後腿的，就跟我們過去看一看吧？”安多看了一眼孔量。沒有在乎人群中聽到他的話，立刻顯得群情激憤的狀態。

    “我沒時間等你們囉嗦。一分鍾，能來的就跟上。後轍的也趕緊動起來！”安多說完，轉身走出了樹林。

    “這樣不好吧？”凡和子偷偷地看著樹林裏，在安多剛剛轉過身子，立刻就吵翻了天的樣子。向安多小聲地問道。

    “哪兒不好？”

    “你這樣搞得他們都很氣憤。後麵恐怕指揮不動的？”凡和子有點擔心。

    “我看起來這麽笨嗎？”安多故意不高興地問她。

    “看起來是不笨。可我總覺著你這樣做，他們一定不會好好聽你的話的。”凡和子認真地想了一陣，回答道。

    “你看起來也不笨啊！”安多歎了口氣。“可就是不夠聰明。”“你啥意思？”本來聽了前半句還挺高興的凡和子，立刻瞪起了眼睛。“意思就是，你總想些不著邊的事情。”“哪不著邊了？”

    “我們是不是認識了好幾天了？我要是讓你和別人去拚命，你會不會去做？”

    “那要看是什麽人，什麽情況了。你讓我胡亂shā rén，我怎麽可能蠢得去聽你的話！”凡和子一副，你不要把我當笨蛋的樣子，盯著安多瞧了起來。

    “這就是了。我們認識這幾天，我還是你閨蜜的老板，你都不願聽我的。他們怎麽可能，憑我幾句話就聽我的話呢？能想這種問題的人，居然還真得擔心了起來，那不是傻子就是……”

    “你才是傻子呢！”凡和子沒有讓安多把話說完。他也沒機會說完了。東裏括和孔量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我們帶一些人，跟你去前麵。”東裏括有些驕傲地道。“帶點有用的，差不多的就讓他們撤吧。不然去了也是炮灰。”安多說話的樣子有點刻薄。東裏括聽了他的話，臉色馬上就變得非常難看。孔量拉住了她的手腕。不知道要是沒拉住，她會做出些什麽事情來。

    “安兄？我能問一下，什麽樣的人是有用的嗎？”孔量這時的理性，讓安多都忍不住暗自佩服。

    “速度快點的。最好是跑個半天都不需要休息。這些破爛就不需要帶在身上了。那個玩意還是有用處的，後撤的人把箭都留下吧。”“這樣是不是太危險了？”孔量有點猶豫。

    “帶上就不危險了嘛？”安多輕輕皺了下眉頭。他有些不明白，這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會到現在還沒有看明白，如此簡單的一件事情。

    “總會好點的。”東裏括似乎對安多已經忍了一肚子的火。時刻等著發泄的機會。

    “你們穿得，拿得這些東西，比得上重裝玄衣兵的甲還是他們的盾？除了能讓你們更笨，還能有什麽用？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當得兵，看起來還能算得上是個頭領？連這點腦子也沒有？”安多氣憤地懟向東裏括。說得這個女孩的眼眶裏，立刻蓄滿了淚水。

    “安兄說的是，我們馬上準備。”孔量拉了一把東裏括，把她帶進了樹林中。

    “你這麽說話有點過份了。她畢竟是一個女孩。”

    “是嗎？說句不怕你害怕的事情。你以後不要把這個理由講給你的教官聽。”安多小聲且神秘地湊到凡和子的耳邊，輕輕嘀咕道。“什麽教官？你說什麽呢？”“以後你就明白了。”安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吊人胃口。你要是這樣子，一會兒我可就放水了？”凡和子的眼神裏流露出威脅的神色。安多笑了笑，他明白凡和子說的放水是什麽意思。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有些人的威脅那怕天天掛在嘴上，你也不會防備她。就像有些人天天和你稱兄道弟，你也不會對他放心一樣。

    “透露給你一點點，讓你高興高興？”安多故意向她問道。

    “快說！”凡和子慢慢比劃著手中的劍，逼向安多的腦袋。

    “我好像想起來，你用的那個劍式在那裏見到過了。不過好像，有個小問題？”安多認真地看著凡和子。

    “什麽問題？”凡和子顯得很急切。

    “好像別人用出這樣的劍式，並不需要暈倒啊？”安多皺著眉頭，裝出用心思考的樣子。

    “誰告訴你用了這式劍要暈……，”快要說出口的話，在看到安多嘴角若有若無的笑，凡和子一下停住了。“這可是你自己找得！”凡和子的手輕輕一轉，寬大的劍脊向安多的肩膀逼去。

    “我知道這式劍的用法！”安多舉起雙手，大聲地喊道。“快點說！”“我說，我說！我知道有一個人可以教你這式劍，不用暈倒就可以用出的……”“你再說！”凡和子顯得有些生氣。

    “不說了不說了。我可以介紹你做她的學生。”安多認真地看著凡和子。“隻要你願意，我保證你可以學到。”“你說的是真的？”凡和子的眼神裏有股壓抑不住的高興。

    “我的信譽你完全可以放心。小洛可以保證！”安多舉手發誓的樣子，似乎取得了凡和子的信任。

    “我已經相信你兩次了。”凡和子的兩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看到她這副樣子，安多突然覺著心髒被重重地墜了一下。好像有什麽東西，緊緊地壓在胸口。“你放心。”安多慢慢地說道。

    “我們準備好了。”孔量也從樹林裏走了出來。他似乎看到了剛剛的一幕。他向安多微微笑了笑。可他身後的那個腦袋，就沒有這麽友好了。胖胖地光頭十分不情願地領著另一隊的人。“他們最好都能活著回來。”他用一種毫不掩飾地威脅，看著安多。

    安多很想說你算老幾。可是看到孔量有點祈求的眼神，他的嘴唇動了動，鼻孔裏輕輕地哼了一聲。沒有搭理這個光頭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