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刺激了！”蛛蛛興奮地拍著手。

    途可一點也不這麽以為，她覺著頭有點昏沉，由於幾個加速轉折的變化，來得太過突然。她一點準備也沒有做。

    “嗬嗬……，做得漂亮啊，途途！這個折彎已經很有意思了。我覺著司令說你沒有一點駕駛細胞的話，可能有點不大對。”途可怎麽會聽不出來，黑畦一這句誇讚的話裏，帶著濃濃的得意情緒。她心裏那股想要看戲的情緒也噴薄而出。“那有了，跟黑姐比還差得遠呢？要不然也不會被你追著打了呀！”

    “不一樣的。你的進步很大了……”

    “那為什麽，我覺著剛剛的折轉還是有點不太自然啊？”途可努力控製著自己想要笑得欲念，不停地恭維著黑畦一。

    “這種折轉怎麽可能自然？剛誇你有點天賦你就開始犯糊塗了！無論你提前預設動力輸出角度，還是變更行進線都是提醒……不對？途途，你老實交待，你是不是新設計了程式？”

    “怎麽會呢？我要是想設計新的駕駛程式，怎麽會少了請教你啊？”

    “也對？不過我還是覺著，這不像是你的性格能跑出來的路線……，你上次還不能跑出蛛空步呢，而且這個折變角……”途可看到黑畦一已經開始懷疑起自己，心中不由得一緊。“別琢磨了，專心接受挑戰吧！”途可大喊了一聲。

    “也是，先讓我瞧瞧你有什麽進步吧！”

    “逼近安全距離，後位攻擊速度已經突破音障！”洛更闌有一絲緊張的聲音，從聲音器中傳出。

    “別怕，我們也可以的！”“蛛蛛！”聽到蛛蛛的話，不知道洛更闌有沒有緊張，途可是真的緊張了。獵蛛支援機所謂的最高時速突破音障，還隻是一個理論上的數據。哪個傻氣冒頂的駕駛員，會開著這種滿裝足足快有三十噸重的重型戰甲和小型偵測戰甲比速度的？要知道‘小刀’的正常巡弋速度就已經接近音速了。它的理論最高速率，早就到了一點五倍的音速水平。就是在偵測戰甲中，也是一款速度非常優秀的家夥。

    “主人，這是姓黑的逼的。”蛛蛛委屈地偷偷瞄著途可。洛更闌就沒有那麽多的顧慮了，她不知道機甲駕駛的那許多禁忌。也不知道此時和後麵的那位對手比速度，是在拿己之短攻彼之長。她此時隻知道要努力不給老板丟人，最好還能給自己未來的直屬上司一個好的印象。最重要的是，無論屁股下坐的這把椅子，還是手中握著的這個叫羅儀盤的東西。都有一種讓她渾身戰栗的jī qíng。她打小身體就不好，是一路被欺負，被刁難到chéng rén的。在進入雲書院的前一晚的那頓揍，雖然是她至此為止的人生中，最後一次被人打到瘸著腿回去。

    但是雲書院裏，也並不是一個世外桃源。動手動腳的事情，沒有再發生。可是戰術課裏所有人都在攻擊她，不夠格成為一名將軍。甚至不能成為一名合格軍士的理由中，總有一條是身體虛弱，手無縛雞之力。以致於後來，她在書院有了一個綽號‘徒手將軍’。她知道那是什麽意思。所有人幾乎都知道那是什麽意思。所以她畢業後，理所當然地去不了軍謀部，理所當然連要求最低的軍營也進不去。

    可是在手按在那個黑白間隔的羅儀盤上時，她覺著身上充滿了力量。她甚至沒有一絲懷疑地，就相信了這種看起來不可思議的力量。

    她喜歡控製，控製自己，控製力量，控製結果。而在這裏，手指輕輕觸動時，速度和力量，都在她的彈指一念之間。就是對自己的身體，她也從來沒有這麽完美的掌控過。

    這份判斷和控製之間的精準鏈接，就連蛛蛛也隻有搖著觸角發呆的份。

    獵蛛輕輕一個左向的晃動，避開了小刀逼近安全距離後的第一次鎖定。

    “途途，你一定有什麽瞞著我的，是不是？”黑畦一的話語裏已經沒有了，剛剛的那份格外從容的淡定。她開始懷疑，並嚐試著獲得額外的信息。三次在心中分外有把握的鎖定，都失手了。特別是最後的這次。她已經有點失掉顏麵地，把小刀的速度提高到了音速。用這種小刀極其占優的速度戰術，是黑畦一極為不願的。她在心裏安慰自己，獵蛛的理論最高時速也是到了音速的水準。自己並沒有憑借戰甲的優勢欺負人。可是心裏她自己無比清楚，在速度上獵蛛吃著很大虧呢。隻是她有一個疑惑，在第一次準備鎖定的時候就出現了。

    為什麽獵蛛這麽長的時間裏，都沒有試圖鎖定自己的舉動。這實在是太反常了，特別不像途途的作風。那個妞別看樣子文文靜靜的，卻絕對是一個內心極度暴力的女人。且不說她至少有三四次的機會，可以對自己短暫照瞄，就是鎖不定自己，她也一定會開火的。對，不是鎖定，她一定會開火的。當然用得是毫無威脅的擬形彈。她才不信奉效率至上的那套理論。她一直信奉得是火力至上。一切以火力說話。從她最喜歡的機甲是獵蛛，就可以看出一二了。

    但是今天，她連一次嚐試鎖定也沒有作。這讓黑畦一的心一直在擔著。用突然提升到音速的追擊，也有她想要用製造意外的手段，加大途可壓力的嚐試。可是她還是沒有作出攻擊的舉動。甚至獵蛛背上的那杆，五十標尺重粒子炮的炮口，還一直豎在前位動也沒有動一下。

    處處透露著的詭異，讓黑畦一顯得有些煩躁了。

    一直到這個時候，途可也發現了這個顯得格外滑稽的事情。“蛛蛛，我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什麽事情？”蛛蛛不大的眼睛，一下睜得溜圓。“我們好像忘記了，這妮子根本就沒有學過攻擊教程吧？”

    “主人不是負責攻擊的嗎？”途可的臉微微一紅。“你是想讓我在這種情況下，配合她的攻擊嗎？你瞧到她留出配合的機會了嗎？她知道怎麽駕駛攻擊配合嗎？”

    “主人不是喜歡火力至上論嗎？姓黑的現在可是在下風口呢！再也沒有比這個時機更好玩得了！”“現在這麽玩，末幽會殺了我的！”途可的臉，終於越來越紅，以致怒火中燒惡狠狠地瞪了蛛蛛一眼。

    “主人不是想讓這妮子，在駕駛的途中學習放炮吧？”蛛蛛轉動起的眼珠，透著一股魅惑的光線。“隻是粒子炮操控，應該不難吧？”“主人的意思是隻讓她學……”“總不能真得全學了吧？太繁瑣了，時間也來不及的。”“嘿嘿，主人英明……”

    “這是什麽？”正全心駕駛得洛更闌，忽然被彈在控製屏左側的窗口嚇了一跳。“主炮操控作業流程圖，你不會隻想逃跑吧？”蛛蛛一臉的嚴肅。“早不拿出來！”洛更闌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她早被這樣的逃跑，窩了一肚子的火。雖然不知道主炮是什麽，但肯定是個能揍人的家夥，應該沒錯的！

    兩架機甲的追逐戰，在這個像歪掉了半個w底的山穀，幾乎轉上了一個圓圈。黑畦一憋了一肚子的氣。獵蛛的速度達到了她的預想，那麽大個的家夥，竟然真的以理論上才存在的速度水平，和小刀在穀底兜了一圈。自己再也沒有逼近到它的安全距離以內。它雖然依舊沒有做出照瞄鎖定的動作，可是它頭頂的那根主炮杆已經在頻繁得轉動。

    這個突然出現的異常情況，讓黑畦一擔心了一整圈。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途途那家夥，搞出了什麽新花樣，準備在自己的身上試手。可是轉了一圈，憑自己的經驗，那杆主炮的轉動，顯得毫無章法可言。簡直就是新上手的兵蛋*子，在興奮期的玩鬧。她這時一定不知道，自己這個賭氣式的猜測，一度直逼事情的真相。

    連蛛蛛也以為洛更闌在好奇地擺弄著，手上新來的玩具。隻有途可若有所思地看出了一點門道。她太熟悉獵蛛的性能了，她也不相信世上有那麽多的巧合。那妮子好巧不巧地擺出得幾個位置，都是無心的偶然。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終於偷偷地瞄著洛更闌，點開了主炮火控設定程式。

    她呆住了，她怎麽也不敢相信，這世上真得有如此的天才。一個隻看了一遍，被刪減得隻剩下主炮操作流程圖的人。可以這麽輕易地悟到這種戰法？途可還在懷疑，蛛蛛隻是覺著動力場的熱感監測數據，在像青蛙跳一般地向上躥。就在黑畦一都覺著有必要提醒一下途可，不要光想著飆車，好歹看看自己的溫控警報時。她就看到全息監測屏中，前麵那隻大蜘蛛，身影在視線中拉出了一道黑線。至少有一刹那，監測儀追蹤到的圖像是一個模糊的線條。

    看到這條線時，黑畦一就有一個不好的念頭，自己難道要陰溝裏翻船了嗎？訓練中的本能，讓她把動力推杆壓向了極處。它不是走的直線！黑畦一眼睜睜地看著獵蛛，在自己的速度提到極致時，像在冰麵上轉起來的陀螺。在一個更大的弧圈中，不斷地畫著一圈圈小個的圓。在自己終於把小刀的速度壓低了兩個量級，監測屏中，獵蛛已經穩穩地跟在了自己的後下方。

    主炮的炮口，在急速地抖動。黑畦一知道，這是鎖定前的方位調整。由於位置過近，讓突然都降速的機甲火控係統，反而失去了慣常的靈敏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