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多多益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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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看,老師?”安多有點緊張地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木惜。



    自從進了這間屋子,她已經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既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其它任何的表示。隻是不停地拿自己的拇指,在食指上搓揉著。就在安多已經開始在心底默默腹誹,自己的老師是不是傻了的時候。木惜抬起了一直低垂著的頭。她的手指在桌麵輕輕一扣。讓這間靜默了好一段時間的屋子裏,發出了自己的第一個聲響。



    “事情變得非常麻煩了。”她直視哭喪著臉的安多。眉頭也緩緩地皺起。“老師……”“不要在我的麵前哭窮了!能給你的全都給過了。塔斯尼族的人,就是現在殺過來。我也給你多變不出一粒子彈啦!”木惜的麵容冷峻,嚴肅中透著一點擔憂。



    “確定它們真的就是,那邊過來的家夥了?”安多的整個人,都顯得頹了起來。“沒有確鑿的證據,尤其是在關於它們想要和我們人類聯合的準確性上。我們沒有一點辦法證明它的真實性。沒有辦法完全排除,它們可能詐降這件事。”



    “你怎麽了?”安多忽然看到對麵木惜的身影,急促地抖動了一會兒。“意識流已經開始紊亂了。我們幾個怕是都不能再過多地思考問題。意識碼流的不穩定,會讓我們的思考產生錯亂的可能性越來越大。很多時候,我們已經難以分辨出,自己思考的過程是否產生過混亂。這會讓我們無法知曉,思考是否在按我們原本想得那樣進行。”



    “你是說你們可能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是否對?”“我們認為對的可能錯了,我們覺著錯的也許是正確的。這是意識碼紊亂中期的一個過程。”木惜淡淡地解釋道。



    “那?”安多的臉一下變得慘白。“你也不用那麽害怕。我們幾個距離中期的紊亂程度,還有一點時間呢。”木惜衝著安多微微笑了笑。“我不用你們思考了!”安多的手攥起拳頭,狠狠地按在桌麵。“希望在那一天到來前,我們可以相信你的這個保證。”木惜衝著安多認真點了點頭。



    “我是說現在就不用你們思考了!”安多猛地站起,雙手按在桌麵。腦袋向桌對麵的木惜伸去。“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你口頭的保證,我願意相信。但我的職責還是要繼續履行。”木惜的頭仰起了一點,嚴肅地看著把腦袋伸過來的安多。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安多微微顯得有點猶豫,但很快就堅定了下來。“如果真的需要證明,也是證明給自己看。”木惜臉上的神色慢慢緩和了下來。“有些事情你也許不想做。但有些事情你一定不願意看著它發生,而無動於衷。”“末幽跟我講過這句話。”“是嗎?知道這句話打哪來的嗎?”木惜慢慢站起。“不知道。”“這是我非常尊敬的一個人,在我們最感絕望的時候說的。你可能聽說過他的名字。”木惜的嘴角含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聽說過的人名很少的。而且對出現在曆史書中的人名,曾經都非常討厭。”“哦,為什麽?”木惜的神色顯得有點意外。“總是記不住,它們害得我上學的時候,曆史從來沒有考出過好成績。”似乎自己也覺著這個理由太可笑了,安多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啊?”木惜愣了一下。便放聲大笑了起來。“特老頭好像說起過這種事!”這似乎是一個特別讓她高興的事情。安多還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老師這樣高興過呢。



    “特老頭是誰?”安多好奇道。“哦,他就是我剛剛提到過,說出那句話的人。他的名字很長,叫阿努比讓特拉坎。”“我聽著有點熟悉啊?”“哈哈……”“怎麽了,老師?”“他應該就是那種特別讓你討厭的人名。”“啥意思?”“我記得他給我說起過很多次。說他的名字那麽長,那麽古怪,以後成了名人,肯定會讓錄入員和後世不得不記住他的名字的人,討厭的!”“他是誰?為什麽不得不記住他的名字?”“嗬嗬,看來你的曆史是真的學得不怎麽樣啊!”木惜帶著滿臉的笑意,長歎了口氣。



    “他到底是誰嗎,老師?”安多顯得有點著急。“荊蘭聯邦第一任參議長,荊蘭憲章的最主要起草者,‘惡神墨紮耳’……”觀察著安多的神色,木惜一點點地補充著這個人名的事情。



    “我好像有點印象。”看著老師慢慢變得認真起來的神色,安多有點不安地道。“哼,是嗎?”木惜冷冷地哼了一聲。“對!對!我想起來啦!九頭鳥,九頭鳥對不對?”安多篤定地問道。木惜本來已經變得冰冷的神情,在噗嗤一聲後便大笑了起來。“老特要是知道自己死後,以這個名字被後人記起,他肯定會從棺材裏跳出來抗議的!”笑了好一會兒,木惜才平靜下來。“你怎麽知道這個綽號的?”



    “那個,說了你別生氣。”“說吧,人都已經死了幾千年了,還有什麽好氣的。”“我們一個老師和書中的他很像,所以我們都叫老師‘九頭鳥’。”安多期期艾艾一副不願說的樣子。“和他像?你還真敢吹!”木惜不屑地哼了一聲。“你不知道我們那個老師有多麽奸詐、陰險!”



    “奸詐陰險?”木惜的臉色一下就顯得格wài yīn沉。“怎麽了老師?”“真敢寫啊!”她抬起頭,長舒了口氣。“你這麽看他的嗎?”“我?我哪敢看他呀?那不是書裏寫得嘛!說實話,我連書也沒有看幾眼。要不是為了kǎo shì,誰有功夫在那上麵浪費時間呀!”“是啊!這種書確實沒什麽好看的。他是英雄,是我們所有人都承認的英雄。”



    “誰啊?”“阿努比讓特拉坎先生。”“哦,書裏說他是一個挑弄是非的人。特別對軍方人士多有構陷。”“你應該多看些課本之外的東西,那些垃圾確實不應該占用人的時間來浪費!”



    “他真的很英雄?”“他阻止過十多次的軍人政變,在二十多年的戰爭中,他讓很多星體的人有飯吃。嚴格限製軍方對星體的轟炸,尤其是城市hé píng民區……太多了,有時間自己找來看吧。他應該早就知道,自己死後會被人誣蔑吧?”“他得罪過很多人吧?”“你怎麽這麽想?”“難道不應該這麽想嗎?不然誰會下功夫編造出這麽多一個好人的汙跡呢?”



    “好人?好人也談不上,他是一個絕頂聰明的智者。希望你以後能夠更聰明……”木惜說話的聲音低了下來,望著安多出起了神。“你要學會從盡量簡單的事情中,梳理出真相。做出判斷,下定決心,組織力量……這每一件事,都仿佛是人力無法完成的。卻又隻能盡力而為……”



    “老師?”“哦,看我又走神了……”木惜緩緩坐下。“它們說,它們是禽羽族?這件事雖然是我們無法證明的,但是以後看它們怎麽做事,還是能看出些端倪的。但是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們在這裏慢慢做了。它們說這處空間漏點,已經無法大規模通行。但別的地方至少還有七八處像這裏一樣的漏點,這就非常麻煩了……”看著木惜眉目不舒的樣子,安多覺著自己很沒用。“羊角星域現在是個什麽樣的情況?”木惜忽然抬起頭問向安多。



    “什麽情況都沒有吧?至少我來這的時候,沒有聽到一點出事的風聲。”“那就是很hé píng了?”木惜皺了皺眉。“也不能說是hé píng吧?夏蘭聯邦和普蘭托帝國從來就沒有安生過。隔三差五的總會互相打幾炮。不是他扣了他的巡邏機,就是他偷了他的機密。反正很少能有消停的時候。還有些不靠譜的小國武裝,也喜歡時不時得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我們機修船有時候寧願遇到海盜,也不願意和那些沒見過什麽世麵,卻總又喜歡表演不可一世的傲慢的軍巡船打交道。”安多抱怨接著囉嗦,說了好大一會兒。



    “那就是沒有大戰了?”木惜認真地追問道。“什麽算大戰?”“至少也要一個空間艦隊級別的戰鬥,才有可能起到鍛煉的作用。小規模的艦隊對上它們,一點用處也起不到的。也許好的特戰機甲,能有些用處。可是算了……”“這麽大的戰鬥最近這些年沒有吧?反正我是沒有聽說過了。”“先不說這個了。一會兒答應和它們聯盟吧,力量多一點是一點。有問題以後再來解決。”木惜似乎下定了決心,向安多建議道。



    安多也鬆了口氣。他很快就讓末幽通知其它人,來屋裏商量具體的方案。



    事情沒有安多想得那麽簡單,單是坐在下麵的這些人,似乎就有不同的想法。事情剛剛攤開來商議,東裏括的臉色就一直陰沉沉的,默默地坐著不發一言。安多看了一眼緋日小禮,這個家夥似乎也是一臉的猶豫。不知道皺眉在想什麽。



    “都別發呆了!想什麽呢都?能不能屈尊開口講一講自己的看法呀?”木惜、黑畦一她們似乎不想和這裏的人打交道。交待完了安多要注意的事情,她們都離開 了。隻是末幽陪在旁邊。安多知道牙雀的腦袋根本想不了這種問題,他便向洛更闌看去。洛更闌小心地陪坐在末幽的身後,接到安多投來的眼神。她急忙用下巴示意身前的末幽。安多隻能氣乎乎地瞪了她一眼。繼續在已經陷入沉默的場麵下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