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瘋女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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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麽啊?就是那樣就做出來啦!”禽西羽上有點被人誇獎過後的靦腆和得意。
“好吧。”陸與非沒有繼續追問。安多也知道這樣的事情是不能問得太細了。“你看到過天鷹的飛行圖影嗎?”陸與非調過頭來,向安多問道。
“看過。確實非常出色。”安多讚歎道。“那你應該能看明白,為什麽我會對她那麽上心了吧?”“翅膀?”安多皺起眉頭想了一陣道。“嗬嗬……,沒錯就是翅膀。天鷹也有一對翅膀,而在機動性上,天鷹最近被翼龍和飛槍逼得太狠了。”
“所以你想借鑒一下那個怪物?”“你才是怪物!那是我的小羽!”
“好好,你的小羽。因為它們都有翅膀所以你就動了心思……”
“可以這麽講,關鍵是它的飛行動作太出色。看到它的影像我就動了心,所以就上當了。我以為這裏距離天獄還有一段距離,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的,當你覺著再冒點險就可以大功告成時。你離失敗甚至死亡其實也就越來越近了。”
“這是你自己改得嗎?”陸與非走到箭影旁邊,突然向安多問道。
“怎麽樣還行嗎?”安多有點小得意。“嗯,還行。”陸與非的回答聽上去很敷衍。“你是用硬接的方式固定得炮管?”陸與非踩在箭影膝蓋旁的腳蹬處,有點訝異地向安多問道。
“是啊。這麽大口徑的炮管,還能有其它的方式嘛?”“哦,這種口徑的炮不算太大啊!重裝支援機的主炮口不都是五十標尺左右嘛。”“他們不是因為動力和自重足夠大才……”“星網上查到的資料?”看著陸與非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安多一下有點心慌,那些原來在心中確定無疑的看法,在她這種笑容下忽然變得搖晃了起來。“嗯。”安多輕輕地哼了一聲。
“那上麵的東西,還是不要輕易相信的好。尤其是關於那些重要技術的資料,大都摻雜了不應該有的東西。”“不會吧?那可是許多不同的消息源都證實的……”“不是證實,是論證。注意區分它們的不同。”“有什麽不同?”“一種是邏輯證明,一種是實事證明。不同就是實事證明很麻煩,而且隻有這種證明,才是真正有用的。”
"比如?”“比如邏輯上來說金屬都有熱*脹冷縮的特性,理論上它們在溫度變化太大的地方是沒有辦法保持體積恒定的。但實事上在非常多的高效動力場機中,都能保持這些備件的體積恒定。”“這個我知道,因為有定式磁場嘛。”“沒錯,所以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用軟絞接方式。硬接的滋味你應該嚐過了吧?雖然味道恐怕不太好,不過錢能省下不少啊!是不是也蠻劃算的?”陸與非笑眯眯地看著安多。安多的臉刷地一下就全紅了。
“我在星網找了好久為什麽都是說,這種型號的機甲不適合軟絞接呀?”“沒錯呀,就是不適合啊!”“那你……?”“等我說完,不適合不等於不能夠。而且,這種數據是幾家頂級的機甲研製實驗室幾年,十幾年的實驗得出來的參數。他們怎麽可能輕易地讓它流傳到星網上!而理論上的推理,永遠沒有辦法解決這種微小性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往往是機甲性能的關鍵。”
“你們這些騙子啊!”“你這麽講就過分了啊!我們又不是公用事業部,再說我們隻是保密,什麽時候騙了?有微式液相接駁盤嗎?”“你幹什麽?”“如果你想繼續享受炮管的後向力,我就不幹什麽了。”陸與非的左手反攤在自己的肩膀,一副慵懶的樣子舉在安多的眼前。
“有有,我都有!十到一百標尺碼的我全有!”安多馬上轉身在貨架上抱出了一堆盒子,放在陸與非身邊。“看,全都是英格……那個他們家的貨比較實惠……”“是啊!有了紅傘在背後撐腰,他們終於能夠財大氣粗地用價格戰反擊啦!”陸與非長舒了口氣。“還能用吧?”安多小心翼翼地站在陸與非身旁。
“湊合吧?還是沒有自家貨用著順手。”“那是那是。我們這一行一向都對貝殼製造社出的東西,讚譽有加的。平常誰要是能得著一件,都興奮的不行不行的。”“是嗎?”“當然了。用著省心,不會擔心出差錯。就是不好買,價格我們也消受不起。”
陸與非看著安多屏聲靜氣的樣子,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好了,馬屁就不用拍了。我還沒有糊塗到不清楚自家貨是什麽樣的地步。來看一看,收費fú wù的樣子是什麽狀態。省得你以後摳門誤大事。”“那個……我不是摳門啦。”安多別扭地解釋道。
“是,你不摳門!詢問機甲改裝都不願意付費,怎麽能算是摳門呢?頂多就是想占點小便宜吧?你說我當時要是告訴你,這裏麵還可以放特殊彈包會怎麽樣?”“難道不可以放嗎?”安多的雙眼睜得溜圓,炯炯有神地盯著陸與非。“你放過?”“試過兩炮。”安多小聲地嘀咕著,心裏對小和尚的恨直衝腦門。那家夥可是告訴他,放炮摔跤是因為身體素質不夠好的。
“幹什麽?”安多不明白,陸與非忽然伸出手在自己身上拍拍打打的,是什麽意思。“去過醫院嗎?”“什麽時候?是問最近嗎?”“放炮後。”“沒有呀,隻不過是摔了兩腳,還是在擬真室。沒必要去醫院吧?”安多讓陸與非突然格外認真地,敲打自己胳膊和腿的樣子,嚇住了。
“擬真室用的?”“嗯。”“咋不摔死你呀!”陸與非氣呼呼地扭過頭來,小聲地嘀咕道。“你說什麽?”“我說七、八號工具箱有嗎?”“有有。你要八號工具箱幹嗎?”本來已經向貨櫃走去的安多,忽然回過頭來問道。“調校啊?沒有嗎?沒有,我可不負責微調不到位的責任啊!”“有有。對嗎?”
“還是英格的?”“沒錢嘛!促銷的時候打包買的。”安多訕訕地陪著笑。“封簽還在呢?剛買的?”“一起買的。”安多指著好多地方已經磨得光亮的七號工具箱。“從來都不用這個嗎?”“用不著。”“我真懷疑被你修過的那些艦船,能不能飛到港口。”陸與非搖頭,長歎了口氣,一臉的擔心。
“你這麽說就沒有意思了吧?我可是機修師,有證的!不信我拿給你看!”“別了您!您還是保存好了,留著給需要您修船的船長大人們看吧。”“我真沒有騙你,是真的!我在培訓班學了好幾個月呢!我考了第五還是第六名,才拿到的這個機修師zhèng shū。炭頭那個笨蛋考不過,花了幾百星幣才搞到手的!”“噢……哈哈……,能不能別說笑話了,你讓我靜下心來好好做事好不好?這可是給你用的!”安多不明白陸與非為什麽笑得這麽開心。前仰後合的,連自己的頭發散亂得不成樣了也不顧。“你笑什麽?”“哦……我不笑了。”陸與非強抑住自己的笑聲,可是臉上還是樂開了花。“你知道我們的一級機修工,要多久才能拿到機修師的評定資格嗎?你知道什麽樣的人,才能做艦船和機甲的機修工嗎?”“我知道這個幹嘛?”安多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那就不說這個了。隻說一個人從做這份工開始,到成為機修師至少也要十年。”陸與非把自己手中的東西全放在了地板上,伸出十個指頭舉在安多眼前。“十年就十年,你這麽舉著手幹啥?以為我連十個數都要靠掰指頭才會數呀?”“你不要無理取鬧,我是告訴你這件事馬虎不得。每個機甲裏都有條人命,一隻船上更不知道有多條人命呢!你要認真對待這件事。”
“你咋知道我不認真啦?我不認真能修得每條船都會飛走嘛?”安多有點生氣。“這是兩件事!你連微調工具盒都沒有打開,還能叫認真?”“誰告訴你用了這東西才算認真啦?”
“教程、規則都告訴我這樣做才可以!”“我的教程裏沒有這樣的規則。”“無知!”“我看看你怎麽有知的?”“那你就好好看!看清楚了!”
“慢得跟蝸牛一樣!”看著陸與非每做一步動作,幾乎就要拿出微調工具盒中的儀器測量一次。安多的頭就像撥浪鼓一樣地搖了起來。“上個定位螺絲也要量一量嗎?”看到陸與非又一次拿起光線尺,安多終於忍不住地大聲問道。
“我在工作,請你保持安靜。”陸與非卻根本不與他搭腔。
“裝模作樣。真能裝……,非要這麽磨蹭才能顯出認真嘛?”安多攤坐在地板上,嘀嘀咕咕地看著陸與非在已經平躺下的箭影身上,一絲不苟地工作著。“你這麽小心地定位,有什麽用?別忘了我們在哪裏,別說一個能團爆動,一片岩塊也能把你的努力抹平了!懂不懂得外空間維護的第一要素是什麽呀?”
“是什麽?”安多的話終於成功地把陸與非吸引了過來。她把手中的工具都放進了盒位中。“速度!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讓船飛起來。”安多終於把自己想要說的話,說了出來。便目光炯炯地盯著陸與非。“我同意你的這個想法。還有嗎?”
“沒有了。”
“那就不要再影響我工作。我還需要二十三分鍾左右的時間,來完成接下來的程序。”安多發現這個時候的陸與非,似乎與此刻之前任何一個瞬間的樣子都不同了。不光眼神內斂,整個人的精氣神也好像全都收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讓人感覺不到有分毫在體外波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