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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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葉林峰衝向廚房,巨鼠並沒有轉頭追向田雨,剛才挨了葉林峰一腳的它,已經完全將仇恨鎖定在葉林峰身上。
就在巨鼠即將追上葉林峰時,本來還做出逃跑狀的葉林峰突然猛地回頭,手上還握著一把鋥光瓦亮的菜刀!
“畜生,給老子去死!”伴隨著一聲怒吼,鋒利的菜刀徑直劈向巨鼠腦袋!
按理來講,以巨鼠的瞬間爆發速度,想要躲開人類的劈砍簡直輕而易舉,但是葉林峰這飽含怒意的一刀它卻沒有躲過,因為這一刀實在是太快了,快到那握著菜刀的手臂幾乎劃出一道殘影!
人在極度的情緒亢奮下,有一絲可能會發爆發出平日裏潛藏在人體的潛力,當然這概率極低。
但是此刻的葉林峰,在極度的憤怒下就進入了這種狀態!
手起刀落,鋒利的菜刀猛地劈砍在巨鼠那布滿毛發的腦袋上!
刀鋒衝破血肉,直逼頭蓋骨而去!
然而預料中的一劈兩段並沒有發生,反而是響起“當”的一聲脆音。
葉林峰感覺自己這一刀哪是砍在頭顱上,分明就是劈住了一顆石頭,巨鼠堅硬的腦袋震得他手掌發麻。提起手上僅剩的餘力,葉林峰一咬牙,強行將菜刀從巨鼠的腦袋上劃下!
大量的血水噴射而出,不偏不斜,刀鋒正好劃過一隻通紅的眼睛!
無論是什麽生物,眼睛永遠是最脆弱的部位,這一刀下去巨鼠的眼睛算是廢了。
渾濁的鮮血如噴泉般湧出,劇烈的疼痛讓巨鼠發出刺耳的嘶吼,半顆腦袋更是被鮮血染得一塌糊塗。
一般來講,受傷的耗子肯定會玩命逃竄,但是這隻巨鼠非但沒逃,反而完全被激發了凶險,四爪一蹬,龐大的身軀化成一道黑影,朝著葉林峰的身上衝撞過去!
如此快的速度豈是人類能躲開的。
堅硬的腦袋撞在那寬厚的胸膛,葉林峰隻覺得胸口一陣憋悶,緊接著是清脆可聞的骨頭斷裂聲,強烈的窒息感和劇痛接踵而至,內髒都被撞得變形了。
隨著身體倒飛出去,葉林峰一個沒忍住吐出鮮血。
如果有人站在這裏一定會驚訝的發現,他那結實的胸膛,居然被巨鼠一頭給撞得凹了下去!
胸口之下,斷裂的肋骨更是刺穿了體內器官,甚至有那麽幾根斷骨在穿透內髒後,攜帶著血肉從後背刺出!
“原來,受傷還真的會吐血啊”躺在地上,葉林峰感覺眼前的一切都轉起了圈,腦袋昏沉的厲害,嘴裏還不停的吐出血泡。
他怎麽也想不到,隻會在電視劇裏出現的受傷吐血,真的會發生在他身上。
嗬嗬,吐血就吐血吧,這樣看起來更像個英雄,起碼,老婆和兒子應該都已經逃走了
想到這裏,葉林峰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欣慰。
看著已經走到自己身前,張開血口準備撕咬自己脖子的巨鼠,葉林峰的眼睛緩緩閉合。
嚴重的傷勢下,他連動一下手指頭都辦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即將被巨鼠撕咬吞食。
“沒想到最後,會便宜了這個畜生這樣也好,希望它吃飽後,會放她們娘倆一馬”
很快,葉林峰眼前的景色逐漸被黑暗所替代,就在他眼皮即將完全閉合的那一瞬間,殘留的視線中,田雨抱著葉樺哭喊著跑了回來!而那隻巨鼠更是在第一時間拋棄他的身體,欲要撲向那一母一子!
“給老子停住!”仿佛是回光返照,葉林峰雙目在此刻猛地睜開!一隻手拽住巨鼠的後腿,另一隻手抄起地上的菜刀劈了過去!
可惜他現在的力氣實在是太渺小了,無法做到劈斷巨鼠的後腿,僅僅隻能劃出一道不深的血口,出乎葉林峰的預料,刺痛之下巨鼠並沒有發狂憤怒,反倒是一轉身竄到了牆角,一雙赤瞳謹慎的盯著葉林峰。
連續兩次的劇痛,終於讓它對那個滿嘴鮮血的男人升起恐懼,如果不是這一家三口看起來極為美味,它可能立刻就放棄了。
“為什麽還回來”葉林峰張了張嘴,勉強吐出幾個字。
看著他那鮮血淋漓的身體,田雨眼中控製不住的溢出淚水,至於她懷中的葉樺更是嚇得麵色蒼白,瞳孔渙散,仿若癡呆了一般。
畢竟,如此場景對於一個8歲的兒童而言,已經不止是心理創傷那麽簡單,就算被嚇傻也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我們出不去了。”田雨抹了抹眼淚,就在剛才她抱著葉樺逃到家門口,卻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有無數的枝蔓將房門死死卡主,而那些枝蔓的源頭,居然是家裏花盆裏的花!
田雨這才注意到,此時此刻,家裏的牆壁已經布滿觸目驚心的裂縫,裂縫裏塞滿了植物的根,就仿佛一株巨大的植物,以她們的家作為花盆,在牆壁裏生根並急速生長,比水桶還要粗的根莖,已經將整個房子撐得破爛不堪!
仰著腦袋看了眼四周,模糊的視線中所映射的,是布滿牆壁的裂縫、爬滿房頂的植物。
葉林峰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突如其來的巨鼠,蔓延生長的植物,每一樣都是那麽夢幻。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然而身上的疼痛感卻那麽真實,如果這一切都隻是夢,那該有多好啊
瞥了眼牆角伺機而動的巨鼠,葉林峰知道,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既然無門可用,想要逃走便隻剩下一條路。
“去把窗簾扯下來”
聽到這話,田雨立刻就明白葉林峰的意思,事實上她之所以回來也是這麽打算的。
在田雨揪扯窗簾的同時,葉林峰也勉強撐起身子,一點一點的爬向廚房,留下一地觸目驚心的血跡。
角落裏,巨鼠死死的盯著葉林峰,它原本隻是個沒什麽智商的耗子,不知為何它突然變了,體型變得碩大,以前在它眼中,連瞥一眼都需要莫大勇氣的人類,居然在此刻看起來那麽的美味與弱小。
然而就算它體型再大,終歸隻是隻耗子,膽小的本性並沒有被改變多少,除非確定葉林峰死了,否則它不敢動,它實在是不敢再挨一刀。
客廳離廚房很近,然而就是這幾米的距離,葉林峰足足用了十分鍾才挪動過去,沾滿鮮血手掌扯開連接煤氣罐的軟管,令人窒息的氣味飄散出來。
另外一邊,田雨也已經把窗簾連接,拴緊成一條極長的“布繩”,並用“布繩”的一端綁住葉樺。
拉開窗戶,清新的空氣迎麵撲來,隨著窗口灌進來的不隻有風,還有活命的希望。
似乎是因為這清涼的空氣,葉樺那原本渙散的瞳孔終於凝結起來。
看著父母那充滿不舍與無奈的眼神,看著他們蓄在眼眶裏的眼淚,小小的葉樺似乎猜到了什麽,用力撲打著小手小腳,眼淚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嗚哇——”很快,葉樺的反抗由哀求變成嚎啕大哭,他死死拽著田雨和葉林峰的衣角,不想與父母分開。
見此,巨鼠似乎隱約察覺到了什麽,通紅的瞳孔中湧起了怒火,它發現,三人當中最美味的那一小隻似乎要跑了。
就在巨鼠按耐不住想要衝出的時候,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了它。
霎時間,巨鼠隻感覺通體一涼,愣生生的呆滯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此刻,葉林峰那瘋狂的目光中,映射出的,是無盡的歇斯裏地與憤怒!
原本幸福的家庭,居然被這麽一隻畜生給毀滅,如果眼神可以殺生,這隻巨鼠早已被他撕碎成粉末!
見巨鼠不敢造次,葉林峰這才轉頭看向了葉樺,目中的瘋狂散盡,留下的,隻有濃濃的不舍與愧疚。
此刻,他的嘴裏還在不停地湧出鮮血,原本壯碩的身體更是變得畸形,如此景象,就算是成年人見了都會滲得發慌,更別提一個八歲的孩子。
然而葉樺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恐懼,他哭鬧著,要用小手去撫摸葉林峰的臉頰。
“會哭就好”
看著哭鬧的葉樺,夫婦二人臉上的擔憂終於消散了一分。
之前葉樺那呆滯的眼神讓他們很不安,既然還能哭,就說明兒子已經挺過來了,並沒有因為這樣的打擊而變得呆傻。
“一定要活下去”蹭了蹭葉樺的臉頰,田雨溫柔的開口,他們有很多話想說,卻發現什麽都說不出口。
曾幾何時,他們如所有父母一樣望子成龍,但是現在,他們沒有任何奢求,隻希望葉樺能活下去。
二人抓著窗簾栓成的“布繩”,一點一點的將葉樺從五樓窗口放了下去。
任憑葉樺發瘋般的撲打,終究抵不過成年人的力氣,拽著衣角的小手被拉開,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父母離自己越來越遠
直到葉樺落在地上,布繩的另一端才從窗口扔出。
雙腳剛一沾地,葉樺便瘋了一般衝向單元樓門,卻發現門已經被密密麻麻的植被封死,任他怎麽努力也衝不進去。
“嗚嗚嗚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稚嫩的小手拚命敲打著門,葉樺想要撕扯開布滿樓門的植物,但他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什麽都做不到。
抹了把眼淚,葉樺奔跑到小區中央,他想要尋求幫助,卻發現不知何時,整個小區已經被破壞得一塌糊塗
衝天巨樹遮擋著夜空,比水桶還粗的枝幹藤蔓撐破大地,堅挺的樓房已經龜裂崩塌,一棟接一棟的應聲塌落,嘶啞的哭喊聲此起彼伏,混雜不堪,時不時有人類的殘肢斷骸,伴隨著陣陣血雨,從上方砸落。
血液灑滿了大地,畸形的屍體如垃圾一般堆積在一起。
月光下,一個又一個,比樓房還要高大的巨型身影,此刻正緩緩移動,它們每前進一步,都會爆發出如轟雷般的踩踏聲,使大地震顫。
僅存的幾棟還未坍塌的樓房裏,哭喊聲絡繹不絕,不止如此,葉樺還親眼看見,有那麽一家人已經爬到窗口,並連接起“布繩”,就在他們要用如葉樺一樣的方法逃脫時,卻被一隻和巨鼠相似的生物追上,硬生生的被攔腰咬成兩截!
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哭喊聲,樓房坍塌的轟鳴聲,再望著一個又一個被撕裂、亦或者瘋狂逃亡的身影,葉樺呆了,他呆滯在原地,不敢相信麵前的一切,更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麽都不知道了
震顫的樓房裏,將葉樺送離後,葉林峰和田雨鬆了口氣,他們將窗戶關緊,不再去看外麵的景色,因為他們知道,無論再發生什麽,他們也無能為力了,並且,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對不起”看著身邊的妻子,葉林峰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但卻沒有說那麽多話的力氣。
田雨莞爾一笑,她知道,能救出葉樺已經是她們的極限,葉林峰的愧疚,是因為沒辦法再救下她。
“你不用自責,兒子能活下來我已經很滿足了,就是不知道以後誰來照顧他”
說到這裏,田雨目光黯淡了一些,強忍住沒讓眼淚流出來。
葉林峰輕微的點了點頭,孩子還那麽小,想要活下去必定極其艱難,但凡有一絲可能,他們都不想丟下葉樺一個人。
田雨不是沒想過再借助“布繩”下去,但是隨著葉林峰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巨鼠已經開始按耐不住,以她的速度和力氣,恐怕還沒等離開窗口,就會被巨鼠攔腰截斷。
既然逃生無望,還不如陪自己的丈夫直到最後一刻。
思索片刻,田雨撥通shǒu jī,很快shǒu jī另一頭便傳出聲音,交代了幾句後她便掛斷diàn huà,將自己最後的時刻,留給陪伴自己十幾年的男人。
緊緊摟著葉林峰,感受著他逐漸逝去的體溫,田雨抿緊嘴唇,眼淚如流水般滑落。
她並沒有哭泣出聲,而是靜靜地感受著,自己丈夫身上那最後一縷溫暖。
房間裏,煤氣的味道越來越濃,很快,田雨就覺得腦袋昏沉了起來。
她知道丈夫做了什麽,比起安靜等死,淪為巨鼠的食物,她明白,還有更好的選擇。
“你怕嗎?”葉林峰微微側頭,模糊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妻子。
田雨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最後再為我點支煙吧”
纖細的手指夾起一根煙,溫柔的塞到葉林峰的唇間。
輕輕的吸了口氣,大拇指微微用力,伴隨著那一閃而過的電火花,田雨按下了打火機
霎時間,火苗點燃了空氣中的煤氣,火焰吞沒了整個房間!
緊隨其後的,是劇烈的爆炸!
轟!!!
葉樺抬頭,看著那熟悉的樓層裏,熟悉的窗口轟然炸裂,他的臉上,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心靈中的火種,也隨著這一聲爆炸悄然熄滅
目中的世界在此刻旋轉,幼小的葉樺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