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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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的烈火在無情的吞噬,吞噬著生命也吞噬著記憶。
為何人的生命會如此的脆弱,為何世事是那麽的無常,為何現實又是這樣的無情。
一次平常的外出,一次奇遇,換回來的卻是一場血的殘酷。
從火焰的吞噬中走出的,是魔鬼,是惡魔,是怪獸。
惡魔的頭子騎著馬走了過來,在烈火的映襯下,在哭泣的薑方解眼中,那仿佛就沐浴著火焰的死神,收割生命的魔鬼。
他害怕了,他恐懼了。
“一。”
數數聲響起,就仿佛是索命的鐵鏈,將薑方解最後的一根神經壓斷了。
如喪家之犬,薑方解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不顧一切的逃跑,逃跑,在逃跑。
“師傅,師傅,救命!”心中拚命的呼喊著,卻是沒有一點的回應。
當“二”響起時,薑方解發揮出了自己最極限的速度,已經是五十米開外了。
“師傅,師傅啊,救命啊,快出聲啊!”依然沒有得到回應。
“三!”
最後一個數響起,緊接著就是“咻!”的一道破空之聲,然後……
砰!
一把長槍釘在了地上,一把銀白的長槍從後麵將薑方解貫穿,連人一起狠狠的釘在了兩百來米的地上。
“啊啊啊啊啊……”
被貫穿,被釘在地上,薑方解趴在冷冰冰的地上,身體在最後的痙攣,口中發出無意義的shēn yín,雙眼越來越暗淡。
馬匹響起踏踏聲。
“哈哈,這下他娘的舒服了。”耳邊響起山賊頭子的笑聲。
“噗嗤”一聲,山賊頭子將長槍從薑方解的身體上被拔出,率領山賊揚長離開。
“我……好冷啊。”
痛,已經沒有感覺了,有的,隻是生命在流逝的冰冷。
“我本孤兒,是村莊裏的鄉親們將我養活、養大的,活著的時候不能報答他們,現在和鄉親們一起死去,也好也好。”身體上的痙攣漸漸的停息了下來,雙眸中的光亮也漸漸的暗淡了下來。
雙眼中,一片黑暗,薑方解已經能夠感覺到生命將要停止的倒計時了。此生,若說遺憾,是沒能好好的報答鄉親們的養育之情,若有來生,我願做牛馬,以報今生之情。
生命已經冷去,而烈烈的大火卻燃燒的更為旺盛,火蛇嘶嘯狂舞,誓要將這個山下的村莊給吞噬幹淨。
“這?我這是哪裏?”黑暗更黑暗的空間中,薑方解驚愕張望:“我……死了,這是地府嗎?”
黑暗更黑暗的空間內,遙遠的更遙遠處,一點亮光微微亮起,讓薑方解不由自主的朝著光亮處緩緩走去。
走到半途。
啪!
巨大的巴掌聲響起,薑方解莫感一痛,光亮一瞬間放大,照亮了一切。
呼!呼呼!
猛的一下睜眼坐起,薑方解滿頭的大汗。
兩個太陽早已經下山了,溫柔的月光灑下,以至大地不會太過黑暗。
用力的摸摸胸口,沒有洞,被貫穿的胸口仿佛是在做夢一般。
但是胸口上剩下的疤痕,還有隱隱作痛的身體,都在告訴他,曾經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寒風刺骨,驚醒了薑方解的魂。
為何他還活著,此時一點不關心,薑方解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瘋狂的向著早已經是廢墟的村莊跑去。
嗚!嗚嗚~~
冷風輕鳴,已經分辨不出是風聲,還是哭泣聲了。
村莊的廢墟上,死去的冤魂們已經飄蕩在上空,渾渾噩噩,雖然沒有意識,但是在嗚咽的風聲中,似是在哭泣著生前的不平。
撲通。
薑方解重重的跪在了石塊砌成的路上,望著一個個熟悉的麵孔,欲語淚先流了。
“給你。”
廢墟上,薑老魔從裂縫中走了出來,將兩壺酒放在了薑方解的身前,靜靜的看著這一切,沉默在不語,這樣的事情,他一生已經見過太多了,都已經忘記此時是該有什麽心情了。
滋。
以酒祭魂,酒水透明凜冽,滴打在石路上,仿佛是引路的招魂鈴聲,將飄蕩的鬼魂吸引了過來。
砰,砰,砰。
堅硬的石板上,薑方解用力的磕起了頭,額頭和地麵交擊出了悠悠的祀音。
傳說,在人死後的七天裏,他的魂魄會出現在他死去的地方,渾渾噩噩,沒有感情,也沒有意識的飄蕩。
傳說,當這些鬼魂被人真心祭拜過後,他們便可以得到解脫,能夠去往輪回轉世,再次投胎。
傳說,如果死去的亡魂在這七天裏沒有得到祭拜,將會在第七天過後,當太陽升起的時候,真正的消亡,魂飛魄散。
“村長爺爺,鐵匠大叔,藥師伯伯,王大嬸,鐵柱哥,狗剩哥,大妞姐,二丫姐……”薑方解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口中嗚咽的念著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名字。
血液從額頭慢慢滲了出來,然後又流了出來,與淚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他的雙眼,但是他卻不敢有一刻的停頓。
此時此刻,薑方解是多麽的希望那美麗的傳說是真的,這世間真的有地府,有輪回,有轉世投胎。
希望鄉親們能夠去投胎轉世,希望在下一世,鄉親們不用在遭受這樣的無名苦難了。
磕完一個方向,薑方解又連忙換了一個方向繼續磕頭,他不敢停歇,他也不想停歇,他希望鄉親們能夠不受一點傷害的去輪回,去投胎,希望下一世,不在受苦。
已經是廢墟村莊上,圍蕩在薑方解附近的鬼魂在不斷的消失,仿佛是得到了解脫,去輪回了,去轉世了。
撲通。
在太陽升起之前,最後一個鬼魂也終於消失了,薑方解卻還不知道,依然不停的磕著頭,直到薑老魔看不過去告訴他可以了,薑方解才終於是放鬆了下來,然後,整個一歪,倒在了石頭做的地麵上,昏倒了。
“哎~~~”
看著昏倒在地的薑方解,薑老魔隻能是發出一聲歎息,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在多少年前,也經曆過相同的事情,他已經忘記了那時候自己的心情了,但是想來,也和此時的薑方解是一樣的吧。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