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白骨為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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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手中的白梅落雪刀,已經揮動了不知道不少次。
    揮刀已不再是控製,而是肌肉記憶。
    在這危機時刻,我旋身便是快若閃電的一刀。不管是任何生物,隻要他還想攻擊我,這一刀必中。
    我有這樣的信心。
    但出乎我的意料,那個聲音的主人並沒有殺上來。
    他站在我的視野盡頭,但那聲歎息卻像是從我的身後傳來的。
    看似微不足道的錯亂感,卻讓我的一顆心緩緩沉了下去。
    問題來了,到底是我的視覺出了問題,還是聽覺?
    或者,幹脆兩樣都出問題了?
    我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心情,竭力用五感去感受著身邊的一切。
    “嘎嘣”一聲輕響,遙遠得像是從天際傳來一樣。我皺眉一看,原來是身旁的小花,咬了那塊血色骨塊一口。
    骨頭相當堅硬,將小花的牙齒崩斷了一根,疼得它滿地打滾。
    但小花的身影,在我眼中卻忽遠忽近,看不真切。
    “完了。”我想點一首《涼涼》送給自己。
    從那個神秘身影出現的一瞬,我的感知便受到了巨大的破壞。
    他提著一盞燈,樣式古樸,像是中世紀常見的油燈,散發著黯淡的黃色光芒。
    “鎮靜!”童雪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手中的是鬼燈,可以讓人產生幻覺。如果你在幻覺中淪陷,它甚至能控製你的行為。”
    “他是雷弗洛公爵,那座空墳的主人。”
    我詫異地看向童雪,驚訝於她竟然沒有受到影響。
    看向她胸膛熠熠發光的聖銀十字架,我什麽都明白了。
    先前在路上我將十字架還給了她,現在童雪在聖銀十字架的庇護中,免受幻覺侵擾。
    我也很想鎮靜下來,可是我特麽完全做不到啊!
    一眨眼的功夫,在我視網膜中呈現的景象,便是三個提燈的人。
    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年人,一個不怒自威的中年人,還有一個英俊瀟灑的青年人。
    從容貌中依稀可以分辨,這本該是一個人三個年齡段的模樣。
    三個血族公爵從不同的方向逼近,讓我瞬間炸毛了。
    草泥馬的,老子該往哪個方向砍啊,哪個才是真的?
    “冷靜!”我告誡自己,不能著了道。
    如果要破除這種詭異的狀況,應該怎麽辦?
    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聚意劍術。
    當一個人的精氣神高度集中,他的五感會變得分外敏銳,大腦神經異常清晰。
    我立即閉上雙眼,將一切交給了小花和童雪。
    關閉視覺後,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卻響起一連串的慘叫和燃燒的聲音,似乎有無數人在我身邊被火焚燒而死。
    不僅如此,我的身體也傳來灼燒的刺痛感,似乎被火焰躥遍了全身。
    幻覺!都是幻覺!
    我咬牙告誡自己,不要被影響,迅速調動渾身機能。
    三十秒很快過去,血液強有力地衝刷著我的四肢百骸。我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的世界如此清晰,再無一絲幻象。
    耳邊的燃燒聲,以及身體的灼痛感,在刹那離我遠去。
    眼前是童雪和小花,正奮力和那個持鬼燈的雷弗洛公爵廝殺。
    他似乎發現了我的異常,用震驚的目光看著我,驚訝於我能夠從幻覺中脫身。
    我微眯著眼睛,如猛獸般衝殺過去。
    雷弗洛公爵和我想象中的強大相去甚遠。他甚至沒有棺中屍體那樣容顏常駐,儼然一個垂暮老頭的形象。
    在我們的圍殺下,他險象環生,漲紅了臉,不住地咳嗽著。
    “他隻有半口氣,強行從墓地中爬出來的!”童雪的眼光非常毒辣,發現了端倪。
    這讓我神情為之振奮,手中刀光越發狠辣淩厲。
    雷弗洛公爵再也招架不住,被我一刀捅穿了我胸膛。
    他的半個胸膛,在刹那間蒸發為血霧。
    眼見他“哇”的吐出一口血液,身形趔趄後退,我立即伸手抓向他手中的鬼燈。
    隻要得到這盞鬼燈,就可以阻止該隱蘇醒!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鬼燈卻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向著一旁飛去。
    魔偶少女從樹後鑽出,一把握住鬼燈,得意地在手中搖了搖:“廢物老東西,你雷弗洛家族的榮光早該過去了。”
    我拔出白梅落雪刀,正要趁著聚意狀態衝殺過去,卻猛地停下了腳步。
    因為,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魔偶身旁。
    瑪格瑞特。
    她雍容華貴地掃了我一眼,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複雜:“東西到手,走吧。”
    “不殺了他們?”魔偶似乎不是很滿意。
    “節外生枝。”瑪格瑞特冷笑一聲,轉身便走,魔偶緊跟在她身後。
    我看著她們的身影,攥緊了白梅落雪刀,感到一陣無力。
    雷弗洛公爵的身體猛地摔在焦黑的大地。縱使胸膛被蒸發了一個大洞,仍是沒有死去,顫抖著用英語說著什麽。
    他的字句斷斷續續,聽不真切。
    隨後,他脖子一歪,沒了生機。
    “他說什麽?”我皺眉,問向童雪。
    “老頭子不甘心,”童雪冷笑一聲,“他說如果不是生命垂危,他的血液比魔偶和瑪格瑞特高貴百倍。”
    這像是一道驚雷,突然從我的腦海中炸響。
    是的,這是一個血族公爵,他血液裏的生命力絕對強悍到不可思議。
    而我的手中,恰好有血杯!
    “天助我也!”我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陳湘有句話說得沒錯。要想擁有惡魔般的力量,那便隻能化身為惡魔。
    童雪顯然也想明白了,但卻皺眉道:“可是你也看到了,他很老了,血液中的生命力不夠。”
    “你記不記得,提純思飛草以及紅糖的工藝?”我笑了,從未覺得自己的經曆如此重要。
    童雪張大了紅唇,驚喜地看著我。
    是的,提純精華,總能有一杯血族公爵的完美血液!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我曾經學到的技術,竟然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我和童雪以血杯為容器,不斷提純著公爵的血液。那暗紅帶黑的血液,逐漸變得深紅,最後閃耀著淡淡紅光。
    杯壁上的一顆血珠,晶瑩剔透,如紅瑪瑙般閃耀。
    我將杯子封住,不讓血液滴落,迅速追趕向瑪格瑞特和魔偶。
    這一路上,湧現出不少血族猛獸,阻攔著我們的腳步。
    數量過於龐大,讓我和童雪舉步維艱,渾身是血。
    “耽擱太長時間了,再這樣拖下去都快天亮了。”童雪揮動清風落英劍,一串血珠灑滿她的臉頰。
    “我倒是能突圍過去,但怕你一個人堅持不住。”我也是心急如焚。
    “那還等什麽?殺出去!”童雪異常堅決,猛地一推我的後背。
    “等我回來!”我不敢想太多,生怕自己會後悔,直直地殺出一條血路,不敢回頭。
    “嗯,我等你。”
    在獸潮的怒吼聲中,她的聲音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我緊咬著牙關,雙臂青筋暴起,強迫自己在殺戮中進入聚意狀態。
    鼻血流過之後,我開始不住地咳嗽。我生生咳出了鮮血,濺落在刀鋒之上,捅進一頭攔在我身前的巨型血象。
    我徹底殺紅了眼,無物無我。
    任何擋在我身前的血獸,不論體型大小,絕對站不過一秒!
    我愣生生殺出了血族獸潮的包圍,見到了一座類似祭壇的建築。
    就像中國古時候皇帝祭祀的地方,有著層層台階,象征著森嚴的等級。
    在祭壇最下方,是圍城一圈,匍匐跪地的黑衣該隱教徒。
    中部,單膝跪地的是瑪格瑞特和魔偶。
    而在祭壇中央,有著一具白色的棺材。
    是的,白色的棺材,以動物的骸骨鑄成的骨棺!
    在骨棺的周圍,有四件繚繞著血色光芒的聖器,緩緩從地麵漂浮到半空中,圍繞著它盤旋飛舞。
    我日尼瑪,反重力了?你狗日要逆天?
    我咧嘴一笑,心中滿是殺意。
    你想要現世,將黑暗和死亡散播到大地是吧。
    你踏馬,問過老子的同意了麽!
    我取下身後的白蠟木弓,閃電般搭上驅魔箭矢,向著棺材射去。
    一箭呼嘯破空,直射向疑似裝著該隱的白色骨棺。
    然而瑪格瑞特的反應相當迅速,她如一隻美麗的鳳凰展翅而起,鬼魅般伸出一隻手掌,抓向那根箭矢。
    那根快到極致的箭矢,竟然被她生生攥住箭身,握在了手中。
    我射出的一箭,威勢何等恐怖?
    瑪格瑞特說要躲避不難,但要空手接住,豈會這麽簡單?
    她第一時間並沒能控製住箭矢恐怖的衝擊力,不得不邁開腳步,迅速向後退開。瑪格瑞特手背上的血管凸顯出來,強悍的力量這才讓箭矢不得寸進。
    “瑪格瑞特!”我出離了憤怒。
    我知道她受血脈統治,但這樣抵死相救該隱,還是讓我不能接受。
    “妄傷我主,死。”她似乎徹底忘了自己對自由的渴望,以及對我的愛恨糾葛。
    看向我的目光中,隻有冰冷而不加掩飾的殺意。
    跪拜在祭壇底端的該隱教徒猛地直起上半身,口中高呼著統一的口號。
    他們拿出一柄匕首,猛地刺穿了自己的心髒。
    我肉眼可見,他們的血液從傷口迅速流出,如小蛇般蜿蜒爬向祭壇上方的骨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