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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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爬上樹,鬣狗也衝到了下方。
這是一頭條紋鬣狗,足有小牛犢大小,凶狠地齜著森然鋒利的獠牙,涎水都從嘴邊流了下來。
我來不及鬆一口氣,它便立起前肢,猛地躍起!
我的小腿傳來一陣火辣的疼痛,被它硬生生連著褲子撕咬下一小塊肉。
淋漓的鮮血更加激發了它的凶性,咀嚼著嘴裏的血肉,視線卻不曾離開我。
我咬緊牙關,忍住疼痛。沒有去處理傷口,而是將木弓跨在肩上,拿起了石斧。
鬣狗吞下那塊肉,故技重施,再次躍起,狠狠咬向我的小腿。
老子等的就是這一刻,怎麽會讓你再得逞?
我狠狠揮動手中的石斧,“啪”的一聲打在它的頭上。
這一擊震得我的手都發麻了,鬣狗發出一聲哀嚎,摔在地上。
它的頭部已經破裂了,滲出的鮮血讓它灰黑色的臉顯得更加猙獰。
鬣狗不敢再輕舉妄動,做出蓄勢捕食的模樣,死死地盯著我,等著我露出破綻。
“冷靜,不能慌!”我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不斷深呼吸,平複著自己緊張的心情。
一人一狗,就這樣陷入了短時間的對峙。
突然,它的身體一動,我下意識以為它要撲擊,揮動了石斧。
然而鬣狗卻並沒有跳起,臉上露出了獰笑一般的神情。
假動作!
我以前在《動物世界》看過,鬣狗是種陰險凶殘的肉食動物,沒想到居然還會這招。
隨後,它又連續做了兩次假動作,搞得我心裏麵一根弦都繃緊了。但我卻絲毫不敢大意,誰知道它那一次是真的捕食呢?
“稍不注意就會被這畜生弄死啊。”我咽了口唾沫,握緊石斧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不管了,這畜生太陰險了,這樣會被它玩死的!
我直接抱在樹幹上,飛速往更高的地方爬。
鬣狗發出一身短促的犬吠,我甚至能感受到身後襲來的勁風。但幸虧我速度夠快,沒有被咬到,爬上了更高的樹枝。
此時我與它的距離已經夠遠了,我顧不得許多,一屁股坐在樹枝上。簡單地撕下衣袖,將小腿上的傷口綁緊,避免更多的流血。
我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了,風一吹涼颼颼的。
看向下方,那隻鬣狗仍在倔強地等待著我這隻獵物,仿佛我已經是它的腹中之物。
你個狗東西!
人都是有脾氣的,狗急了會跳牆,老鼠急了也會咬人,老子能讓你小小一隻鬣狗欺負了不成?
我咬牙切齒地拿起肩上的木弓,張弓搭箭。
“你以為我是獵物嗎?老子是獵人啊!”一股熱血突如其來地湧上腦海,我使出吃奶的勁將木弓拉成了圓形,木製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
嘣——
弓弦一聲響,尖銳的木箭直射而出。
本來這一箭是朝著它的頭去的,但我沒有控製好準心,隻紮在了它的頸部。饒是如此,它也發出了淒厲而憤怒的吼叫聲。
鬣狗瘋狂扭動著身子,卻也不能將紮在頸部的箭矢甩落。
它這樣亂動讓我無法瞄準,第二支箭遲遲不能射出。
“可惜了,如果是鐵製的箭頭,它不死也半殘了。”我微眯著眼,借著月光和逐漸暗淡的火光,仔細瞄準著它。
嘣——
又是一箭射出,細藤製成的弓弦顫抖不已,震得我手指發麻。
我沒有猶豫,再次射出最後兩支箭,甚至都沒有怎麽瞄準,隻求打它個措手不及。
因為距離夠近,我的四支箭雖然沒能命中要害,但也沒有一箭落空。
鬣狗已經不再那麽凶狂,嘴裏發出嗚咽一般的淒鳴,身上插著四支箭,如一隻刺蝟一般。尤其是那支插在它後肢上的箭矢,讓它的行動緩慢了許多。
不好,它要跑!
我眼見鬣狗開始逃跑,急忙從樹上連滑帶跳地下來。
“你跑,跑你媽的東方明珠塔!”
光是流血就可能讓它致死,我怎麽能讓即將到手的獵物溜掉?
更何況,鬣狗是群居動物,如果讓它叫來了同夥,那我就凶多吉少了。
你不死,我不安!
獵物的身份倒轉,我奮力奔跑著追上了它。
“嗷吼!”鬣狗短而脆弱的後肢受傷,眼見逃跑無望,猛地向我撲了過來。
我掄起石斧,粗暴凶狠地往它腦門砸去。
“砰”
這一下把鬣狗砸懵了,它腳步虛浮,走路都像是在打擺子。
它不敢妄動,我心裏其實也沒底。
困獸猶鬥,指不定就能讓我陰溝裏翻船。何況是這種咬合力驚人的畜生,我甚至懷疑被它咬實在了,能把我骨頭也咬裂。
鬣狗再次發出一聲怒吼,這次直接咬向了我握著石斧的右手。
“去你媽的!”我再次揮動石斧,卻被它一口咬住斧柄。
在令我心驚膽戰的“哢擦”聲中,木製的斧柄直接被它咬斷了!
鬣狗乘勝追擊,將我撲到在地。
我甚至能夠清晰看到它臉上的絨毛和血跡,那滿是凶狠和陰毒的目光,仿佛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
它張開血盆大口咬向我的頭,我死死掐住它的脖子,不讓它得逞。
鬣狗的力量大得出奇,拚命掙紮著,前肢上尖銳的爪子不斷在我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我看到它身體上的箭矢,立即鬆開了一隻掐住它脖子的手。
束縛的力量減半,鬣狗的血盆大口離我的臉僅剩下幾公分的距離。我甚至能聞到那股令人窒息的腥臭味,那口中的涎水都滴到了我的臉上。
“啊!”我騰出的左手死死抓住插在它脖子上的箭矢,奮力刺進它的身體,隨後一把拔出!
“噗”
鮮血噴湧,鬣狗徒勞地掙紮著,壓在我的身體上,抽搐了兩下,再也不能動彈了。
“呼,呼——”我渾身乏力,艱難地將它的屍體推開,大口喘息著。
疼痛、疲憊、虛弱,一係列負麵狀態,在我那根緊繃的弦鬆開後蜂擁而來。
我的身上滿是血汙和泥土草屑,我卻根本懶得理會。
很瘋狂,很危險,但也很刺激!那血脈賁張的感覺和劫後餘生的快感,讓我第一次這麽清晰地意識到,什麽叫做燃燒的熱血。
稍一休息,我將鬣狗的屍體扛回了木棚邊。
我燒了水,脫下衣物,用熱水仔細地擦拭著傷口。鬼知道鬣狗的嘴和爪子有多髒,要是被細菌病毒感染,得了個破傷風,那可就完蛋了。
清洗過傷口後,我熄滅了篝火,在木棚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起來後將鬣狗身上的木箭全部回收,又重新做了把完好的石斧。
昨晚的經曆讓我更加清楚的認識到,這個島上到處都是危險,如果沒有wǔ qì防身的話,很容易就掛掉了。
我將木弓挎上,用細藤將石斧和箭矢掛在身上。
我已經打定主意,不管去哪我都會帶上全套裝備,做好萬全的準備。
隨後我才拿起骨刀,割下一大塊鬣狗肉洗淨,開始烹飪早餐。
忙碌的過程中,我仍在想著如何尋找李夢瑤。
昨天下了一場雨,所以足跡還比較明顯。但今天那些濕泥早就幹了,偌大一個荒島,我要從哪裏找起呢?
我吃著鬣狗肉,正想得入神,突然聽到一陣不加掩飾的腳步聲。
從這腳步聲來聽——不止一個人。
我放下肉塊,拿起弓箭,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三個男人出現在我的視野中,看清他們的相貌後,我驚訝無比。
雖然有兩個男人我不認識,但還有一個身材中等的男生是我的同事,叫範安生。
我們部門陰盛陽衰,加上我也隻有三個男生,加上他又是和我對接的美工,所以我和他接觸很多。
我深知他是一個市儈的小人,在公司就沒少幹損人利己的勾當。
“喲,飛哥,真的是你!”範安生看到我,作出一臉虛偽的驚喜。
而另外兩個人根本沒有看向我,而是驚訝地看著那頭小牛犢大小的鬣狗屍體,隨後驚訝變成了貪婪。
“別過來。”我稍微抬了一下箭矢瞄準的位置,不敢放鬆警惕。
範安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陰沉道:“飛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嗬嗬,當我是傻逼?
一口一個“飛哥”,摸褲兜裏那塊鐵片的動作能不能隱蔽點?
“範安生,我們都是老同事了。你精明,我也不傻。咱們就直白點,你帶著人來找我幹什麽?”我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出乎自己預料的冷靜。
範安生嗬嗬一笑:“飛哥,我聽說你有一口龜甲做的鍋不錯啊?喲,還有這麽大一隻狗,吃得完嗎?”
“要不讓兄弟幫你分享一下?”
我拉緊了弓弦,冷笑道:“要是我說不呢?”
範安生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露出了猙獰的神色:“那我們就弄死你,反正在這荒島也沒人知道,你的一切物資都是我們的!”
他的話音落下,另外兩個人已經分散站開,各自摸出一把尖銳的鐵片,將我包圍在中間。
我就知道,食物的緊缺和社會秩序的崩塌,遲早會讓一些幸存者變態。
但我沒想到,這一刻竟然來得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