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風暴之前的安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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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二月廿七。
夜裏落了一陣春雨,空氣地上仍然濕漉漉的,晨間倒又冷了幾分。
段清黎現在住的是“貼身小廝”的獨有住處,覺察到寒意,又回屋添了件衣服,這才出門。隻覺空氣清新冷冽如泉水一般,夾雜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好聞得很。
她去了飯廳,顏羽和段清朗居然都不在,隻有一個含著淡笑的軒轅夜。
軒轅夜本來也不想來的,一頓飯而已。可這樣的話,一天中見到她的機會,就少了一次。
他既無需出門,生活便又如往常那般規律得很:修煉、吃飯。亦給自己定下規矩,非一日三餐,不去想其他的。
必須要專注。
不過,昨夜他如往常那樣,到處亂竄找東西吃的時候,在廚房裏發現了剛做不久的點心和正準備去睡的陌晚。
於是直到現在,某人心情都好得很。
不要提小築裏其他的零嘴兒之類的,早就被偷吃完了。問題在於,沒旁的人吃,也沒人發現東西沒了需要添,而他怎麽好意思說自己有口腹之欲……
所以,廚子偶爾會發現蘿卜之類的生蔬少了。
軒轅夜心道,絕對不能讓人知道,他有這樣一個奇特而無奈的癖好!
二人相對而坐,以往鎮定的段清黎忽而覺得有幾分不自在,不想去看那雙笑意盈盈的眼。
軒轅夜覺得,隻看著她就好,而且,她並不知道自己露出了輕微的嬌羞之態,真是有趣可愛。
沉靜了片刻,段清黎終於開口問道:“他們兩個呢?”
軒轅夜神情是未變的從容,仍舊眼都不眨看著她:“出門辦事去了。”
段清黎機械地問:“什麽事?”
軒轅夜極其耐心地解釋:“暗度陳倉啊,這幾天要忙的事情挺多的,既要把福祿街買下來,又要把鋪子悄悄準備好,還得處理之前鬧事的人……”
“前兩件事想要靜悄悄地做,挺難的。不過辦妥之後,我要派一百個高手十二個時辰巡街,防止再有人滋事!”
段清黎想了想,回道:“這件事之後,肯定有夥計要走,那正好,商行的夥計都得是精英。”
軒轅夜笑意極淡:“留下來的,也未必是真心的。”
段清黎隻微微點頭,偶爾抬頭看他一眼,心裏琢磨著要不要說昨晚在顧雲崢那裏得到的消息。
軒轅夜靜默了片刻,看著她的頭發,忽而問道:“昨天你頭上的簪子呢?”
段清黎略略皺眉,她並沒有在意他昨天隨手給她插上的簪子,隻好回道:“在房裏,今天沒用上……”
軒轅夜眼底的笑意都快盛不下了,將右手伸到她麵前攤平了,語氣卻是淺淡隨意得很:“我親手做的。”
段清黎眉心又蹙了蹙,這個回答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怪不得他這麽在意一根木簪。他的手伸到眼前,她隻好瞧著,便看見了他雪白的食指上橫著一道小傷口。
他本來想跟她說說那簪子材質何等珍貴,想想也就作罷。他親手做的,世間僅此一件,還不夠珍貴嗎?
她並不知道該有什麽表示,隻好木木地點頭表示知道了。然而卻忽然想起,簪向來有定情之意,於是又惶急地微微搖頭。
軒轅夜看在眼裏,笑意不減,微揚了下巴口氣篤定:“就算我送你一根狗尾巴草,你也得戴頭上。”
段清黎白他一眼,哭笑不得,方才些微的不知所措已經被他這句話衝散了。
她想了想,略略沉了眉,認真對他道:“你該知道,我沒有答應你,我那天說的一年之約,是一年之內我會給你一次機會……”
軒轅夜微俯著身子,光潔的下巴抵在桌上,眨眨眼回答:“我知道啊,我不是在努力嗎?你別急嘛!”
段清黎微惱地閉眼,最恨他一臉自然而然地調/戲自己,雖然他最近已經把對她的喜歡藏在了細枝末節裏。
軒轅夜輕輕一笑,唇瓣嬌如桃花:“你無需著急,反正你最後,一定會愛上我。”
段清黎半斂著眸回道:“你還是去好好練武吧,臉皮這麽厚我不想看見你。”
不要試圖和他爭論這種事情,一定會輸的,因為你的臉皮沒有他厚!
軒轅夜慵懶地直起腰來,淡淡一笑:“遵命,慢點吃喲。”
今日心情既格外地好,他準備廢寢忘食一下,正好武功某處將有突破,也需專心才好。
他走後段清黎才想起,忘了說顧雲崢的事了。她當然知道他現在的勤奮刻苦,關係到將來的生死,所以並不去輕易打擾。
下次再說吧,先由她去探聽風聲就好。
然而,飯後她回房,發現桌上放了一個精致小巧的花瓶,裏麵斜插著一支含苞欲放的帶露桃花。
她淡淡一笑,將花扶正了,想了想近來沒什麽事,還是去照看一下顧雲崢,順便問問獨特標識之類的事情。
顧雲崢雖然很喜歡“小黎”,但到底男女有別,換傷藥這樣的事情,還是交給了陌晚。
段清黎在外滿臉無奈地等著,十分想暴露出真實身份來,又覺得那樣還需要解釋許多東西,就此作罷。
她最頭疼的是,為了學小男孩,整天粗了嗓子說話。幾天之後的現在,她已經忘了自己的本聲是什麽樣的,而偽裝的聲音又不穩定而易忘,現在說話的時候總覺得怪怪的。
但這樣的聲音,反而讓人不容易起疑心。
為了讓顧雲崢趕快好起來,段清黎吩咐用的藥都是極有效的珍品。再加之悉心照料,雖然仍舊臉色蒼白,顧雲崢的氣色已好了不少。
段清黎和她閑談了一會兒,話題已經順水推舟地說到了“救命之恩”上。
段清黎狀似憂煩無奈地托著下巴,眨眨黑亮的眸:“公子最近有件事頗為煩心,他想造一批能證明身份的銘牌,卻有諸多難處。”
顧雲崢已是意會,輕聲問:“有何難處?我如果幫得上忙,一定全力以赴。”
段清黎將他們之前設想的東西說了,隻等顧雲崢做出判斷。
顧雲崢凝神想了想,道:“獨一無二自然不難,每家鐵匠鋪子都有自己的標記。難的是,既用於記錄身份,便需刻錄姓名。如此,有多少人,便需多少趟工……”
她又安慰道:“我想想怎麽解決吧,別憂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