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招攬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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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而言,尋常的權貴之家,能見到皇上的機會並不多,一年到頭,也隻有這樣為數不多的幾次的大型宴會了。

    這樣的盛宴,尋歡作樂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能在人前露臉。誰都知道,春宴既是為皇親貴戚選入眼的媳婦,也是一眾青少年才俊展示才華的機會。

    今日宴會甫一開始,風頭便全被百裏緋衣奪了去,皇上更是特意讓他上前敬酒。

    幾乎是所有人,裝作飲酒談笑的同時,都在朝那邊看著。隻見先前百裏緋衣是恭謹地微微屈身,後來變成了站著,皇帝甚至也站了起來,二人執杯像是在談著什麽,臉上都帶著輕笑。

    至於到底說了什麽,隻有那附近的幾個人知道了。可都是皇上的心腹,誰會亂說?

    他們又看見,皇上親自接過百裏緋衣的杯子,又換上了另一個杯。有心思聰敏的已經猜到,以百裏緋衣的身子從不飲酒飲茶,皇上想必是換了一杯白水。

    這是何等的待遇。

    段清黎瞧著他們說話,一時好像也不會有什麽意外發生,便趁人不注意小心地蹲下身去揉了揉發酸的腿腳,今天實在是站得夠久。

    她偶一抬眼,無意瞧見了自己的那張臉,含羞帶怯的,正同幾個少女說笑。她似乎看見了一閃而過的紅光,連忙起身瞧個仔細。

    看了一會兒,發覺果然不錯,煙柳耳朵上的耳墜,先前的如冰般剔透的,現在已經慢慢沁著一絲絲極淡的血紅了。

    隻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新的品種呢。

    段清黎眯眼想了想,原來軒轅夜真的不是什麽好人,早在一開始軒轅陵買首飾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算計了。

    真是的,如果知道的話,她就不會在簪子和耳墜上麵下毒了嘛。

    她淡淡看了看煙柳,心裏盤算著,大概還有多久,才會毒發呢?

    簪子、耳墜,上麵各自下了一種藥,可單獨用的時候並沒有毒,再配上酒,毒性就會慢慢揮發出來,到時候……

    她正想著,沒防備的時候,忽而有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把她嚇得不輕,回頭一看,更是差點腳軟。

    “這麽小就色眯眯地盯著姑娘瞧,天天看你主子,還沒看夠嗎?”

    她一回身,卻見藍宇之正含著淡笑打趣她,手裏端著一杯酒。

    她目光瑟縮了一下,卻被藍宇之誤會為被戳穿心思,輕笑著走開了,執杯與後麵的人談笑。

    現在場中已經頗為混亂,沒幾個人好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都是四處遊走,與別人聯絡感情,建立或者穩固人脈。

    段清黎毫不猶豫地坐到軒轅夜的位置上,等著他回來。

    心裏有些不安,不知道藍宇之為他們準備了什麽樣的“驚喜”。

    軒轅立實際上沒與軒轅夜談多久,照顧他不宜久站,說了要事之後便放他回去了。軒轅立卻是眸底含憂,眯眼細瞧下麵一片歡樂景象。

    這樣的場景,能維持多久?

    戰事,不能再隱瞞了……

    段清黎正想得出神,沒注意軒轅夜回來,等他開口才恍然回神。

    現在場麵既已熱鬧起來,也無人多看百裏緋衣了,隻想著要認識該認識的人,都沒做第一個去結識百裏緋衣的人。

    都在觀望著。

    段清黎輕聲問:“他跟你說了什麽?”

    軒轅夜臉上一直帶著辨不出真假的輕笑,亦是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在她耳邊回答:“他問我,要不要做狀元。”

    他神情半真半假,段清黎知道他臉皮厚極,自然是不信這誑語一樣的回答。

    軒轅夜笑意深了幾分:“他想拿我當槍使,要給我一個名正言順的出身,我說考慮考慮。”

    段清黎暗覺自己有時想事情太狹隘了,在軒轅夜身上,簡直沒什麽是不可能的。

    但仔細想想就覺得好笑,一個皇帝,問自己最不喜歡的兒子,要不要做狀元?

    段清黎笑問:“你要不要這顆白菜,白送給你。”

    軒轅夜轉眸看她:“等我有空,就考個狀元給你瞧瞧。”

    段清黎挑眉:“文的武的?”

    “都可以。”

    真是三句話改不了本性,段清黎隻輕輕哼笑一聲,並不相信。但很快她就覺出不對勁來,仿佛很多人在看他們一樣。

    她頓時驚覺方才他們談笑的樣子實在太親密了,根本就是在咬耳朵。

    她慌亂地起身,乖乖站到他身後,被他深深看了一眼,隨即她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男孩子,怕什麽……

    都怪藍宇之無端和她說話,差點以為自己暴露了。

    然而已經有很多人看到了他們之間的親密舉動,有人覺得極其自然,有人卻多心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段清朗看在眼裏,暗暗搖頭,這倆不能注意點嗎?簡直不分場合。軒轅夜那家夥,簡直是不被覺得有某癖好就不開心?

    藍宇之一直在注意著百裏緋衣,卻隻見到他與隨從親密談笑,二人正臉都被遮住了,他並沒有看見唇形,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但總覺得,他們之間的親密,好像有哪裏很奇怪。

    過了片刻,已有稍稍豪爽磊落之人走過來給百裏緋衣敬酒,軒轅夜一概以白水回敬。

    雖然每次隻抿一小口意思一下,但還需動嘴客套一番,這般的應酬,實在是太累人了……

    軒轅夜心道,你們一個個跑過來幹什麽?我認識你們的!

    段清黎便在旁邊推辭道:“請諸位見諒,我家公子體虛一次不宜飲水過多,不能一一回敬。待今日回去,自然會給諸位送上歉禮。”

    軒轅夜無端又想起了段清朗開玩笑的時候說的,“體虛是腎虛之兆”,隻感覺一陣胸悶。他默默瞥了段清黎一眼,見她神色間絲毫沒有這樣的意思,便微微撇了撇嘴。

    他極其配合地露出些微的困倦之色,淺笑著一一簡單應答了。

    有人已想到了極其簡單粗暴的法子,直接遞了名帖過來,也省得雙方都麻煩了。

    頓時有人效仿,桌上沒一會兒便堆了二指厚的名帖。

    身邊人漸漸散了的時候,軒轅夜微微挑眉看向段清黎,以眼神詢問:“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段清黎隻默默看了一眼軒轅立,又看了看藍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