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再見,坦白未必從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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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了本就在同一座宮中,離得不很遠,所以沒多久,顏羽便被帶了過來,清秀蒼白的麵容滿是淡漠,看不出什麽情緒。
他現在是能下地了不假,但肋骨仍未愈合,舉止受到限製,走路都要緩慢幾分。
依著軒轅夜的慵懶性子,見麵地點依然是在舒適的寢室之內,他想坐就坐,想躺就躺。
段清黎見他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淡笑,眸光似乎又越發幽深了許多,不覺心裏一緊。
這一次再同顏羽見麵,雖然已因了各種緣故拖了很久,可毫無疑問,某些事情一見麵,就必須要解決了。
軒轅夜目光輕柔,對漆白娓娓道:“勞煩漆白大人,回避一下。”
漆白神情從容,眼中一分好奇之色都沒有,欠了欠身便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盡管身體不便,顏羽已自覺地緩緩跪下,低頭行禮道:“罪臣顏落羽參見殿下。”
嗯,這次的稱呼似乎順耳多了。
他含著意義不明的笑意,看了顏羽一眼之後,又轉頭看看眼中隱有憂色的段清黎,伸手按在她的肩上,把她按在椅上坐好了,聲音低柔道:“坐著就好。”
段清黎剛準備開口,便眉間一蹙,未料到他沒有收手,反而指尖微移,輕輕掠過了她兩鎖骨之間的天突穴!
她心裏一急便欲開口,然而被他輕描淡寫點了穴道,已是呼吸驀地不暢,竟再難張口說話。
軒轅夜笑容清淺溫柔,手下卻仍然未停,又一氣兒連點了她身上數個穴位。
這下,她不僅開不了口,更是身子僵硬,動彈不得。
她一雙清亮烏黑的眼瞪圓了望著他,嘴巴抿得緊緊的,麵上已不自覺地露出幾分焦急神情。
軒轅夜卻神色滿意,伸出二指摸了摸她的臉頰,語中含笑道:“乖,你隻需要安靜地看著就好。”
段清黎試著掙紮了幾下,卻全然使不上力,眉峰又擰了擰,再看神色平靜自若的顏羽,已不敢想今日會發生什麽。
他這哪裏是要她安靜,分明就是不準開口求情,甚至為了免去一切麻煩,動都不準她動!
先前便已是支開了段清朗,這樣處置起顏羽來,便再無人阻攔什麽了。
況且,他若是真的想動手的話,隻要一聲令下,便會有無數手下領命,誰也阻攔不了的。之所以做得如此麻煩,隻是怕到時萬一會起衝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
軒轅夜暫時安穩了她之後,優雅徐緩地轉身邁步,款款向顏羽走過去。
他臉上笑意未減,漆黑雙瞳中眸光卻似越發犀利冰冷了許多。
見他滿身幽暗森冷氣息行來,顏羽半點反應也無,隻靜靜垂了目光,凝望著他那流雲般移來的短靴和晃動的衣擺。
軒轅夜在他麵前站定,亦是微微垂眸看著他,因了兩人此時身高的緣故,看著便顯得有幾分倨傲了。
他輕輕哼笑一聲,音色空靈如晨間第一聲林間鳥鳴,聞來卻含了說不出的嘲諷意味。
開口第一句,也同樣如此,仿佛細碎的冰芒散開:“被親近信任的人背叛,真是一種永生難忘又刻骨銘心的體驗呐。”
顏羽低著頭,眉間微微擰起,卻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知道自己所為很讓人心寒,也明白軒轅夜的心情和恨意,自己本就為此事糾結許久,已想明白,有些事還是麵對了的好。
長痛不如短痛,一了百了。
軒轅夜抬起頭,繞著他緩緩行了幾步,邊走邊道:“你既然能說話了,便把隱瞞的一切老老實實都說清楚了,我問什麽,你答什麽。”
他聲音本有幾分嚴肅意味,此時卻慵懶微啞的聲線一揚,拖了綺然的尾音道:“不過呢,即便坦白,也未必從寬,你該明白。”
顏羽淡淡應道:“罪臣明白。”
他一開口,軒轅夜又極輕而不滿地斂了斂眸子,顯然很不耐煩某些話。
但隨即,便開始發問道:“你屢屢自稱罪臣,是什麽緣故?”
這一問,軒轅夜本也沒有多想,以為他是自己認罪了的意思,但顏羽居然沉吟了一會還沒回答,中間明顯有什麽不對。
軒轅夜認真留意了他的神色,並未看見不配合的表情,反而給人一種他正在認真思考考慮如何措辭的感覺。
顏羽實則也並未沉默很久,便簡潔回道:“簡而言之,生在有罪之家,是為罪臣。”
軒轅夜看了段清黎一眼,見她神情已漸轉陰沉,不自覺地微撅了嘴,一張嬌豔小臉望去楚楚可憐。他一望之後,立刻移開了目光,不去看她,免得被擾了心神,一個心軟今日的事便再也進行不下去了。
真相要緊!
專心思索顏羽的回答,軒轅夜已明白這個回答居然牽扯到了往事,看來顏羽的身世也並不簡單,但如果順著這個問下去的話,似乎又顯得有點沒頭沒腦的。
況且,這也不是最主要的,他到底是想知道關於女帝的事情。
於是軒轅夜收斂了對這件事的好奇,轉而以溫和但是漠然的語氣問:“我且問你,女帝是如何登基的,她的權勢是從哪裏來的?為何各國對她態度很是奇特?”
各國既不想承認女帝的存在,卻又不得不認,便如昆珝之行,雖然並沒幾個人真正想來,但是迫於壓力,還是不得不派人過來。
顏羽靜靜跪著,依舊予人長身玉立之感,此時聽了這個問題,微有幾分詫異,沒想到軒轅夜在這裏這麽久了,還是連這些都不知道。
但,這也並不奇怪,如果有了陛下授意隱瞞的話。
是要借自己的口講出嗎?
顏羽靜默思索片刻之後,便語氣平緩,無波無瀾如鏡一般回道:“陛下早年經曆複雜坎坷,登臨大寶非一日之功。若要論來龍去脈,該從兩百多年前的大昌帝國說起。”
軒轅夜悠悠點頭,大昌帝國,他隻知道一星半點的,也算是那些史書終於有了一點用。
可東鱗西爪,拚湊不出個完整的龍來,亦想象不了這裏麵到底和女帝有什麽瓜葛和聯係。
他已拉過一張椅子,在顏羽麵前舒服地坐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這件事一定說來話長,還是坐著聽吧。